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單過

分家單過

孫來貴被林和平乾脆的話語噎得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反駁。

來的路上孫來貴一行認為林和平看到他們定會立即認錯,畢竟,她是有家食品廠廠長,肯定怕忤逆親娘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站在孫來貴身側的男子,林和平的二舅指着林和平,“竟敢這麼跟你大舅說話?!”

“我們可不敢當林廠長的舅舅,這話不是我說的。”林和平提醒門外的七人,“既然不是我舅,我幹啥對他客氣?他誰呀。”

林和平的二舅臉色漲紅,嘴巴動了動,“你你——連親舅舅都不認?”

“這話說的,不樂意當我舅的可是你們。年過半百的人了,倒打一耙可真行。”林和平有想過,她的觀念碰上她娘的老思想,一定會起衝突,但從未料到會走到這一步。

捫心自問,林和平不後悔,她娘的毛病改過來,幸福的是四個家庭。三個弟弟妹妹和她爹娘。她娘固執下去,只有她爹娘辛苦些,也是他們自找的。林和平之前不是沒給過她娘慢慢改進的機會。

林和平的臉上露出譏笑,“我不管你們來幹什麼,也沒空搭理你們。回去告訴我娘,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婚。”

“和平!”老村長嚇得連忙提醒她,過了,過了。

林和平瞥一眼老村長,我有分寸。轉向被“離婚”二字嚇傻的一眾舅舅和堂舅們,“我爹不願意離,就讓他跟我娘自個過去。我們姐弟四人單過。至於誰去接我娘,我爹樂意去就去,我爹不樂意去,讓我娘自己回來,沒人有空去接她。在你們家過到老死也沒人去。”

孫來貴臉上的怒氣變成震驚,“那是你親娘!”

“也是您親妹子,在您家我放心。”林和平說得輕鬆寫意。

孫來貴驚得有口難言。

林和平的三舅忍不住問,“就不怕我去找你領導?”

“你知道我領導是誰嗎?”林和平想生氣又覺得很可笑。

林和平的三舅呼吸一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鎮長家在哪兒。”

“您可能還真不知道。但沒關係,我告訴你。”林和平吐出一串地址,接着又說出一串地址,“鎮長不在家,可以去找縣長。不知道怎麼走也不用擔心,我讓人開車送您過去。”

林和平的三舅頓時氣得出氣多進氣少。

孫來貴怒道,“真以為我不敢揍你!?”

“揍誰?這麼多人圍在這裏幹什麼?”

林和平朝外看去,沒能看到人。

門外的一眾人循聲朝西看去,頓時露出害怕之色。

林和平好奇誰來了,竟然能讓這群渾人變色。

朝大門邊走幾步,林和平勾頭朝西看去,看到一群大蓋帽,領頭的那位正是她的老熟人——青潭鎮派出所副所長。

林和平讓門衛把門打開。

門衛脫口而出,“沒鑰匙!”

林和平瞪他一眼,奪走鑰匙,開門迎上去,“您怎麼來了?”

“你們廠有人報案說有人來鬧事。沒出什麼事吧?”副所長說著話就看孫來貴等人。

孫來貴等人不由地往後退兩步。

林和平糊塗了,“沒人報案啊。”

“不可能!他說他是——”

“我報的案,我報的案。”

馮會計大步跑出來,舉起手,“廠長不知道,我報的案。我是食品廠會計馮發展。公安同志,您一定得給我們廠長做主。

“我們廠長的弟弟生長痛,給她娘一千塊錢,讓她娘給弟弟做些肉吃,她娘說白米白面就行了。廠長因此跟她娘吵起來,她娘覺得當閨女的竟然敢——”

林和平連忙打斷馮會計的話,“你——”

“廠長,我知道您擔心家醜外揚,可是咱也得跟公安同志說實話,不然人家回去沒法寫出警記錄。”馮發展以前不敢摻和林和平的家事,擔心弄得裡外不是人,剛剛看出林和平的態度,想什麼說什麼,“公安同志,我們廠長的娘覺得閨女管娘,無法無天,就去娘家把她兄弟們叫來,替她收拾我們廠長。”

這話換成別人,副所長不信。

有家食品廠的事副所長聽人說過,普通職工每月都有獎金,林和平這位廠長的獎金只會更多。她愛人又是軍官,工資絕對比他這個當了幾十年警察的副所長高。

一千塊錢對副所長來說是筆很大的數字,對林和平跟她愛人來說不算什麼。

副所長想到這些轉向孫來貴一眾。

孫來貴慌忙說:“公安同志,他胡說八道。”

馮會計:“還想讓我說什麼?廠長的愛人給他小舅子一點零花錢,廠長的娘偷偷翻出來,還冤枉孩子偷藏錢?”轉向副所長,“公安同志可能知道我們廠長有兩個弟弟,但被冤枉偷藏錢和生長痛的是同一個人。”

老百姓會過日子,習慣了逢年過節才買點肉。林和平讓她娘經常買肉,她娘不願意,副所長能理解。

偷翻孩子的東西,還倒打一耙,向來尊重孩子的副所長無法理解,不怪林和平跟她娘吵。這幾件事加在一起,換成誰都忍不了。

副所長心中升起一股怒氣,“你們竟然好意思找上門來?”眼角餘光發現林和平眉頭微皺,滿面不快,心中一凜,這位不會想拿刀剁人吧。

錢伯達只是用廠里的車,林和平就讓他們過去嚇唬錢伯達。今天這麼大的事,林和平竟然沒讓他們出面,副所長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指着孫來貴等人,“你們這是覺得林廠長的愛人在部隊裏出不來,沒人能把你們怎麼著是不是?眼裏還有沒有法律!?”轉向身後的同事,“把他們給我帶走!”

孫來貴等人面無血色。

林和平忙說:“您——”

副所長打斷林和平的話,“林廠長,聚眾鬧事,我們必須帶回去批評教育。今天敢來你這裏,我們放他們回去,明天就敢拿刀傷人。帶走!”

孫來貴條件反射般轉身就跑。

副所長慌忙大喊,“快抓住他!”

兩位公安快速衝上去,按倒孫來貴,手臂別到背後,孫來貴痛呼一聲,其他人頓時一動不敢動,包括剛剛口若懸河的馮會計。

眼睜睜看着公安幹警把七個人全部帶走,林和平等人久久不能回神。

“你們在看啥呢?”

眾人打個哆嗦,清醒過來,看到林平安和林豐收推着車子向他們走來。

林平安把肉骨頭遞給妹妹林安寧,又問林和平,“大姐,我剛剛看到公安押的人裏面有幾個好像咱大舅二舅和三舅,他們犯什麼事了?”

林和平忍不住揉揉太陽穴。

“不好說?”林平安轉向林安寧。

林安寧不由地看向馮會計。

馮會計尷尬地笑笑,“這事吧,這事其實——”

“剛剛還沒說夠?”林和平打斷他的話。

馮會計頓時大氣不敢出。

林和平嘆了口氣,“下不為例!”

馮發展心中一喜,忙問:“那我——”

“做你的事去。”林和平道。

馮會計拔腿就朝辦公室跑,端是怕慢一點林和平反悔。

林平安糊塗了,“姐,究竟出什麼事了?咋還有馮會計。”

林和平越發覺得腦殼痛,“安寧,你說。”

“咋說?”林安寧下意識問。

林和平心累。

老村長看到這一幕想笑,“和平,別為難安寧。安寧這孩子都不會跟人吵架,哪敢說你剛剛說的那番話。事情是這樣的……”從孫家人過來說起,一直說到馮會計偷偷報警,公安過來,孫來貴想跑,“你大舅不跑,我估計和平勸幾句,公安同志就回去了。偏偏他不知道為啥,拔腿就跑,反倒坐實了他就是來打你大姐的。公安同志大概擔心這次沒成,明天又找來,才把他們帶回去批評教育。”

林平安瞠目結舌,“那那以後——”看向林和平,“咋辦?”

“什麼怎麼辦?”林和平沒聽明白。

林平安:“春節還去不去給姥姥舅舅拜年?”

事出突然,林和平還沒想過這些,“一切等娘回來再說。”

“娘還回來?”林安寧不禁問。

林和平:“不回來去哪兒?”

“在姥姥家啊。”林安寧不假思索說道。

老村長忍不住搖頭,一個娘生的咋差別這麼大啊。

林安寧見狀,問:“我說錯了?老村長。”

老村長:“你姥姥跟你姐不一樣,她敢帶你們離家,是她有工資,養得起你們。你姐夫建業不同意也只能憋着。

“你姥姥年齡大了,吃穿用全指望你舅舅。現在你的幾個舅舅還有堂舅都被公安帶走,回到家把這事一說,你舅媽肯定會埋怨你娘,連幾個兒女都管不住。你娘要面子,今晚不回來,明天一定會回來。”

林安寧恍然大悟,“可是娘,不會喝農藥吧?”轉向林和平。

林和平道:“不會。買農藥需要錢,她不捨得。也不捨得她養的雞鴨鵝。再過些天就收水稻了,她也不捨得親自種的莊稼。”

“啊?”林安寧驚訝,“萬一呢?大姐,凡事都有萬一啊。要不您讓大哥回家跟爹說一聲?”

林和平:“沒有萬一。與其擔心她喝葯,不如擔心她來找咱們鬧。”

老村長點頭,“和平說得對。你幾個舅舅沒犯事,公安把他們帶過去批評一頓,就會放了他們。不出意外,他們一點就能到家。天黑之前你娘,你娘應該是先回家找你爹,跟你爹一起來找你姐。”

“為啥?”林安寧道。

林和平聽明白了,“咱娘把你姐夫給的一千塊錢給我了。但我之前給的一千塊錢還在她那兒。她要是怕我連那一千塊錢也說出去,一定會等工人都下班了再來。”

老村長忍不住問:“你給過你娘錢?”

“剛到家那天給的。”林和平道。

老村長皺眉,“你娘也太不像話!一天二斤肉,也不過一塊五。一個月四十五,兩千塊錢可以吃好幾年,她——她這是想幹啥。”

“她可能真以為人吃白米白面就行了。”林和平道。

林平安點頭,“娘是這樣想的。還有就是,就是——”

“想說什麼儘管說。”林和平道。

林平安想了想,“我覺得咱娘讓舅舅過來,是覺得你那天帶寧寧來廠里,上綱上線,小題大做了。”

林安寧不禁問:“大哥的意思娘至今還覺得自己沒錯?”

林平安:“咱家是爹娘的家,爹平時聽娘的,娘潛在意識認為,咱家的一切大小事她說了算,沒有她不可以去的地方。別說翻寧寧的錢,翻你我的東西,她不高興把咱們的東西扔出來,咱們也不能說她半點不是。”

林安寧想想自打她記事這些年,她娘確實想打她就打,想罵就罵,根本不問對錯。她發了工資,她娘找她要錢,也是理直氣壯。偶爾她不樂意,她娘不是數落她翅膀硬了,就是數落她不會過日子,想把錢花干用盡。

林平安看向林和平,“你們給娘兩千塊,娘只給姐一千,是不是覺得那一千屬於周家的錢?”

林和平點頭,“娘身上就這一點優點。”

不沾別人便宜。

林安寧忍不住說:“我倒希望她天天想着沾人家便宜,而不是從我們手裏摳錢。”

“可惜她只會罵你不知羞恥。”林和平道。

林安寧的臉色變了變,“那現在咋辦?總不能還報警吧。”

“不能,不能。”老村長連忙說:“和平,你就是跟你娘打一架,都不能報警。”

林和平:“您放心,不是馮會計手快,剛才那事我也沒打算報警。”

老村長不放心,“你打算咋辦?”

“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回頭一不小心說出來,我娘還以為您攛掇的呢。”林和平轉向林豐收,“把你買的肉骨頭給老村長。老村長,給三毛燉肉去吧。對了,晚上睡覺前給他用熱水袋熱敷,然後捏捏不舒服的地方,不然半夜都睡不着。”

老村長聽聞這話頓時沒心情管孫氏如何。

林豐收的媳婦不甚高,小三毛快九周歲了,還跟個七歲的孩子似的,林豐收的媳婦一直擔心小三毛長不高,以後娶媳婦難。

林豐收的媳婦就希望小三毛能考上大學,中專也行,有個工作也好找媳婦。

現在一聽她公爹說孩子生長痛,林豐收的媳婦也沒讓婆婆燒湯。肉拿到她家廚房,骨頭燉出骨髓,小三毛被他爹送回來,他娘就給他一個肉骨頭,讓他啃。

小三毛跟哥哥姐姐啃骨頭的時候,林豐收的媳婦把骨頭湯盛出來一半,往鍋里打六個雞蛋,給幾個孩子做雞蛋湯。

小三毛吃的打飽嗝,有家食品廠的林寧寧也吃得打飽嗝。

林安寧拿着熱水袋給她弟熱敷按摩的時候,孫氏和林老漢來了。

夕陽西下,偌大的食品廠只有十個人,其中四個還在男生女生宿舍里洗衣服收拾房間。

前面只有六個人,其中兩位正是門衛和他老伴兒。

門衛兩口子看到孫氏,就跟他老伴兒往車間後面走,躲得遠遠的,免得被愛面子的孫氏遷怒。

林和平打開大門,“要不要進來?”

“不敢!”孫氏冷聲道。

林和平轉向她爹,“找我們什麼事?如果讓我們回家,就拿出點誠意。”

“我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孫氏脫口而出。

林和平:“那就是來分家的。”

林老漢眉頭微蹙,“和平——”

“爹,家裏的事你做不了主,就別開口了。”林和平不想為難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的爹,“讓我去給舅舅賠禮道歉什麼的,想都不要想。”看着她娘說,“讓我跟您道歉,也不可能。讓我在全村人面前承認我錯了,更不可能。”見她娘想開口,“您先別說。之前我跟你說過該怎麼做。您做不到,我們是不會回去的。

“您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跟村裡人解釋,村裡人問您,你就說我已經嫁出去,是周家的人。安寧跟着我過。平安和寧寧,您也把他倆分出去了。以後您和爹單過。爹,這樣行嗎?”

當然不行!

林老漢很不能理解,不過是翻一下小兒子的錢,把小兒子氣哭了,多大點事,就值得林和平這麼做。

“和平,別讓外人看笑話。”林老漢道,“明天去鎮上買些東西,跟你娘一起去你姥姥家,跟你舅舅賠個不是——”

“不可能!”林寧寧說著就想起來。

林安寧朝他腿上一巴掌。

林寧寧倒抽一口氣,頓時一動不敢動。

“寧寧咋了?”林老漢剛剛以為林安寧和林寧寧坐在一起聊天。隨着林寧寧起來,林老漢才看到林安寧手裏的熱水袋。

剛入秋,白天還得穿短袖,沒什麼病不可能用熱水袋。

林老漢又問,“腿咋了?”

“生長痛。”林和平沒瞞她,“聽說過嗎?長身體的時候因為營養跟不上,也就是骨頭像針扎似的痛。知道得痛到什麼時候?”轉向她娘,“什麼時候身體說,可以了,營養夠了才不痛。短則一個月,長則一年!”

林老漢的臉色大變,擔憂地問,“咋不送他去醫院?”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是部隊醫生說的。”林和平看着她爹,“雖說咱們分家了,以後你和我娘老了,我們也會給你們養老。我跟安寧出錢,平安和寧寧照顧,一家住半年。您就放心吧。”

林老漢不禁說:“和平,我不是這意思。”

“您的意思很沒意思。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林和平關上大門,“天快黑了,你們回去吧。我們也該休息了。”鎖上門,朝屋裏去。

林安寧見狀,扶着林寧寧跟過去。

林平安也想過去,發現他爹好像哭了,腳步一頓,朝他爹娘走去,“爹,娘,你們回去吧。”

孫氏大步朝林平安走去,小聲問:“平安,是不是林和平不准你——”

“跟姐沒關係。”林平安不想聽他娘說他姐壞話,“寧寧是您生的,可是姐一手帶大的。後來姐雖說跟段其智去了首都,但寧寧那時候也不需要您照顧。他今年十七,跟你和爹在一起的時間加一起沒有跟大姐在一起的時間多。

“我們小時候,人家欺負我和安寧,大姐都恨不得把人打死。你把寧寧氣哭了,說句娘不愛聽的,您要是別人,大姐就不是帶着寧寧來這邊,而是把您打個半死。”

孫氏:“我是在問你,不是林寧寧!”

林平安的性格跟他爹林老漢有點像,得過且過。所以心裏有點埋怨他娘不信他能考上大學,也從不打算跟任何人說。

林平安見他娘不死心,“大姐沒回來之前,您想起來就說,我不該上高中。姐回來之後,我考上大學了。娘,再過幾天,我就要去學校報道。

“早幾天去看姐夫,姐夫說我去外省,得多帶點錢,給我一千,以免病了都不敢去醫院。安寧去市裡上學,寧寧也去市裡,給他倆一人一百。娘,您聽說我們去找姐夫,氣得回娘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些?”

甭說孫氏,林老漢這幾天也沒想過兒女什麼時候開學,開學需要帶什麼。

孫氏被林平安問的說不出話,林老漢覺得慚愧,當爹的還不如女婿考慮的周全,扯一下孫氏的手臂,“走吧。”

孫氏驚醒,拽住林老漢的胳膊,跟林平安解釋,“我沒想到你能考上,真沒想到。我要是知道——”

“您不知道,大姐也不知道,可大姐還是讓我們再試一次。”林平安道,“您沒上過學,懂得不如大姐多,我們不怪你。大姐教您,你也沒聽啊。

“大姐夫給你一千塊錢,留着買肉,您又是咋做的?買棉花做被子,做大棉襖大棉褲,還給姐夫。姐夫能拿出一千塊錢,會沒錢買被子置辦棉衣。”

孫氏:“你姐夫那邊冷,我是擔心——”

“姐夫今年三十三,當了十幾年兵,除了中間上大學那幾年都在那邊,那邊啥情況,他了解還是您了解?”林平安說累了,不想再說,“娘,您真有心,就問問人家都是怎麼做的。二嬸,桂花嫂子,槐花嬸子——”

孫氏忙問:“你讓我問楊槐花?楊槐花的閨女出嫁,她都不捨得出嫁妝,恨不得把聘禮——”

“槐花嬸子家啥情況,咱家啥情況?她家老三跟寧寧一樣大,老四比寧寧還小,老五更小,只能幫家裏燒燒火。她出嫁妝,拿什麼養三個小的?”林平安很無力,嘆了口氣,“該說的我都說了。您再這樣,我們過年也不回去。”

林老漢不禁問:“在這裏過?”

“不在這裏,這裏又不是家。”林和平從屋裏走出來,“我們去首都,我公公婆婆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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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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