第四十七章 登台的小說家

第四十七章 登台的小說家

姚寵聽了,抱着葫蘆輕抿。

“大灌一口,不許灑!”杜愛康提高音量。

“咕嘟!”

姚寵猛飲一口,嗆得臉紅脖粗,硬是沒費一滴。

還不錯,有股藥草香味蠻好入口……正想着,藥酒入腹化龍,游遍全身!

呵呵?好酒!

姚寵瞳孔撐大,雙頰鼻樑似火,竟有了醉意。搖搖晃晃四下漫走!

“呼哈哈哈!老蔣,你這徒弟還得調教啊!”杜愛康看着姚寵直笑。

“你一定又在酒里加料了……”

蔣無理心裏後悔:“杜酒鬼,你遲早死在酒桶里!”

姚寵暈暈乎乎,摸到二樓欄杆,下望正是舞台。

到底只飲了一口,再怎麼後勁大,也慢慢散了。

“這酒……有有餘香啊,還想喝……”

姚寵搖搖頭。忽然一愣,擦擦眼鏡再看。

“台上那不是……林淵嗎?”

聚仙樓一樓。

“哎呦,曾知事好啊!”

曾漸仁剛下樓來,早被一群遊俠商販圍住。

天朝官職,有九品十八級。曾漸仁的鹽茶知事,雖是官員底層,功名不顯。

但因種種原因,這個綠豆小官,在南都中下層很受歡迎。

“各位自行取樂,不必在意小可!”

曾漸仁笑着對着眾人連連作揖,眼裏卻在尋人。

見張師叔在一偏僻角落,喝着悶酒,無人搭理。快步走去一拍:“曹幫主的紅人!怎受如此冷落?”

張師叔見他一喜,說道:“別提了,我剛剛把脫困之策,跟曹太一和頭領們講了。

豈有此理!虧他們還是總部頭領,皆是目光短淺之輩。

一聽要放棄鹽業這塊肥肉,全都炸了鍋。有幾人甚至還要打我!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無腦匹夫,自尋死路!”

“然後呢!”曾漸仁問。

“場面太亂,曹石就要我出來了。現在楚雲幫還吵着呢!就看曹太一決定了。

反正依張某看,除我之策,再無保命之法!

這曹太一若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庸傻之主。豈有此理,那也不值我效力!”

曾漸仁沉吟問:“不碌,棄淮入粵,這計委實代價太大……

如果曹太一不用,那你難得的富貴,不是要泡湯了?”

“哼,富貴和性命,比起來還是保命要緊。如果曹太一不從我策……豈有此理,我是絕不跟他找死的!”張師叔語氣悻悻。

“楚雲幫……真到了必滅的地步嗎?”

“當然,現在是九死一生,再不按我策,馬上了無生機,全軍覆沒!”

張師叔想了想,問:“對了子誠,天樓如何啊?”

“誰說我在天樓?雖然我代王府尹來賀壽,但僅此而已。

我一個九品茶鹽知事,你讓我去三樓,跟王公高官同坐?在二層地樓,已經很給面子了。”

“你這秘書做得……算了,地樓就地樓,你帶我去轉轉!”

“怎的?又去獻策?”

“認認臉以防萬一!雞蛋不能放一個框裏。我得做好兩手準備,天下貴人又不只他一個!”

兩人正說著,台上場景一變。

一四腳方桌,黑木長椅。桌上放一醒木,一白巾,下墊一桌布直披落地,大寫一“樂”字。

“咦?又到樂百口說書了?先聽聽他這回講什麼。”曾漸仁可是忠實粉絲。

張師叔無奈:“豈有此理,你多大年紀?市井瞎傳有啥好聽的?”

樂百口的粉絲,明顯不止曾漸仁一個。

一看是樂百口說書,一樓很多年輕人都往台上湊。連二三樓的欄杆,也站了不少後生。

不過,當他們看到上台的不是樂百口,而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頓時噓聲大起:

“這誰啊?無名之輩也敢登台?”

“樂百口呢?找一個毛都沒齊的小鬼是什麼意思?”

“要聽樂百口講長坂坡,叫他上來!”

一樓某角落,甘鐵臂甘一花把范鯉堵住:“爛草魚,給臉不要臉。嘴裏再不幹凈,我們也不管碧眼老大了!”

“其樂無窮!”

范鯉活魚眼亂瞟,忽然一指:“看,林淵老大登台說書呢!”

兩胖子轉頭:“真的是!”

“咱們恩怨暫放!”

范鯉把他們一手摟一頭,不知道的以為關係有多親密……

二樓,杜艾衝著某人大叫:“好你個伍七伍蛤蟆,竟敢在這偷懶!”

伍七鼓鼓的腮幫嚇得一抖。看見是杜艾,笑說:“曉得杜姑娘要聽書,專門為您佔了個好座。”

“聽什麼書?”

杜艾不客氣坐下,拉着白富帥說:“白富爺快看,是剛剛那位親,他還會說書哦!”

“不是樂百口啊,他爺爺的我想聽他講!”白富帥無比失望。

伍七獻媚拿起桌上蘋果:“下面是我熟人,姑娘通融些!我就在這,伺候姑娘聽書哈!”

“好說好說!”

杜艾把玩蘋果,對白富帥笑道:“白富爺你愛聽不聽!要不一樓跑堂去?”

白富貴小眼一轉,對比一下兩事的輕鬆程度。伸手把杜艾的蘋果抓來一啃:“大爺又不傻,還是啃蘋果聽書好……”

台上少年,自然是林淵。

他戴了瓜帽,換了長衫,執了長扇,標準說書人打扮。

聽着周圍噓聲,也不慌亂。當然為以防萬一,瞳燃碧息,太始境真氣自氣海出發。

雖不熟練,但使聲音暫時洪亮,振振氣勢還是行的。

醒目重重一拍,團團一拜。朗聲說:“各位爺奶晚上好。小子林淵,忝為樂公小徒,姑且算小說之人吧!

承蒙恩師抬舉,戲說一段野史傳奇,供諸爺奶一笑。

小說人全靠口舌,偏偏小子年少才薄。得了牙齒易咬口,舌頭易打折的怪病。

萬一運氣不好發生這種不幸,還望各位爺看我貌似潘安,話賽張儀的份上,賞點醫藥錢和吃飯錢。小子這廂,多謝多謝!”

說完又是團團一拜。

他吐字清晰,語調抑揚多變,聲音清亮。對大庭廣眾演講這類場景絲毫不促。

觀眾聞言哈哈一笑,皆對這小說家有了些親近。

台下有年長者暗自點頭。這小哥氣宇軒昂,登台落落大方,說話幽默得體,小小年紀很是難得。不知講些什麼趣事。

“各位,今日是曹幫主壽辰。他老人家乃楚人,發跡於兩淮。

既如此,小人就講一位,古時候跟楚淮兩地有關的豪傑事迹,搏諸位一樂!”

林淵腹中有墨,心頭自信。

站立台上,左右互掃。見台下樓上,不知有多少權貴,胸中豪氣突起。

“話說那漢末,有三十六年亂世。及至三國,又有六十年爭霸。如此天下分裂近百年,久矣!

正所謂分久必合!而統一三國的司馬家,他們的晉朝,靠陰謀以謀權,弒魏帝而篡位,為歷代英雄所不齒!

而因其得國不正,天必不佑,加之子孫不賢,註定不得長久!”

“說得好!”

眾賓見他開篇頗有氣勢,紛紛來了興趣。

“果不其然!立國不到三十年,八王之亂爆發,國家元氣大傷。而縱容北方胡人南遷的錯誤政策,種下了後院起火的惡果。

叛亂剛剛停止,立馬爆發了五胡亂華,蒼天泣血的黑暗亂世!

彼時晉室南渡,尚能苟活。可憐北方大好疆域,子民沃土,皆喪胡虜之手。

一時間,我華夏黃河母地,淪為人間地獄。唉……”

林淵語氣低沉,諸賓聽得無不惋惜:“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同樣大奇:看樣子,這小哥想講魏晉南北朝之事?

那一段史與五代十國一樣,亂得一塌糊塗。是以要講述,十分困難。

“這是……林淵?”張師叔疑惑。

“你熟人?”曾漸仁問。

“熟倒是不熟,有數面之緣。在樂百口家寄宿的流民……”

張師叔一想到樂家,就下意識想到附近的范家。

想起那范家小鬼,屢次頂撞。今早還敢往他唯一拿出手的皂袍潑墨……

“不碌,你臉色好黑……”曾漸仁奇怪。

“無事!”張師叔咬牙切齒。

台上林淵語氣忽轉高昂:“天下大亂!想人面獸心之夷狄,尚且紛紛稱王稱霸。何況我華夏的萬千豪傑?

於是,天上魔星下凡,地上奸雄誕生。

北邊,有一武悼天王冉閔,殺胡人,稱皇帝,轟轟烈烈。

而南邊,也有一位奸雄,便是小子所講主角,桓楚宣武帝——桓溫!”

台下,張師叔和曾漸仁臉色微變。

二樓雅座,福泉卜孚恩來了興趣。對夏山虎說:“此子有趣!”

“老虎沒看出來。”

夏山虎不屑說:“太始境……還他媽是偽境?初級中的初級,垃圾!”

卜孚恩笑:“沒說境界……”

另一端,沈仙車把玩酒杯,也俯看少年:“敢今天第一個撩虎鬚,好膽!”

自古亂世出英雄。華夏至今亂世:春秋戰國、王莽篡漢、漢末三國、南北亂朝、隋唐狼煙、五代十國、胡盛宋衰,以及天朝成立的驅韃興華。

這些亂世,被編成無數通俗易懂的文體流傳後世。其中,關於魏晉南北亂朝的評書最少。

這是中原漢人,心中的傷疤!

自春秋第一霸,齊桓公姜小白提出“尊王攘夷”的口號來。抵禦北方蠻夷的入侵,便成了每一個中原雄主的使命。

秦始皇奮六世餘烈完成統一,拉開華夏大一統王朝的新篇章。不管朝代如何更替。擁有長城防禦,遼闊疆域和無數人口的中原王朝,從來不懼北方蠻夷。

但這種持續五百多年的驕傲,在西晉手裏,粉碎得萬劫不復。

五胡亂華!有史以來中原第一次,徹底,完全的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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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梟序幕聚仙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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