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塵土滾滾,升騰向天空。

光線,變得愈發渾沌。

血腥味,由薄漸濃,自遠而近。

嘶殺聲與敵人,也越來越近。

站在自家百人隊的方陣之中,白漂震驚地看着前方塵幕里那些潰敗下來的神國士兵,然後露出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戰鬥,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就好似擂台之上,兩個對持已久,筋疲力盡的拳擊手,前邊的三跪九叩都已經完成,誰能支撐住最後一口氣,挺過這最後的一哆嗦,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然而,偏偏就是在這個關鍵時刻,自家的防線,被聯盟軍突破了。

接下來的敗局,白漂幾乎可以預見到,首先是自己這裏的戰線崩潰,緊接着便會輪到後方的步兵團,然後,是身在前方作戰、獨木難支的騎兵們。

到最後,必定是噩夢般的大潰退。

失去了建制的軍隊,還能叫軍隊么?

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而已。身邊的這些戰友能活下來幾個,恐怕都是未知數。

明明前方的戰鬥已經佔了上風,勝機顯現。

明明犧牲無數,才換得了這次大會戰的機會。

明明只要守住這裏,偉大的神國,就能擺脫頹勢,再度被勝利的光輝所照耀。

只要,守住這裏。

想到即將降臨的可怕失敗,想到之前的種種付出,終將隨着這次慘敗而煙消雲散,白漂不由地怒從心起,他邁步走到隊伍的前列,然後衝著敗退下來的軍團士兵們放聲大吼道:

“第三軍團!守住防線!”

生死關頭,一個軍官的狂怒,對於約束逃命的士兵們而言,自然是起不到什麼有效作用的,潰退仍在繼續,防線正被敵人一點兒一點兒地瓦解,勝利的天平也一步一步地倒向了聯盟軍。

心焦如焚的白漂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一位能夠力挽狂瀾的長官在場,亦或是收到任何改善目前敗局的行動命令。

於是乎,幾乎已是怒不可遏的白漂決定,自己行動。

他轉而扭頭,看向站在百人方陣另一角的副官,然後對其命令道:

“必遲,你來接替我指揮!”

說罷,白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同時拔出腰間的雙刃短劍,再一挺左手的長方形盾牌,然後,他便大步流星地迎着漸漸崩潰的防線,迎着那些敗下陣來的潰兵和已經突進防線里的聯盟戰士,逆勢而上。

隊列之中,副官必遲壓根來不及勸阻他那作死的長官,只能咬牙切齒地下達指令,讓踏着軍步的百人方陣跟在白漂的後方,也迎着即將崩潰的防線缺口,硬頂了上去。

前方的白漂行動地很快,他迅速脫離了後方的百人隊,迎上了一個沖得過於靠前的聯盟士兵,然後舉劍一刺,一劍便洞穿了對方的脖子,鮮血隨即飆射而出,玷污了白漂身上的甲衣。

拿下了一血的白漂,腳步卻不曾停住,他利落的拔出短劍,無視面前那具軟塌塌地倒地的屍體,繼續奔向前方那處崩潰的防線缺口,同時他還在拚命地向著周圍的士兵們呼喊到:

“第三軍團!守住防線!”

話音剛落,白漂便又迎上了另外一名聯盟士兵,他舉起短刃,自上而下,一劍砍落,迅速地結果了對方。

再下一城之後,白漂繼續向前移動着,他一路腳步不停,連砍帶撞,就好似一頭橫衝直撞的犀牛。其所過之處,沒有一個聯盟軍是白漂的一合之敵,他們不是被方形大盾撞得東倒西歪,就是被白漂的短劍砍翻在地。

移動的同時,白漂依舊在不停地向周圍呼喊着:

“守住防線!”

就這樣,白漂一邊朝防線移動,一邊揮舞着劍盾戰鬥,又一邊向那些失去鬥志、不斷潰敗的士兵們大吼着:

“你們在害怕什麼?”

“這些孬種,都是去年的手下敗將啊!”

“跟我回去!守住防線!”

當見到迎着潰兵,逆行而來,一路浴血奮戰的百夫長的時候,不管是潰退的神國士兵,還是進擊的聯盟國士兵,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出奇地一致,獃滯而木訥,眼神空洞,好像是在說,白漂,是這個戰場上多不合理的存在一樣。

一部分士兵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甚至當場看傻,忘記了繼續奔跑,只是愣楞地呆在原地。

然而,白漂沒時間去欣賞此刻如默片一般的戰場,他伸手揪過來一個愣在原地的年輕士兵,雙目赤紅地大吼道:

“回去,守住防線!”

接着,白漂一把推開了被他喚回神的年輕士兵,讓過一個從士兵背後衝上來的聯盟戰士,然後高高地舉起左手的大盾,狠狠地砸在了敵人的後背上,對方立刻被砸暈在地。

白漂趁勢欺上,對着倒地的敵人又補了一劍,送他上路。

收下了這不知是第幾個的人頭之後,白漂抬起頭,看到在他一路逆行的過程之中,許多潰兵慢慢地在他身後聚集了起來。

於是,他高高舉起手中血淋林的短劍,朝着其他依舊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逃命的潰兵大喊道:

“第三軍團,向我靠攏!”

然後,白漂又對身後已經聚攏起來的散兵們命令道:

“舉起你們的盾牌,守住你們的防線!”

士兵們聽到命令,紛紛豎盾,組成盾牆,以白漂為中心,硬生生構建出了一道臨時的戰線。

聯盟軍進攻的腳步,在這道臨時戰線之前,再度受阻。

不久之後,自家的百人隊終於到達了,後方其他的步兵隊伍,也陸續跟至,整個防線終於再度穩定了下來。

很快地,前方戰場上的形勢轉換,優勢回到了神國軍隊一方。

此時此刻,眼見戰機已至,卻無人下達反擊的命令,於是,白漂咬了咬牙,發出了他軍戎生涯的第一道越權命令:

“反擊!”

“第三軍團!跟我反擊!”

此時,在廝殺之中變得渾身鮮血的白漂再度舉劍,並且高聲喊出了本次會戰中的第一個衝鋒口號:

“胡啦!”

第二聲,由聚集在他身邊的散兵們發出:

“胡啦!”

第三聲,則是全體軍團士兵們,山呼海嘯般的吶喊:

“胡啦!”

緊跟着的,是神國軍隊潮水般的反擊衝鋒。

白漂一馬當先,衝鋒在前。當頭箭矢來襲,他一連閃開了兩箭,卻終究沒能躲過接踵而至的第三箭。

這一箭,沿着頭盔與鎧甲的間隙,直接鑽進了他的脖子。隨着脖頸間發出了“噗”的一聲悶響,殷紅的血濺射而出。

然後,白漂立刻驚醒了過來。

張開雙眼,入目的是柔軟的土地,躍動的篝火,璀璨奪目的星空,以及寂靜無聲的黑森林。

白漂的旁邊,是正熟睡着的東風和三杠,而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此刻本該站崗值夜的羅洛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整個人背靠大樹樹榦打着瞌睡,嘴裏還在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語。

舊曆666年,新曆422年,距離白漂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年的光景。

這個世界很普通,沒有鬥氣,沒有仙法,沒有忍術,沒有無處不在的小明和神出鬼沒的隔壁老王,只有各種符合科學常識的存在,以及一些白漂目前還無法科學解釋的“神奇生物”。

今年,是白漂穿越的第十五個年頭,也是他這具身體以腦殘神國的公民身份度過的第二十一個年頭。

腦殘神國,是屹立在鞋拔子半島上的文明之光,是茫茫浴海的心臟,自其創立至今,已經有六百餘年的時間了。

六百多年的風風雨雨,造就了一個擁有強大文明的國家。每一個神國人,無論他是一名貴族,還是爵士或者平民,不管他是富有,還是貧窮,都會因其神國公民的身份而感到無比的驕傲。

當然,似乎也正因為這份驕傲,腦殘神國和聯盟各國之間,才會爆發戰爭。如今,持續了兩年有餘的“聯盟戰爭”已經落下了帷幕,整個鞋拔子半島基本都被納入到神國的統治體系之下。

堅強偉大的腦殘人,正在以霸主之姿,君臨整個浴海。

然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卻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意外,以至於讓今天的白漂流亡野外。

站起身來,繫上披風,收起擺在身邊的短劍,拾起放在地上的鐵矛,然後,白漂走到了羅洛跟前,抬腳踢了踢這個還在打盹的傢伙。

正在瞌睡的羅洛瞬間驚醒了過來,他猛睜開瞪得溜圓的雙眼,同時舉起了手頭的武器,張嘴就要大喊:

“敵——”

白漂趕忙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又制住了他手頭的武器,同時壓低聲音對其說道:

“噓——是我!”

“長、長官!”

看清了來人,羅洛不由地鬆了一口氣,被白漂放開了手之後,他一邊擦起口水,一邊對着白漂抱怨道:

“真是嚇死我了!”

“你才是真得嚇了我一跳!”

沒好氣的白漂抬了抬下巴,指向東方和三杠正在睡着的草墊,說道:

“好了,你去休息吧!”

羅洛看了看白漂,又看了看草墊,然後兩眼無神,一臉懵逼地問道:

“已經到換崗時間了嗎?”

“還有一段時間,剩下的我來替你值吧!”

“這、這,太不好意思了!”虎背熊腰的大漢怯怯地說道:“還是……您去休息,我繼續值夜好了!”

“謝謝,你可真夠體貼的!”白漂被他那副慫包樣子給逗樂了,他笑着說道:“不過要是等到輪班時間,恐怕我們已經被林子裏的野獸吃干抹凈了!”

“好了,現在又不是在軍營里,沒有這麼多的規矩。去休息吧!”

這個時候,羅洛也終於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在軍隊裏的這個事實,於是整個人立刻變得輕鬆了起來。

他一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然後樂呵呵地對着白漂說道:

“嘿嘿,那就拜託長官您了!”

說罷,羅洛一路打着哈欠,徑直走過了篝火,來到草墊的旁邊,然後毫不客氣地躺了上去。躺下之後,他把解下來的披風往身上一蓋,沒過多一會兒,便打起了響鼾。

“能吃能睡,沒心沒肺的傢伙!”

看着倒頭就睡的某人,白漂無奈地搖頭笑道。

往篝火里添了些木柴之後,白漂背靠大樹坐下,他將鐵矛擔靠在肩頭,眼睛望着星空,意識卻沉入了心底,輕輕呼喚道:

“阿瓜,你在嗎?”

“……”

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回應。

“唉!”

白漂皺着眉頭,深深地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憂心忡忡了起來。

再度回想起適才所做的噩夢,他的心頭,突然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此時的白漂並未注意到,有一道黑影,已經悄無聲息地攀爬到了其背後的大樹上,正對着樹下的他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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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掛起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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