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澤天夬

第十四章 澤天夬

“啪啪!”

有人輕輕鼓掌:“好拳法!林淵哥哥,你每天不睡覺嗎?”

“早啊羊儉,你起來啦!”

林淵流着汗水,望向門口少年老成的男孩。

男孩矮小結實,站在那兒像紮根之樹。朴似土,素如木。雖只十一歲,但成熟得未免過頭。

“我每天這個點起床做早飯,都能看到你在練拳。”

羊儉走過來一笑。說是笑,但眼裏笑意寥寥,竟有成年人的矜持。

這類孩子,林淵對如何相處也是頗為尷尬:“是啊,每天我練完,你起床。而你起床……我也該走了。”

羊儉習以為常,提醒說:“注意安全。今天大小眼帶你作僱工,不會很輕鬆的,做好準備。”

“呃……好,好。”

一個十一歲男孩,像大人一樣囑咐一個比他大四歲的哥哥,口吻還那麼理所當然……

林淵心裏吐槽,打聲招呼出門去了。

羊儉自去點火燒水做早餐。在蒸煮等待的空閑里,也來到院內。提拳扎腿,開始每日必做的早操。

他這早操也是拳法,只是不同林淵的生拳。招式簡單凌厲,竟是軍體之技。

羊儉打了幾拳,朝屋頂低喊:“等會去六龍街做黑活,大小眼你休息不足,小心出醜。”

“……小羊羔你真啰嗦!”

大小眼馬小虎自屋頂竄下,吐槽說:“彼其娘之!這碧眼兒天天失眠打拳,腦殼沒壞吧?”

“他的拳法含着高級內功。每早打拳,我看得很清楚。你應該也注意到了。”

羊儉說:“經過兩月休養,林淵的修為,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精進。”

“是啊,看樣子他已經能提煉真氣了。陰陽初融,入太初境了。不過論道六境,太初境是最簡單的。”

馬小虎淡淡說:“畢竟吃了本草丹那種靈藥,修為增強不奇怪。這次大傷,說不定因禍得福!”

羊儉嘆:“可他每每打拳,面有怨怒,看來也是苦命人!”

“苦命個鬼,天天這個點去撩妹!”

馬小虎頓時忿忿:“年紀比我小,臉皮比我厚!”

羊儉淡笑:“你可以厚着臉去撩戴家大姐。”

馬小虎撇嘴:“戴寶簪……樂和一直在追,我不跟他搶。”

“那你也去撩三梨姐。”

“那丫頭太純潔,不是我喜歡類型,下不了口。”

馬小虎閉眼暢想:“我喜歡胸大腿長,腰細膚白的御姐。”

羊儉鄙夷。自從林淵來了后,他們接觸了很多新詞,大小眼尤其喜歡御姐二字。

“可那麼好的御姐,不會看上你這潑皮。”

羊儉忽問:“你有多久沒練功了?”

“忘了!不用刀頭舔血討生活,我練那做甚?”

馬小虎斜嘴笑:“小羊羔,你現在叫羊儉不叫馬羔兒。過去的事情,該放下了!”

“你放下了嗎?”

“當然,你沒看我現在,吃得好睡得……白天很香。腰肥腿粗,生活滋潤!”

“你在自暴自棄,你要是放下了……”

羊儉一字一句問:“為什麼每晚失眠爬屋頂?”

“我喜歡賞夜。”

“為什麼總去茶館,天天聽新聞收情報?”

“以前的習慣嘛,再說混日子你得找樂子吧!”

“為什麼……腰后一直掛那柄刀?”

馬小虎輕摸腰后燒火棍:“這當初還是你藏的,我不掛難道丟……”

“你可以給我!”羊儉嚴肅說。

馬小虎猛得緊握燒火棍,大小眼炸瞪,竟有嗜血凶性:“不給!”

羊儉並不意外,語氣淡淡:“不給就不給,不要這樣大反應!”

馬小虎放鬆身體,煩惱搖頭。

羊儉靜靜看他,緩緩說:“你不安分,我也不安分!

畢竟家兵鐵血,戰鬥烙印,已融至骨髓。太平日子,只會苦惱!”

“你說得咱倆像魔鬼一樣,天生嗜血唯恐天下不亂?”

馬小虎煩躁起來:“正常人做正常事。日子過着過着,以前那些鬼事自然忘了。”

“如果忘不了呢?一直苦惱下去?”

羊儉沉思:“我聽說河套在打仗……”

馬小虎厲聲:“你想幹嘛?”

羊儉沉默:“沒想幹嘛。”

“呼——”

馬小虎平緩情緒:“小羊羔你總在思考,結果就是,經常鑽死胡同。你沒發現你變了嗎?一點不討喜。

彼其娘之,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愛哭鬼,雖然很沒用。”

“是嗎?”

羊儉說:“人總會長大成熟的!”

“可你成熟過頭了!”

馬小虎煩躁:“一大早的惹我不快……我去睡會兒,飯好叫我!還有老爹,樂平,樂飛,碧眼兒。一家人今天事多!”

羊儉說:“等等,今日事多,你不算一卦?”

馬小虎悻悻掏出八卦圖:“煩惱時來一卦,開啟一天好心情啊彼其娘之……走你!”

叮鈴當啦……銅板停止。

兩人一看,乾下兌上,澤天夬!

這是一個狀態卦。不同的選擇有不一樣的吉凶。

馬小虎:“這卦象……角龍升天行大運,今日多難啊!”

羊儉:“但只要保持警惕,勇往直前不拖延,必可逢凶化吉!”

馬小虎撇嘴:“又是大道理,說了跟沒說一樣……”

林淵出門,就着河水擦洗了手臉。

已經報廢的手機,被他噹噹鏡子整理儀錶(只有這功能了)。以手梳頭,把手上同樣報廢的手環(同樣只能當裝飾)擦擺整齊,出街而去。

他現在寄宿的這條街叫小康街。無富戶貴戶,所住者都是早起晚歸的平民。居眾純樸,正如街名。安康平和,領里和睦。

大概過凌晨四點,天未明,陰風寒。街外講究的大庭院,內喜種蕉。翠葉探出圍牆,為家宅增添幽碧。每早,闊葉上必布甘露,晶瑩中滿藏仙氣。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個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腳丫,走遍樹林和山岡……”

林淵哼著兒歌走近庭院,心情愈發舒暢。

“噻籮籮哩噻蘿蘿哩噻……哦找到了!不過不是蘑菇姑娘,而是晨露姑娘!”

庭院牆邊,有一豆蔻少女。扎着雙馬尾,正舉着瓷碗,小心翼翼接下蕉葉上的晨露。墊腳抬臂間,更顯窈窕身段。

女孩上穿嫩綠對襟比甲,下系杏紅淡色馬面裙。

材質雖是普通,但上面用精細針線,縫花刻枝。令本就水靈的香菱女孩,更添秀色。

林淵一見女孩,心中歡喜:“三梨,早上好!”

女孩名叫戴福結,戴家排行第三,小名三梨。與戴四戴玉佛是孿生姐弟。

她聽到喚聲,腰肢微轉。因早間氣寒,玉頰白潤透紅。一雙溪流般的明眸,透着溫柔的光。

“林淵哥哥早!”

三梨笑容一頓:“您又穿那麼少出來。”

林淵活動雙臂:“沒事,我剛練完拳,渾身熱得很。”

“那也不成,您有頑疾,平時更要注意。”

三梨嚴肅說道,眉眼忽笑:“還好我有準備,帶了二哥的衣服,您披上!”

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林淵心裏吐槽:跟羊儉一比,還是三梨更可愛。

那日林淵服下本草丹后,雖性命無礙,但仍需療養。於是馬小虎把他接入家裏,好歹說服養父收留。

不料林淵住了兩日,夜裏哮喘突發。鬧得屋內一陣折騰,又不見好。

隔天,鄰居的戴家兄弟得知,帶着三梨一起探望。恰巧他們爹也有喘疾,經常負責照顧的三梨對此頗有心得。一眼看出,林淵是因褥潮被冷,受涼所致。

吃下藥后,將自家父親烘曬熱乎的被褥借他睡下,林淵始得好轉。

養傷期間,三梨又主動前來照顧。她善良而細心,讓林淵感受了頗多的溫暖。

林淵卧床寂寞,對女孩的探視十分珍惜。大談家鄉世界的種種趣聞,引得涉世未深的三梨驚異連連。

一來二去,林淵說,三梨聽。認識時間雖短,關係卻親。自此三梨探望姜升愈勤。

林淵披上外衣問:“戴叔好些了嗎?”

戴家老爹戴叔,身體也不好,有腰疾還有喘疾。

三梨臉色一暗:“爹爹的腰病又犯了,發作時趴在床上疼痛難忍。我昨晚伺候了大半宿,現在睡下了。寶簪大姐在照顧……呼!”

寒風習習,三梨抱着瓷碗,雙手捂嘴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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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梟序幕聚仙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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