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藏禍心

包藏禍心

林寧寧高聲道:“首都的。”

林和平對周建軍說:“一定是找你和大嫂。”

周建軍示意段芬芳去接。

月前段芬芳和周建業以及孩子拍了一張全家福和一張孩子的單人照寄去首都。這次電話應該是跟他們說寄到了。

十來分鐘后,段芬芳從辦公室出來,對周建軍道:“照片爸媽收到了,還說——”不由得看一眼林和平,欲言又止。

林和平被她看得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試探着問,“總不至於問我的肚子吧?”

段芬芳的臉色微變。

林安寧疑惑不解,“姐的肚子咋了?”

“有了。”段芬芳吐出倆字。

林安寧驚得張大嘴。

段芬芳見她這樣反而想笑,“你姐跟建業結婚快三年了,按理說該有了。可惜你姐意志堅定如鐵,你姐夫也恨不得沒孩子,所以……”沒有所以,她公公婆婆很失望。

林安寧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有了還搬洗衣機洗衣服,我姐的心得多大啊。不過,姐,我也聽人說早點生恢復的快。”

“時機未到。”林和平喜歡孩子,但她不敢生,哪怕周建業保證一定是兒子。如今忙是一回事兒,更重要的原因是這點。

沒法同妹妹解釋,林和平索性轉移話題,問周建軍和段芬芳中午想吃什麼,她去洗菜。

都是聰明人,一聽她這麼說,就不知道林和平不想談此事。

段芬芳順着她的話問有什麼菜。

林和平知道弟弟妹妹這周都回來,早上就去鎮上買兩斤排骨和一條鱸魚。

妯娌二人到廚房,林和平燉排骨洗蔬菜,段芬芳收拾魚。

下午,林豐收把林寧寧和林安寧送去市裡,周建軍跟過去買電視機和洗衣機。

晚上,村裏的大喇叭響了,通知孩子們去村小。

村民潛意識認為段芬芳和周建軍要給孩子們補課,立即讓孩子們帶着書包過去。

八點半左右,孩子們回來,家長問是不是補課,大的小的一年級的五年級的很有默契地承認是的。

直到有次陰天,村民們擔心第二天下雨,成熟的水稻被雨淋濕,繼而發霉,晚飯後下地搶收,發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孩子們跟老僧入定般,坐在那兒看電視,頓時氣得揚起巴掌就要揍他們。

周建軍嚇得不輕,以為自己好心辦壞事,攔住怒火衝天的家長才知道,孩子們沒說實話。好氣又好笑之餘,同他們解釋孩子們在看《新聞聯播》,也就是外面的世界。還邀請他們有空一起看。

村小圖書館的電由村裡出,周建軍的電費由他自己出。

周建軍不心疼電費,還這麼客氣,瞬間撫平眾人的怒火。

清河村迎來第一場大雪,天氣太冷,不能再坐在院裏看電視,心細的村民驚奇的發現,左右鄰居相熟的夥伴變了。

這種變化他們說不上來,但老村長知道,覺悟高了。

以往村裡人擠在一起,不是聊東家長就是說西家短,經常說著說著罵起來。

過幾天和好了,又擠在一起繼續說別人長道別人短,一言不合,又大打出手。

現在聚到一起就聊國家大事,國際爭端,為祖國的繁榮與發展,為了世界和平與穩定操碎了心。

有時聊得太過分,恨不得把聯合國秘書長拉下馬他們上,老村長又不好制止,乾脆牽着他的馬,去食品廠放馬。

有家食品廠的院子很大,除了近幾年用不到的地兒,都被林和平種上各種果樹。但果樹早晚要挖掉,林和平就沒種太多。以至於除了門衛收拾出來種菜的地兒,其他地方全是荒草。

老村長把馬系樹上啃周圍的乾草,就去找門衛嘮嗑。

發現林和平也在,老村長順嘴問道:“今天不忙?”

林和平指着對面的定做車間,“剛接到一個明天過生日的,我在這兒盯着和樂練習。”

老村長順着她的手看過去,見林和樂一人在裏面忙活,“這都多久了,還沒學會?”

“學會了。”林和平道,“他的字太難看,生日蛋糕四個字寫的跟雞撓的一樣,還得再練。”

老村長道:“你是廠長,又不是他娘,愛練就練,不愛練就再招——”

“老村長,說啥呢。”林和樂連忙打斷他的話。

老村長不怕毛頭小子,“讓廠長再招個人,咋了?食品廠又不是你家開的。”

林和樂頓時急了,“大姐,我——”

“我是打算再招一個。”林和平開口道。

老村長慌忙說:“和平,我故意——”

“您聽我說,林和樂,你也閉嘴。”林和平道,“有家食品廠的目的是做大做強,東西賣遍全國,不是盯着青州市的一畝三分地。

“過兩年豐收忙不過來,你去市裡現烤現賣,不用每天跑一兩趟,不用擔心顛壞了,成本降低,房租和工資都漲上去,也不用擔心東西漲價賣不出去。”

林和樂覺得心慌,“我一個人?”

“還有桂花嫂子和槐花嬸子。”林和平道,“樓上有兩間房,回頭收拾出來一間你住。跟房東說一聲,咱們在後院蓋兩間當廚房。”

林和樂道:“我的意思,只有我一個人做?”

林和平點頭。

林和樂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說!”林和平板起臉道。

林和樂忙說:“我一個人,可能不行。”

“那就讓自己變行。否則就給我去車間當裝卸工。”林和平轉向老村長,“您回頭幫我找一個,年滿十八,還未說親,上過幾年學,不論是咱們村,還是外村的都行,讓他元月四號,周一過來報道,工資按整月算。”

老村長很是吃驚,“說找就找?”

林和平瞥一眼林和樂,“我本打算明年開春再找。可他連市裡都不敢去,我必須得提前。不然新車間動起來,豐收沒空往市裡去,再找個司機專門送貨,不如把市裏的店關了。”

這話到林和樂耳朵里瞬間變成楊槐花和金桂花要失業,屆時逮住他胖揍一頓。

林和樂心中一凜,忙說:“大姐,我回去就練字!”

“我只看結果。”林和平提醒他。

雖說改革開放快十年了,因百分之八十的技術人員都在國營單位,私企招不到人才,勉強開起來,也是小打小鬧,其中能買得起新機器的食品廠就更少了。

廠家擔心機器做出來賣不出去,都是接了定金再做。

明年夏天能做好,但林和平沒尾款。尾款得等到九月份。可她不能跟沒有壓力的林和樂說實話。

林和平道:“最遲明年夏天,機器就會送過來。今天回去好好想想,實在不行早點跟我說,我再招個人。”

林和樂慌忙說:“行,一定行!不行,就讓我娘揍我。”

“我沒必要當那個壞人。”林和平道,“直接換人省事,也省得你以後恨我。”

林和樂忍不住跑出來。

老村長故意問,“還不抓緊時間好好學,出來幹啥?”

林和樂腳步一頓,看看林和平,又回頭看看定做車間,猶豫片刻,回去繼續練字。

老村長見狀,用極小的聲音對林和平道,“早該這樣嚇唬他。”

“廠房沒蓋起來,機器買回來也沒地兒放,說了他也不信。”林和平壓低聲音說,“次數多了,說實話也嚇唬不住他。”

老村長仔細想想,林和平說得很有道理,“機器明年夏天運過來,你打算啥時候招工?”

“現在還說不準。”林和平打算過些日子再聯繫廠家,讓他們寄些方便麵面塊。

經老村長這麼一說,突然想到這世上除了她,只有周建業吃過各種口味的方便麵,能幫她配調料的只有周建業一人。

進了臘月,林和平就聯繫生產廠家。

周建軍和段芬芳明年夏天回去,林和平打算和周建業跟他們一起回去一趟,乾脆讓周建業先請十天假。

臘月二十五這天上午,周建業讓戰友送他到清河村,把給孫氏和林老漢準備的年禮送過去,周建業就去食品廠。

正值寒假,林平安、林安寧和林寧寧都回來了,做飯洗衣服不需要林和平,林和平就把賬冊搬去卧室,坐在床上攏賬。

周建業悄悄推開門,看到林和平在揉脖子,躡手躡腳過去,冰涼的手指放在她脖頸處,林和平驚得渾身哆嗦,被子上的賬冊嘩啦啦掉一地。

林和平看清楚是他,抓起枕頭就砸。

周建業連枕頭和人以及被子抱住,低頭在林和平臉上親一下。

林和平的身體僵硬,臉和耳朵瞬間變得通紅通紅。

饒是周建業習慣了她動不動臉紅,看到這一幕還是想笑,“真該讓人看看你現在什麼樣。”

“鬆手。”林和平抽出手,突然停下,“怎麼有股腥味兒?”

周建業起身脫掉外套,翻出包里的大衣,道:“你的鼻子真靈,不愧是食品廠廠長。”

“你買魚了?”林和平問。

周建業:“給岳父岳母買的。兩條帶魚兩條鱸魚,還有一塊羊肉。”

“怪不得你——”林和平猛地瞪大眼,“你身上那麼臟還敢——”

周建業忙說:“不臟,不臟。”隨即又補一句,“過幾天我幫你洗床單被罩。”

“這還差不多。”林和平掀起一角,周建業脫掉褲子坐進去。

林和平朝他腳上踹一下。

周建業攬住她的腰,靠在床頭上,“來之前換的襪子,不臭。還得看多久?”朝被子上努一下嘴。

“我在算方便麵的成本。”林和平道。

周建業身體前傾,下巴抵在她肩上,“不是還早嗎?”

“到時候再算就來不及了。”林和平撥開他的腦袋,“坐直!”

周建業道:“媳婦兒在懷還能坐直,你就不擔心?”

林和平下意識問:“擔心什麼?”

“擔心這個。”周建業拉住她的手下移。

林和平的身體頓時僵住。

“噗!”周建業笑噴。

林和平回過神,使勁掐一下,周建業痛得牙齒顫抖:“謀殺親夫?!”

“自找的!”林和平扭頭瞪他一眼。

周建業深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鑽心的痛,道,“你是我媳婦兒!”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才只是掐你一下。換成別人,你流氓罪進去了。”林和平沒好氣說道。

周建業道,“換成別人我也沒那個興緻。”不待林和平開口,抽走她手裏的賬本,“媳婦兒,天還早,不如——”

“不如你自己玩兒去?”林和平打斷他的話,“那你去吧。不知道去哪兒玩兒,讓寧寧跟你一塊。”

周建業老老實實把賬本還給她,手上用力,把人抱腿上,“媳婦兒,半個月不見,你就不想我?”

“天太冷,已把我的腦袋凍僵了。”林和平其實有想,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個溫水袋捂腳心捂不熱腳背的時候最想周建業。但她不能讓周建業知道,否則此後幾天,每天都得早上九點起,晚上六點睡。

不論真話假話,周建業都有些失望,“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林和平朝他手背上一巴掌,“往哪兒摸?再不老實就出去。”

周建業立即把手移到被子上,“我幫你拿着賬冊。”

林和平忍不住嘆了口氣,收起賬冊。

周建業心中大喜,“媳婦兒,是不是困了?”

“不困!”林和平掀開被子,“既然你不想讓我工作,那就不做。”

周建業不禁說:“是我親媳婦。”

林和平瞥他一眼,嗤一聲,不待周建業有所反應,套上褲子,就拿圍巾。

周建業心慌,“和平,我——”

“起來,買菜去!”林和平打斷他的話。

周建業頓時覺得他又活過來,也不敢再貧。

昨夜剛下一場大雪,甚少行人的路上雪還沒化,腳踩在雪上發出的“嘎吱嘎吱”聲,林和平正想說點什麼,眼前多出一隻手。

林和平疑惑不解。

“天寒地凍路上滑,我拉着你。”周建業說的一本正經。

林和平總感覺他“包藏禍心”。

試着把手遞過去,周建業緊緊握住。林和平知道不是她小人之心。

周建業“小人得志”,高興地唱起來,“走在想念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的同伴——”

“誰是你同伴?”林和平打斷他。

周建業下意識說:“老——”對上林和平不善的神色,“我唱錯了。是,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親愛的老婆是我的同伴。這次對了吧?媳婦兒。”

林和平覺得她該生氣,看到他一副求誇獎的表情,又想笑,“你以前也這樣?”

周建業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凝重。

林和平心中一凜,正想問他怎麼了。就聽到周建業頗為感慨的說道:“媳婦兒有所不知,我現在這樣,都是因為前世過得太壓抑。”

林和平很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虧她剛剛還很擔心。

周建業伸手抓住。

林和平再次甩開,大步往前走。

周建業小跑追上去,摟住她的肩頭。林和平抬手撥開,周建業又貼上來。

不帶一會兒,林和平折騰出一身汗,不得不由着他,“我算是明白同為爸的兒子,為什麼把對大哥如沐春風,對你就像現在的天這般冷酷。”

周建業笑嘻嘻問:“我知道為什麼?要不要我告訴你?”

林和平心說,我說不要,你也會說。接着就聽到周建業嘆了口氣,苦大仇深的說道,“都怪我太優秀,弄得我老子羨慕嫉妒我,委屈你了,媳婦兒。”

林和平不禁瞥他一眼,“要臉嗎?”

“跟你在一起,可以不要。”周建業說著,在她臉頰親一下。

嚇得林和平慌忙往四周看,目之所及,銀裝素裹,甭說人,連鳥兒都沒有。林和平鬆了口氣。

周建業注意到這點,到鎮上就鬆開她。

林和平很意外,“繼續啊。”

周建業低頭在她嘴角啵一下。

四周傳來一聲輕呼。

林和平從頭紅到腳後跟。

周建業拔腿就跑。

“你給我站——”

砰!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周建業猛地停下,回頭看去,臉色驟變,“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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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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