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處罰

房內陳設簡單樸實。

進門便是大廳，沒有任何物件擺放，左邊隔房內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八仙桌，搭配四張長椅，牆上一個太極圖八卦圖樣，再探頭也可望見兩邊各擺着一個櫥櫃，應該是放置衣物用的。

右邊的隔房則為睡鋪，看樣子可以容下四到六人，床上有四套新的被褥，整齊的疊放着，牆上黑色墨跡寫着一個蒼勁有力的‘道’字。

白瞬月飛身撲到床上，翻過身來雙手枕頭，翹起二郎腿悠哉說道：“總算可以休息了。”

夕日和沈星辰也一起癱在了床上，閉上雙眼。

“大哥，二哥，你們說，師父和守清相比，誰更厲害啊？”

沈星辰說道：“瞬月，既然我們也已經是白仙山弟子，就要懂得規矩，以後要叫師伯。”

“知道啦！知道啦！這不是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沈星辰：“尊重是放在心上的，不分有人沒人。”

“好.....”白瞬月柔聲應承道：“那到底是師父比較厲害還是師伯比較厲害啊？”

沈星辰：“這個不好說，師父也說他未曾窺探道第八層，聽各位師叔伯們的談話，掌門師伯和守清師伯也應該是停滯在第七層，看來這是一個坎。”

“什麼第七層，第八層的？大哥，你跟隨守清師伯最久，你覺得呢？”

日夕：“我也不知道，如二弟所說，第七層確實是一個坎。師伯曾經和我說過，白仙山中修行法門眾多，五花八門，不論是武道的招式上，還是內功心法都有不同的方向。白仙山最具代表的是《靈寶畢法》，《無上九霄雷霆玉經》以及《太乙真功》三套法門。”

白瞬月：“這麼多？”

日夕點了點頭說道：“其實還有其他的，只是這三門功法歷代白仙山弟子修鍊人數最多，代代相傳，相比之下修鍊此三套法門，能夠獲得的指導也就更多。每一套都是無上法門，要練成都不是這麼容易的。就拿《靈寶畢法》來說，還分成《元始金誥》《元皇玉書》和《太上真原意》三套法門。”

白瞬月：“這麼複雜的嗎？”

日夕：“聽師伯說，白仙山弟子幾乎都有修鍊《太乙真功》。因為這門功法可以將自己體內的真氣修至精純，學之有成者則功力相當淳厚，那麼修鍊其他法門技法也就事半功倍，所以《太乙真功》也被很多人認為是白仙山必修的法門，認為是白仙山眾多法門中的基礎，師伯還說修習《太乙真功》到最高層，可以以一己之力發動白仙山獨有的陣法。師伯自己除了主修《太乙真功》之外，也有在修習《無上九霄雷霆玉經》和《七步塵技》，《無上九霄雷霆玉經》裏面有一技法非常強大，就是雷法。引天雷為己用，威力是相當驚人的，也乃是白仙山的獨門絕技。而《七步塵技》則包含各種術法。”

白瞬月：“大哥你剛才說什麼陣法啊？”

日夕搖搖頭說道：“這個師伯倒是沒有告訴我。”

白瞬月：“那麼師伯就是停滯於在《太乙真功》的第七層不前了？”

日夕：“應該是，據說至今只有兩個人修習完全部《太乙真功》，練至第九層，一個是創派祖師，還一個是誰，師伯也沒有告訴我。”

白瞬月失望的“哦”了一聲。“那他們都卡在這裏，那我們有可能突破嗎？”

“其實還有很多比如像《太清調氣經》，《太上太真法》，《文始真經》等等，據說都是可以和《太乙真功》相比擬的功法，只是一直以來修習的人比較少。師伯說我們不一定非得和他一樣專修《太乙真功》，若是有緣，修習其他功法，也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也不好說。”

“那老頭.....”白瞬月欲言又止，口中“呸，呸，呸”三聲：“我是說師伯教你的還真多。”

沈星辰看到白瞬月的樣子，忍不住差點笑了出來。

“叩，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三位師弟，我來帶你們去吃晚飯。”

飯堂

燭光閃動

雖然空間很大，但是有着足夠的光線照亮。

偌大的飯堂裏面足足放了三十張八仙桌，每張桌子都配置四張長椅。

三人滿心歡喜地走進飯堂，裏面已經有十張桌子坐滿了人。

“三位師弟，你們坐這裏，這裏還有位置，米飯在角落。”楊宇指了指角落放着的兩個木桶。

三人坐到空餘座位，看着桌上的六蝶小菜，白瞬月笑着問道：“師兄，我們都是吃齋的嗎？”

楊宇笑道：“因為今晚做晚課的師弟都是出家人，所以都是齋菜，若是你們不吃齋菜，明天我帶你們到對面的飯堂，那裏才有葷菜。我們都是修道之人，吃住都比較簡樸，比不上你們以前的生活。”

“吃不習慣別來白仙山啊！”身邊一個陰陽怪氣的人說道。

白瞬月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束髮插簪，身着藍色得羅，長相還是清秀。

“怎麼？話不好聽是嗎？”那人繼續說道。

三人抱着第一次來飯堂的喜悅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沈星辰訕笑解釋道：“師兄您誤會了，瞬月只是隨口一問，並無他意，我們以前吃的比這些可糟糕的多，還有一餐沒一頓的。”

那人依然不依不饒道：“那你的意思就是這裏吃的也很糟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星辰急忙解釋着。

“一清師弟，不要亂說話。”只見楊宇雙眉緊蹙，顯然也有些不高興。

“怎麼了？師兄？難道還不讓說了？”一清冷冷看了一樣白瞬月三人說道：“都說投胎是門技術活，我看啊！這取名字也是技術活，這年頭，只要名字裏帶個什麼日啊，什麼星啊的，都被看作救世主，都要享受優越的待遇。”

“就是......”

“誰說不是呢？”

旁邊的人也跟着附和着。

一清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呦，我都忘了，他們可是未來的救世主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快請，快請，待會兒讓廚房的師弟幫忙做幾個葷菜，給三位救世主補補身子，他們可是全天下的希望啊!餓着誰也不能餓着他們啊！師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

“趕緊的！不然待會兒師父怪罪下來，可就慘了。”

楊宇怒目道：“一清師弟，你鬧夠了沒有？”

“師兄！我說錯了嗎？師父常年閉關，清修苦練，就是為了將來能夠對付魔君，我們師兄弟要見師父一面都難，現在又收了他們做徒弟，那不是在給師父添麻煩嗎?”

就在這時，本來都在看熱鬧的所有人突然全都低頭拚命地往嘴裏扒着飯，全然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全場除了扒飯的聲音，安靜的可怕。

只聽見“吱”地一聲，一清屁股下的長椅突然後移，一清連同身邊的一個師弟一起摔了一個大馬蹲。

“誰啊！誰把老子的一起撤了。”一清猛然站起，怒喊道，一轉身，只見面前站立着一個人，看得一清后脊梁骨發冷，急忙低頭顫抖地叫道：

“師父。”

守虛看了一眼在場正在拚命吃飯的徒弟，又看着一清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常年閉關，沒有把你們教好了？”

一清額頭上滿是汗珠：“弟子不是這個意思，師父您別誤會。”

“那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本事教你們了？”守虛冷冷問道。

一清被這一問，急忙跪在地上說道：“師父，弟子絕不是那個意思。”說著，在自己的嘴上狠狠地抽着巴掌說道：“弟子胡說八道，弟子口無遮攔，還請師父責罰。”

守虛任由一清一直抽打自己沒有理會。

沈星辰急忙站起來說道：“師父，剛才一清師兄在和我們開玩笑呢！您別介意。”

守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還在抽着自己嘴巴的一清淡淡說道：“一清，為師也覺得自己不夠資格教你，不如你早日還俗吧？我也不想耽誤你的前程。”

聽到此言，一清嚇得連忙死命磕頭，每一次都實實在在地磕得地上的石板邦邦作響：“師父，弟子錯了，還請師父責罰，弟子再也不敢了。”

白瞬月站起來問道：“師父，這一清師兄是練鐵頭功的嗎？頭這麼硬？我看那地上的石板都快磕壞了。”

“噗”，已有忍不住的人將飯給噴了出來，有驚訝，也有噎語。

沈星辰拉住白瞬月搖了一下頭，又對着守虛說道：“師父，新人乍到，自有前人教育，這是自古都有的規矩，否則新人一來就受到太多的優待，近的目無尊長，遠的放任形骸，師兄這樣做也是在幫我們修行，教我們懂得約束自己，您說對嗎？”

守虛看着沈星辰淡淡說道：“那是世人的陋習，這裏是白仙山。你也不要把你以前在民間的那一套搬到這裏來。”守虛問道：“一清，你說你錯在哪裏了？”

一清急忙說道：“師父，弟子錯在身為出家人，‘噁心邪欲，乖言戾行’。”

守虛：“還有呢？”

一清：“門規第三十九條說道：‘凡我本派弟子，我正派同僚，及世間一切有緣法之人，該與一視同仁，視為長輩，視為同胞，視為親子，不可欺壓，不可荒淫，不可霍亂......’”

守虛：“記得倒是很清楚，為何不見你做呢？”

一清急忙磕頭道：“師父，弟子修行不夠，從今日起，弟子一定好好修行，不再淫思胡想。”

守虛看着白瞬月問道：“你覺得怎麼罰他好呢？逐出師門？”

守虛沒有問一直在幫一清開脫的沈星辰，也沒有問觀而不語的夕日，卻問道白瞬月，所有人都不知道守虛心裏在想些什麼。

聽到逐出師門四個字，一清更是差點當初昏厥過去，現在師父又在徵求白瞬月的意見，從剛才那一句玩笑話，一清心裏可是很清楚這白瞬月多少有點戲謔之心，這回栽在他手上，不知道會怎麼死，急忙對着白瞬月磕頭道：“師弟，剛才是我胡說八道，還請師弟開恩，不要見怪。”說著還死命往自己臉上抽着巴掌。

沈星辰擔心白瞬月心裏憋着壞，急忙拉了拉白瞬月。

白瞬月輕輕掙開沈星辰的手，急忙拉住一清的手說道：“師兄，您可別開玩笑，別對着我磕頭，您磕的頭只有師父受得起。”再斜視偷看一眼守虛，心想：‘這師父定是知道，要是問二哥意見，以二哥的性子，怕是罰了等於沒罰，那麼不好給我們三個人台階下。剛才自己的一句玩笑話，可能讓守虛覺得自己是有仇必報的人，所以問自己一句，也讓處罰過得去，下得了檯面。’

白瞬月訕笑道：“師父，您問我，我哪裏知道啊？既然有門規，那肯定也會有處罰的條例吧？”

守虛說道：“按我們白仙山門規所示，若觸犯門規嚴重者，讓交予朝陽峰，交予守葉師兄處理。若是事小，那麼就自行處理。”

白瞬月問道：“誒，師父，我們來之前你可說過，這白仙山的門規我們需要懂得，但是人無完人，重點記住，做到就行，誰都不可能完全做到對不對。”

守虛道：“我說了嗎？”

白瞬月說道：“這話不是師父說的，但是我這人腦子不好使，師父的原話我不能完全記住，但是我理解的是師父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守虛：“然後呢？”

“這一清師兄是玩笑了幾句話，這不是師父來的早嘛！不然這場子，我們三兄弟早就找回來了，也不煩師父費心了不是。”

這話一出，明顯讓人覺得守虛今日就是單純地為了他們三人出頭，還說明了他們三個人也不是好人的主，守虛一時覺得這白瞬月還挺有意思，笑了笑。

師父笑了？

這是在場所有人幾乎都沒有見過的場景，師父竟然也會笑。

守虛問道：“那你是怪師父攪了你們的好事？”

白瞬月一本正經地說道：“師父，這話也不能這樣說，只是呢！這人嘛！在哪都是江湖，總有人心險詐，總有勾心鬥角。一清師兄說自己修行不夠，這點我認可，他是出家人嘛！需要受的戒律清規肯定比我們這些俗世弟子多的多，該做的就要去做，這起碼讓他知道自身的不足。修行不夠，那就再修行，修行道夠為止嘛！您也說了，您不指望我們是什麼聖人，也沒有人一出生就是聖人對吧！”

守虛看着白瞬月帶着戲謔的心思一本正經地說話，也覺得有點意思，“你想說什麼呢？”

“也沒什麼，您剛才也說了，觸犯門規嚴重者才要送到守葉師伯那裏去，然後才會去考慮什麼逐出師門的事情對吧！這一清師兄剛才不過說了兩句玩笑話而已，也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我看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剛才師兄不是在背門規嗎？那就抄幾遍門規，記在心裏不就得了。”

聽到這話，一清和沈星辰懸着的心總算落定。

“就抄幾遍門規？”守虛問道。

“師父，我們可是有言在先，先不說我們三人還不知道門規，就算知道了，哪天搞不好也犯上一犯，難道您老真的忍心把我們也逐出師門？”白瞬月小心翼翼地問道。

守虛：“那看你的意思是還沒開始學門規，就已經想好怎麼去犯了？”

白瞬月：“師父，您別斷章取義嘛！這門規眾多是您說的，這人都不是什麼聖人也是您說的，哪天有個不小心觸犯門規，那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就像這一清師兄，不過就兩句玩笑話，都能和門規搭上邊。”

守虛：“那你的意思是為師小題大做了？”

白瞬月：“師父，這可是您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但是我也不怕老實告訴您，我從小沒有爹娘，也沒有人教我什麼規矩，就算有，守着那些規矩，我也早就餓死了。”

“放肆。”楊宇擔心白瞬月說多錯多，急忙假裝生氣制止道。

白瞬月急忙說道：“師兄，我說的是事實，從小我就沒爹沒娘的，要不是干點偷雞摸狗的事情，您和師父可能都見不到我，早就成路邊白骨了，但是我也是小錯不斷，大事不犯，在仁義道德面前，還是多少懂點的，至少我們還是有良心的。再說了，這守清師伯帶着我們滿世界跑，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就是對付魔君的剋星，我們要也真的是那麼規規矩矩的，你們想想，那魔君是什麼人？不動點心思，別說對付他，當他下酒菜都不夠資格。”白瞬月對着守虛憨笑道：“對吧！師父。”

守虛並沒有回答白瞬月的話，對着楊宇說道：“待會兒讓廚房另外做些他們喜歡吃的菜。”

沈星辰急忙說道：“師父，不用了，這菜就挺好的。我從小也沒有什麼吃肉，這些菜更像是家裏娘給我做的飯菜。”

守虛也沒有理會沈星辰，只是看着楊宇說道：“照做就是。”

楊宇點頭道：“是，師父，那一清師弟......？”

守虛走向外門，邊走邊輕聲說道：“面壁一個月，每日抄一遍門規。”

望着守虛離去的身影，一清再次重重磕頭喊道：“謝師父。”

楊宇說道：“一清師弟，你還是要多謝謝他們幫你說好話。”

一清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緩緩起身，低着頭輕聲說道：“謝謝師弟。”

白瞬月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拉着楊宇往門外走去說道：“師兄，走吧！不是要另外做飯菜給我們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