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包換

如假包換

小三毛蹦蹦跳跳朝林和平跑去,“姑奶奶,我們來給平安大爺送東西。”

林和平摸摸他的小腦袋,“腿不疼了?”

林豐收道:“偶爾還會疼,但比前些天好多了。”把左右手拎的包遞過去,“這一包是你二嬸買的豬肉,讓三毛他娘熬的油,我娘跟我爹給做的饊子,這一包是我娘用你二嬸的油炸的油條,都留平安路上吃。”

林和平接過去遞給林平安,朝外面看了看,不見老村長和他老伴兒,也不見她二嬸一家,“二嬸沒過來吧?”

食品廠的人都知道,林和平帶着弟弟妹妹住廠里的本意並非跟她爹娘分家,而是想讓她爹娘做出改變。

前幾天孫氏從這裏離開,林和平的二嬸二叔半夜裏來找過林和平。林和平就請她二嬸勸勸她娘孫氏慢慢改。

王氏覺得讓她大嫂窮了大半輩子,讓她改比殺了她還難,不想浪費口舌。

林和平就告訴她二嬸,她爹娘有錢,除了她給的一千,林平安和林安寧這一兩年的工資都在她那兒。

王氏算一下,她大嫂手裏至少有三千塊,就決定試一試。

俗話說做戲做全套。

王氏跟她大嫂走得近,必須佯裝生林和平的氣。擔心林豐收等人誤會,王氏給他們通過氣。

林豐收:“你二嬸沒敢過來。豬肉買好都是晚上偷偷送去我家的。平安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明天還得麻煩你送我去市裡。”林平安道。

縣裏火車班次少,沒有直達林大的車,林豐收笑着說:“不麻煩。我們就先回去了。”沖小三毛招招手,“走了。”

“天還沒黑。”小三毛往林寧寧那邊擠,“我想和小寧爺打乒乓球。”

林平安瞪眼,“忘了醫生咋說的,不能劇烈運動!”

“打乒乓球又不是。”小三毛揚起下巴看着他爹。

林豐收見他這幅德行又想揍他,“皮癢了?”

小三毛慌忙朝林和平身後躲。

林和平想笑,“讓他在這邊玩一會兒吧。安寧,去給豐收搬個板凳。”

林豐收坐下就指着他兒子,“半個小時。”

半小時后小三毛還是不願意回去,然而,腿有點不舒服,不得不隨他爹回家。

小三毛走後,林和平就把她給林平安準備的麵包和蛋糕拿出來一半,“饊子能放很久,油條也能放好幾天,坐車的時候先吃麵包跟蛋糕。少喝點水,火車停的時候別去廁所。”

“為啥?”林安寧好奇地問,“停車不能上廁所?”

林平安:“大姐是擔心下車的人順走我的行李。”

林和平點頭,“是的。你自己知道,我就不說了。”

“我都懂,大姐,到那邊我就給你寫信。”林平安說著,轉向弟弟妹妹,“他們什麼時候去學校?”

林和平:“開學當天。你不用管他們,寧寧去晚了,老師只會擔心他去省城,不會怪他開學第一天就遲到。”

嘴上這樣說,次日中午送走林平安,林和平回來就看着林安寧和林寧寧收拾行李。新生報到第一天就送他倆去市裡。

林寧寧的學校離食品店近,林和平先把他的東西放食品店,安頓好林安寧,才送林寧寧過去。

林和平擔心學生覺得林寧寧都是高中生了,還離不開家裏人,就送他到門口。

隨着林寧寧從林和平眼前消失,林和平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開始擔心起來,擔心林寧寧在學校出意外。

九月四號,星期四,林和平見到周建業就忍不住同他道出她的擔憂。

周建業寬慰她,“上輩子直到你娘去世,你都沒跟她鬧僵。現在鬧僵了,說明我們努力,一切的一切都能改變。”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娘上輩子什麼時候那個的?”

“還有很多年。她身體不好,我也不敢跟她這麼干。這輩子沒有寧寧那事,估計能看到平安的孩子娶妻生子。”林和平道。

周建業掐指一算,“幾十年?怪不得你要逼她。”

“是呀。她那個脾氣和生活習慣,平安娶個老實巴交的文盲還好,娶個旗鼓相當的職業女性,人家可不受那個窩囊氣。”林和平道,“平安以前過得那麼憋屈,我不能再讓他這輩子離婚又結婚的反覆折騰。”

周建業點頭,“我支持你。”不禁朝她肚子上瞄一眼,你什麼時候也能支持支持我啊。

林和平低頭看看,衣扣好好的,“看什麼呢?”

“沒什麼。”周建業收回視線,轉移話題,“晚上吃什麼?”

林和平:“你想吃什麼?我明天上午回去。”

“上午就走?!”周建業驚叫道。

林和平也沒騙他,“回去找採石場的人,問一下他們中秋節能不能多放幾天假。”

周建業聽聞這事也不捨得留她。

林和平在這邊留多久,回去就有多忙。

林和平着實很忙。

周五到廠里,跟麵粉廠聯繫,又和林豐收去製糖廠買糖,收購雞蛋、鴨蛋等做月餅所需要的食材。

這些東西準備妥當,林和平就去採石場。

放在以往,採石場才不管林和平是哪個廠的廠長。

窮得叮噹響的縣政府突然大手筆修路,有點好奇心的人都忍不住打聽,是縣長撿到錢,還是書記撿到錢了。

縣政府有心瞞也沒能瞞住,畢竟,林和平每季度都過去。

書記和縣長雖然從未去過有家食品廠,也沒在公開場合提到過林和平,但採石場的人就是知道林和平是一把手面前的紅人。

林和平要求停工幾天,還是中秋節他們也得放假的時候,採石場廠長答應的非常痛快。

林和平把帶過去的兩封月餅送給廠長,回到有家食品廠就讓馮會計給磚廠打電話。

次日清晨,磚頭送來,林和平隨便跟他們聊幾句,得知磚廠一直沒停工,待山坡那邊的院牆蓋起來,全廠職工三班倒忙完訂單,八月十四傍晚,林和平去市裡接弟弟妹妹的時候,順道把舉報信寄出去。

姐弟三人到部隊跟周建業過八月十五,清河村的林家,林老漢和孫氏自己過。

林老漢嚼着香噴噴的五花肉,如同嚼蠟,艱難地咽下去,林老漢試探着說,“我覺得和平是跟咱們來真的。”

“和平是誰?我不認識!”孫氏說著,夾一塊肉放入口中,大門被敲響。孫氏霍然起身,想到什麼又猛地坐下。

林老漢無奈地搖了搖頭,朝門口喊,“誰呀?門沒鎖。”

“大哥,大嫂,這麼早就吃了?”王氏推門進來,“還想說別做了,中午都去我家吃。”

林老漢擠出一絲笑,“不用,都快吃好了。”

王氏看到桌上兩個菜,一個金針菇、木耳燉五花肉,一個炒青菜。正想說大過節的怎麼才兩個菜,又擔心孫氏多想,“菜都沒動,肯定是剛吃。別吃了,去我家。”

孫氏:“不用,不用。”

王氏端起菜,“你不用我就端走。”不待倆人開口,就往外走。

孫氏和林老漢不得不跟上去。

幾十裡外的家屬院,林安寧看到桌上有雞有魚有紅燒肉,忍不住嘆了口氣。

妹妹心軟膽小,從不敢忤逆父母,林和平聽到她嘆氣,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我都安排好了。”

林寧寧啃着雞腿,頭也不抬地問,“咋安排的?”

“逢年過節去二嬸家。”林和平看一下牆上的掛鐘,“這時候該在二嬸家吃上了。等你們放寒假,我再買個電視,咱們去首都的時候,讓二嬸搬去她家。除夕夜就讓娘和爹在二嬸家看春晚。”

林安寧又有新的擔憂,“二嬸會不會說漏嘴?”

“不會的。二嬸有分寸。被娘看出什麼,二嬸也能圓過去。”林和平給妹妹夾個雞腿,“快吃。再不吃就被寧寧吃光了。”

林寧寧:“我又不是豬。”

周建業聞言瞥他一眼,發現他好像胖了,“腿還疼嗎?”

林寧寧搖頭。

“有多久了?”周建業又問。

林寧寧想了想,“好像從這周開始。”

次日清晨,林寧寧隨着起床哨起來,就被他姐夫拽去跑步。

林寧寧以為他起床的方式不對,甩開他姐夫就要回去睡覺。

周建業朝他後腦勺一巴掌,“再睡你就橫向發展了。”

林寧寧猛地停下,“啥意思?”

“意思你這輩子就這麼高。再想長可能得到二十三竄一竄。”周建業道。

林寧寧給他姐夫比劃一下,只比姐夫矮兩三指,“這麼高也挺好。姐夫,小三毛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不知道。”周建業道,“但我知道發胖影響發育,各方面。”

林寧寧聽聞這話,嚇得早上只敢吃一個雞蛋。

林和平還以為他沒胃口,從周建業那兒弄清楚怎麼回事,忍不住埋怨,“以後別這麼嚇唬他。”

“我說的是實話。”周建業一臉的無辜。

林和平:“我知道。但寧寧崇拜你,你說要下雨,到寧寧耳朵里就是雷陣大暴雨。”

“我的話在他那邊這麼有分量?”周建業不禁問。

林和平也奇怪,建業並沒有做多少事,林寧寧怎麼就這麼信他呢。

實在想不通,林和平也沒再琢磨,反正周建業不會害他弟弟。

“長姐如母,你是他姐夫,如父,你說呢。”林和平朝他翻個白眼,把被單床單扔洗衣機里。

周建業看着洗衣機洗衣服,林和平和林安寧去和面、剁餃子餡,把周建業的冰箱塞滿,也到了姐弟三人離去的時刻。

農曆八月十八開工,三人八月十六傍晚回到廠里,廠里只有門衛兩口子。

林和平就讓倆人回去歇幾天。

林安寧看着他倆走遠才說:“大姐,你跟姐夫一直兩地分居,時間長了,姐夫真不會有意見?”

“不會!”林和平不假思索,說道:“你姐夫那人你不了解。”

林安寧:“我是不了解。可我跟你去這幾次,每次還沒走,姐夫就問你下次什麼時候過去,不就是想你早點過去嗎。”

“是想我早點過去,但他也知道我忙,身不由己。”林和平道。

林安寧:“所以姐夫從沒逼你留下啊。”

林和平點頭,“是的。所以呢?”不知道她妹妹究竟想說什麼。

林安寧頓時理解她姐有時怎麼用一種心累的眼神看她,因為此時她也覺得心好累。

“大姐,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我見過不少,正常情侶,就沒你們這樣的。”

林和平心中一凜,忙說:“你不懂!”

“所以我沒說我自己。”林安寧道,“關係很好的夫妻都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一起。除非姐夫討厭你,心裏有別人。”

林和平脫口道,“他心裏沒別人。”

“那就繞回去了。”林安寧道,“你們結婚才一年,感情還在,能容忍彼此的缺點,會為對方考慮。時間久了,姐夫累了,還會像現在一樣,把我和寧寧當成他親妹妹親弟弟嗎?”

林和平被問住了。

這一年來林和平習慣了得空就過去,有事就過去,從未問過周建業習不習慣,她潛在意識認為周建業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萬一周建業並不習慣,只是因為體諒,所以退讓呢。

林和平不禁皺眉,“可是食品廠也離不開我啊。”

“這個我知道。”林安寧道,“所以我有個主意。”

林和平打量她妹妹一番,還是她認識的林安寧,沒有變成林寧寧,“你?”

“聽豐收說今年中秋的生意比去年好,你九月份是不是能拿到很大一筆獎金?”

林和平微微點一下頭,還是不知道她妹妹想幹什麼。

“我有個同學,家裏買了一輛摩托車,聽他說跑起來比拖拉機快。”林安寧道,“我問他好不好學,他說很好學。姐,買輛摩托車吧。回來的時候我算了一下距離,從食品廠到姐夫那裏,騎摩托車頂多半小時。陰天下雨你住廠里,平時就回家屬院。”

林和平又忍不住打量一番平時悶不吭聲的妹妹,“你是林安寧嗎?”

“如假包換。”林安寧見她姐竟然不動心,忍不住急了,“你是不是不敢騎摩托車啊?”

林和平:“少激我。這都是你姐我玩剩下的。說,是不是周建業拿錢賄賂你了?”

“我是為你好。”林安寧不由得加大音量。

林和平想想,“你談戀愛了?”

“我沒空。”好不容易考上中專,改變命運,林安寧絕不會辜負自己,更不敢讓她姐失望。她敢把精力用在別處,她姐就敢去學校揍她,“姐,別想轉移話題。難道你真想三五年後,姐夫用很沉重地聲音跟你說,林和平,我累了,咱倆離婚吧。”

林和平莫名心慌,臉色瞬間變了變。

林安寧心喜,有門!

“姐,聽說摩托車挺貴,咱先買個二手的,過兩年你和姐夫存了錢,再買個新的?”林安寧試探着說。

林和平轉向她,“聽你的意思,我發了工資就去買?”

林安寧連連點頭,她姐不愧是她姐,真聰明。

“你當你姐一個月工資多少?一輛半新不舊的也得兩三千。”林和平說著,瞪她一眼。

林安寧驚呼,“這麼貴?不是說新的就算只騎一天也會折價嗎?”

“是折價。但新的要五千左右。”林和平道,“折一半還得兩千五。”

林安寧頓時蔫了,“那得存多久啊。”

“明年這時候。”林和平道。

林安寧算算日子,“明年你和姐夫結婚兩周年,還好,還好。”頓時放心下來。

林和平要不是了解她,都忍不住懷疑她是周建業的妹妹。

“還有沒有事?”林和平問。

林安寧搖了搖頭,“你有事?”

有家食品廠最外圍的院牆只建了五分之一。

林和平讓村裏的建築隊停工,並不全是因為廠里忙,她沒空盯着,而是她想知道磚廠什麼時候停工。

林和平沒理妹妹的問話,去辦公室給磚廠打電話。

磚廠那邊依然沒停工,林和平讓他們過兩天送五車磚過來。

隨後拿出筆和信封,邊回憶周建業幫她寫的信,邊用左手寫。

工人上班的第二天,磚和村裏的建築隊一起過來,林和平騎車前往臨縣,把信寄出去。

九月二十二日,縣長又收到一封舉報信,翻出以前收到的兩封,對比一下,皆是舉報磚廠違規生產等問題。

現在識字的人不多,縣長看到信上歪歪忸怩的筆跡,絲毫沒懷疑是用左手寫的,反而懷疑舉報人就是磚廠職工。

第一次接到舉報,縣長就派人查過,磚廠沒什麼問題。

可是真沒問題,為何不是舉報磚廠廠長貪污之類的,只是反映安全問題。

縣長忍不住懷疑他派出去的人被糊弄了,就拿着信去找書記。

書記仔細看一遍,起身道,“正好我想出去轉轉。你我順道過去看看吧。”

“轉轉?”縣長沒聽明白。

書記:“你不是說林和平嘲諷咱們,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很扯嗎。”

縣長點頭,“對!雖然沒明說。還說要想富是先修路。”

“咱們就去看看路修好之後鄉里的變化。”書記想拿他的公文包,拿到手裏把錢拿出來,包扔桌子上,“走吧。”

縣長:“直接去磚廠,還是先去其他地方?”

“先去清河村。”

縣長連忙把信揣兜里,“清河村的老村長——”

“這點你不用擔心,他看見也會裝不認識。”書記跨上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就和縣長直奔清河村。

前往清河村的路上,除了道路比以往平整,書記並沒有發現與以往有何不同。

書記很失望,抵達清河村也沒報什麼希望。

然而,隨着書記和縣長往裏走,書記明顯發現清河村變了。

清河村有書記的大恩人,書記以前偷偷來過,看看老村長家有沒有什麼困難。

那時的清河村跟現在沒兩樣,茅屋低矮,門口不是柴垛就是糞坑,什麼怪味都有,村裡人卻不嫌難聞,坐在對着茅坑的樹下做事,可以坐半天不挪窩。

那時樹下全是年輕人,面容獃滯麻木地納鞋底或補衣裳。

現在全變成四十歲以上的人,依然在納鞋底補衣裳,臉上皆洋溢着對美好生活地嚮往。

書記和縣長相視一眼,由縣長開口,“我們是從縣裏來的,吳慧敏家怎麼走?”

“吳主任?不在這個村。”搭話的人指着東面,“還在東面,到那個村你再問問。”

縣長轉向書記,不是說老百姓一聽“縣裏來人”作鳥獸散,他們怎麼都不怕。

“你不想知道我們找吳慧敏啥事?”縣長問。

那人嗤一聲:“除了追罰款還能有啥事。我們村又不欠縣裏的罰款。”說完還很不怕事的白了一眼縣長。

縣長想生氣又覺得好笑,“是我忘了,你們村出個林和平,村裡人不去食品廠做事,在家多養些雞,下的蛋也可以賣給食品廠補貼家用。”

“你啥意思?”搭話的人霍然起身。

縣長神情一怔,不禁轉向書記,書記忙說:“沒別的意思,沒別的意思,就是羨慕你們村的人有事做,我們老家的人只能閑在家裏。”

“那是你們老家風水不好!”

書記噎了一下,還得點頭稱是,“聽說你們村今年出個中考狀元?”

“裝啥裝,知道食品廠廠長是我們村的,不知道狀元是廠長她弟?說,你們到底想幹啥,不說我現在就喊人。”

鄉里民風彪悍,一個村的人團結起來都不怕公安幹警。

書記不想被打的頭破血流,還得派出所的同志前來救他,“我們還想去你們村的學校看看,學習學習。”

“你們不是計生辦的嗎?要學習也該去婦產科。”搭話的忍不住懷疑,“你們不會是市月餅廠派來打聽林和平家的事,好找機會使壞吧?”

書記忙說:“當然不是。我們找吳主任是想了解村裡孩子的情況。”

“還是追罰款啊。”

書記:“罰款歸計生辦,我們是縣政府的。縣裏得了食品廠的分紅,打算把那筆錢用在教育方面。你們村的學校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我們講。”

“真的?”搭話的人還是忍不住懷疑。

縣裏確實有這方面打算,但是明年的計劃。

書記想到他剛剛也沒承諾具體時間,道:“是的。”

“那我就說了。”

縣長忍不住問:“不用去學校?”

“去啥學校,萬一孩子誤會你們是計生辦的,嚇哭了今天就不用上課了。再說了,學校租的就是我家老房子,啥事我不比校長清楚啊。”

縣長頓時有個不好的預感,試探着問:“都有啥事?”

“也沒啥大事,就是你們縣裏能不能先把上半年的房租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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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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