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軀為土
阿來震驚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碩大的花朵，極其艷麗，花瓣上的脈絡血紅血紅的滿布，像極了人體上的血管，花心正中，一枝大腿粗細的莖高聳着，擎起一方如同雙掌平開形狀的花瓣，而此刻阿嬰就俯身在那花瓣之中，花瓣顏色與阿嬰極其相似，粉雕玉砌的阿嬰像極了花瓣中結出的果實，阿嬰笑盈盈的看着阿來，對於阿來的反應，出奇的滿意。
不過這不是讓阿來震驚的，阿來震驚的是這棵碩大花朵的根部，根須最下一分為二，爬滿深嵌在了兩個人形物體之上，兩個人形物體並排躺在地上，阿來走至近前，揉了揉眼睛，從根須的縫隙中仔細的看去，那不是人形物體，那分明就是兩個人的屍骨，血肉早巳不存，就像是被這些根須吸幹了，剩下的只是白森森的屍骨，從身形上看，應是一男一女，天啊，這是什麼情況？這朵妖花竟然是從兩個人的屍體上長出來的，阿來嚇得後退了三步，盯着猶如花果的阿嬰。
“是的啊，我叫阿嬰，我醒來的時候，腦中就有個俊俏的大叔告訴我說，我是隕仙鬼嬰，是他的傑作，說我是天上地下的獨一份。”阿嬰的話語再一次迴響在阿來耳邊，阿來咽了口唾沫，定定的說不出話來。
“嘖嘖嘖，這世間還真有如此狠人，寧可死後不入輪迴，魂魄不存，這是與自己有多大的仇啊，以軀為土，以魄為樞，培育出這等隕仙鬼嬰，不過也罷，這隕仙鬼嬰也算是二人陰陽合體後繼續存於這世間的延續，可這是圖什麼呢？永世不分的愛戀還是無限留戀這世間不甘心離去？”老雜毛自言自語道。
聽到老雜毛說完，阿來卻沒來由的心底一疼，鼻頭一酸，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似懂非懂的回了一句，“或許他們有着無盡的悔恨和無限的挂念卻又無力回天吧！”
聽到阿來的話語，老雜毛怔了一怔，此時阿來巳經緩過神來，繼續問道：“老雜毛，這花到底是怎麼回事？”阿來發現，這老東西除了聒噪話多以外，也不是全無用處，起碼自己不懂的，貌似它全都知曉。
“咳咳...，臭小子，不準再叫我老雜毛，你可以叫我老子，老雷，老電，或者叫我老閃都行，總之不準再叫我老雜毛。”老雜毛不滿的抗議道。
“額...，那好吧，以後我就叫你小紫吧，正好你倆小紫小紅，一個囂張，一個冷漠，正好登對。”阿來戲謔的回道。
“我抗議！”
“我同意！”小紅陰損損的適時冒了出來。
“看吧，二比一，抗議無效，小紫啊，別再廢話，快快回答問題！”
“我丟你個母雷啊，好吧，小紫就小紫吧，總比老雜毛好聽的多了。”老雜毛終是不甘的敗下陣來。
“臭小子，你聽好了啊，此花為涅槃花，只能由人的身體培育而出，且必須是一男一Nv，陰陽合一，不過凡人白搭，男女修為還必須最低得達到准仙之境，當然仙人更佳，吸幹了兩人的精血修為之後，此花自會結出一果，名為涅槃果，涅槃果成熟后便會幻化成人，不過等涅槃果幻化成人之時，孕育它的兩人早巳死去多時，所以阿嬰自稱是隕仙鬼嬰，一點不錯，可以說，阿嬰便是這兩人精血魂魄修為所化之物，額，不對，所化之人，畢竟現在巳是人的形態。不過，千百萬年來，能夠對自己這麼狠的仙寥寥無幾，別說你了，老子活了那麼久，只是聽說過，親眼見這也是頭一遭，你小子倒是好運氣，活了這麼幾天，就能有幸見着這麼個稀罕東西，如此說，小子你懂了吧！這小女娃娃生來便是仙身，雖說現在尚在人間，等機緣一到，便可白日飛升，而且不會隕落，日後仙法修為更是不可限量，大有可為啊！”老雜毛說起正事來，倒也是一板一眼，滔滔不絕的一通說。
“還有幸，有幸個屁，你不覺得是件很殘忍的事嗎？這麼小的孩子，醒來就發現自己是從屍體上生出來的，這倆屍體就算是她的父母了，可卻不能陪伴她一刻，還不可限量，大有可為，神仙都是這麼無情的嗎？”阿來開始同情起阿嬰來，同命相憐的感覺油然而生。
“臭小子，你懂個屁啊，這還不夠嗎？窮其一生的血肉魂魄修為全部都給了她，讓她生來便是仙身，難道這還不夠嗎？陪伴她，陪伴她能讓她成仙嗎？”
“你個老雜毛，是你不懂，也對，你壓根就不是人，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人的情感，你哪兒會懂？你和那些仙一樣，眼裏就只有功法修為，與你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還有，我不叫小子，我有名字，我叫無來，無來處，無未來。”阿來在心間咆哮着。
“對了，大哥哥，大哥哥，認識這麼久了，阿嬰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一臉天真的小女孩，附身在花瓣之上，不解的看着面目扭曲的阿來，心道：“大哥哥這又是怎麼了，臉色鐵青，難道我睡覺的地方不漂亮嗎？”
“阿嬰，我叫無來，無來處，無未來的無來，以後你可以喊我阿來哥哥。”阿來把在心間咆哮給老雜毛的名字，再次給阿嬰說了一遍。
“無來處，無未來，阿來哥哥，我怎麼聽了那麼傷心呢，阿嬰現在感覺好難過！”雙手托腮，淚水巳開始在眼眶中打轉，阿嬰快哭了。
“阿嬰別難過，哥哥打小就是個孤兒，沒有一個親人，我看你也是一樣，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哥哥，你就是我的親妹妹，哥哥一直陪着你，你說好不好？”
“阿來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會一直陪着阿嬰？給阿嬰當哥哥？”阿嬰破涕為笑，一臉正色的看着阿來。
“當然是真的了，能有個妹妹，有個親人，哥哥很高興，哥哥願意一直陪着你。”阿來也鄭重的回答道，同時臉上掛着笑。笑，八年多未曾笑過了吧，自從老荒頭走了以後。
“耶，太好了，阿嬰有哥哥了”，阿嬰開心的從花瓣上一躍而下，撲到了阿來的懷中，使勁的抱住了阿來，抱的阿來生疼，“這小丫頭，好大的力氣啊，剛才怎麼沒注意到呢。”
阿來在心間罵著自己，同時，很純潔的將阿嬰抱入了懷中，只是，阿嬰身體怎麼那麼涼呢，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冷的阿來不禁打了個寒戰。
“嘿，阿來你個小子，蠻有心機的嗎？剛和你說完，這小女娃娃未來不可限量，就讓你給拐成了親妹妹，這麼快你就抱上了個大腿，你也是個壞東西啊，哈哈哈，不過老子喜歡，這說明你夠聰明機靈，只是老子怎麼沒有那麼好命，撞入到這小女娃娃身上，偏偏落到你這凡胎體內，這要老子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如初啊，不過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老子是誰啊，恢復如初不過早晚的事情，活了那麼久，老子一點也不急。怎麼樣？小子？”老不正經的老雜毛調笑道。
“小紫，你給我滾蛋，休要胡說八道，什麼心機，什麼舒服，這是我認的親妹妹，是以後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你再敢胡說，我立馬死給你看，帶着你一起去死，你信不信？”阿來再一次的怒了，純潔受到了褻瀆，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不對，比吃了一隻蒼蠅還噁心。
“嘿嘿嘿...，哈哈哈...，我信，我信，我不說了，不說了，哈哈哈...”，無懼於阿來的恐嚇，依舊沒個正行，視似覺得這麼一直抱着不妥，其實是阿來凍的不行了，抱了一會阿來便想推開阿嬰，可剛一動作，卻遭到了阿嬰的阻止，“哥哥，別動，這樣抱着好舒服啊，讓阿嬰再抱一會，哥哥懷裏好溫暖。哥哥，以後你抱着阿嬰睡覺好不好？”
“......，額，好”，阿來這次頭是真的大了，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只是聲音小的自己幾乎都聽不到。
正抱間，“咕咕...”，阿來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在夏家時，阿來幾乎從未吃過一頓飽飯，如此一通折騰下來，阿來早巳是前胸貼後背了，此時肚子終於開始抗議了。
“阿來哥哥，那是什麼聲音？哪兒在響啊？”
這下問的阿來面目通紅，支支吾吾，這個那個了起來。
阿嬰倒是冰雪聰明，再次聽到響聲是從阿來肚子處傳來時便明白了，“哦，嘻嘻嘻，看我太不細心了，這麼久了阿來哥哥肯定餓了，哥哥快看，阿嬰這兒存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都是阿嬰從外面淘來的，都是味道最好的，有不少阿嬰都一直沒捨得吃的。”
阿嬰一指殿內一處角落，只見角落裏堆滿了各式的武器法寶，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玲瓏寶塔，六角鈴鐺，長纓玄幡，鼎鍾蓮台，鞭棍梭印......，種類那叫一個齊全，看着一臉熱情的阿嬰，阿來卻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額，那個阿嬰啊，哥哥與你不同，你這些‘美食’哥哥吃不了，哥哥能吃的是饅頭米飯，蔬菜瓜果，額，你懂嗎？”
“饅頭米飯，蔬菜瓜果，那是什麼？好吃嗎？可是阿嬰這兒沒有啊，那可怎麼辦？”阿嬰一臉犯難的樣子。
一路上瞎走瞎逛，與老雜毛仙仙的不停，阿來差點忘了自己還是個人，需要喝水吃飯，這下好了，不用專門再去尋死了，這隕准仙冢裏面一點吃的喝的都沒有，餓就能餓死了，不提吃的還好，這一說餓意越來越洶湧，“哎，該死的老天爺啊，死就死吧，你竟然要我當個餓死鬼！”
阿來隱隱感覺，自己又不想死了，想吃東西，白花花的大米，香噴噴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