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下午,惟惟又開始發燒。

整個人身上都是淋漓的汗水,渾渾噩噩的,秀眉微擰,胸口象壓着大石頭一樣,全身酸痛,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的身子超燙。

“惟惟,我給你打退燒針。”是趙仁誠的聲音。

溫溫的,讓人覺得又溫暖又冰冷。

一個男人,怎麼會給人一種那麼複雜的溫度。

也許,就是這樣的若即若離,才一直吸引着她,飛娥撲火一般吧。

每一個人,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她想得到趙醫生的心。

這是她除夕夜,曾經許下的新年願望。

她的褲子被微微拉下一點點,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毫不留情地朝着臀部刺了進去。

嗚嗚嗚嗚嗚,她最怕打針了。

嗚嗚嗚嗚嗚,疼疼疼。

“叮咚”外面,有門鈴聲。

又是誰?趙媽媽嗎?

迷糊間,她聽到兩個腳步聲。

“她燒得挺厲害……”趙仁誠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擔憂。

“我會看着她。”冷酷無情地聲音,打斷着。

那個聲音很熟,熟到惟惟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送回了醫院?

後來有什麼,她已經聽不太清楚,只覺得有一把灼熱的火焰,在燒烤着自己,耳邊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的,連吐出的氣息,都像高溫的蒸氣。

就在她熱到快受不了的時候,一條冰毛巾覆上了她的臉、她的額。

好舒服。

就與那天的冰火兩重天一樣,讓她貪戀不已。

然後,她的衣扣被微微解開——

嗚嗚嗚嗚嗚,他想幹嘛?

病得迷迷糊糊的,但是,惟惟還是沒有意識的掙扎着。

“豬,是我,不許給我象條蟲子一樣扭來扭去!”旁邊,一頓冷喝聲。

她停住了動作。

因為,這聲音太熟,熟到莫名的心安。

有冰冷的圓形探入她的胸口處,開始計算着心跳,然後接着是測血壓,再又量體溫。

“豬,你給我快點好起來!”他的手,握住她滾燙的掌,微涼的溫度讓她舒服到差點(呻)吟。

最後,她什麼也不知道了,只是昏昏沉沉,疲累的合上眼。

傍晚,難耐的冷熱溫度,悄悄地已經退去,只剩下舒適的溫暖。

惟惟睜開了眼睛。

一張俊臉,近在眼前,細長的美眸,令人髮指的長睫,俊挺的鼻樑,還有,線條分明到惑人的薄唇。

兩個人,躺在一個枕頭上。

惟惟錯鄂,以為自己真的病到不輕。

她肯定是在做夢,大白天的兔兔怎麼會又跑過來了?

她才稍微動了一下,肖圖馬上醒過來。

他先摸摸她的額頭,燒退了。

她還有接下來七次的化療,每一次的情況,只會一次比一次更加糟糕。

她的免疫力會變得很差,動不動就會生病,而且,第二第三次化療以後,她就會開始掉頭髮,身體的很多器官都會因為毒性而損傷,她的聽力也可能會減退,甚至更嚴重的話連指甲也有可能會變形。

他真的不知道,她熬不熬得過,而他自己,又熬不熬得過來。

他坐起來,順手,把她也抱入懷裏。

緊緊的。

心窩,很疼。

恨不得,代替她生病。

他的懷抱太真實,讓惟惟很恍惚。

她現在,到底在哪裏?

現場的氣氛,詭異了幾秒,因為,她分不清楚現在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中。

他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仁誠呢?”在他懷裏,她輕聲問。

瞬間,肖圖僵凍了幾秒。

在他懷裏,但是,她卻只想着,問及另一個男人的蹤跡。

“醫院有急電,你男人必須趕去急診。”他聳聳肩膀,裝作很無所謂地告訴她。

誰讓她男人紅呢?這就是“紅”的代價。

“那……你怎麼來了?”惟惟獃獃地終於問了出來。

她男人……

這幾字怎麼聽起來好怪。

而且,醋意很濃啊。

“請假啊。”他無所謂地回答。

就那麼湊巧,他在住院部醫生辦公室看值班表,想瞧瞧能不能將他的班次調到最少,正巧偷聽到電話。

趙仁誠說,自己的未婚妻病了,他出不來。

但是,醫院的那個病人又太緊急、危險度太高,如果他不來手術的話,病人可能得轉院,對醫院的名望不好。

於是,他很乾脆地接過電話。

自告奮勇。

當然,他當然不是自告奮勇去接手他的病人,而是自告奮勇接手他的未婚妻。

他講的時候,院長、人事部主任全部都在旁邊,當然所有人欣喜若狂。

既然如此皆大歡喜,當然是有人只能勉為其難的去上班,而他,拿着請假單來了他家,正大光明的接收他的未婚妻。

當然,這些小插曲,為了不浪費時間在無謂的人身上,他自然沒有必要對她提。

反正,他這人,最在行的就是趁虛而入。

……

惟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

心房即失落,又感動,這種兩情緒,來自兩個不同的男人。

在她發高燒的時候,自己的正牌未婚夫為了病人棄她而去,她見不得光的“姦夫”反而請了假來照顧她。

這是什麼神馬的世界啊?是正常人,都會覺得自己在洗三溫暖一樣吧,忽冷忽熱吧。

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見她失落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他變得心情很好,很開懷的任由她對趙醫生誤會下去。

肖圖把她抱起來,直接坐在自己大腿上,騰出一隻手來,拿起早就放在一旁的保溫杯。

“喝掉,我燉了一個多小時了。”至於某人替她燉了很久的海參湯,對方前腳一走,後腳他就立馬倒掉了。

他是小人他是小人,他是做了壞事只會很開懷的小人。

覺得一點“家庭”溫暖都沒有的惟惟,現在覺得好感動。

嗚嗚嗚嗚嗚,果然全世界還是兔兔對她最好。

就着他的掌,惟惟喝了一口。

好腥。

她吐吐舌頭,“這是什麼?”

他不正面回答,“補身體的,反正你喝光就對了!”比那神馬的海參什麼的絕對要好。

惟惟眼尖從湯底看到浮起的一層白色薄皮,很噁心的樣子。

那白皮的樣子,還很象她昨天晚上吃過的那道菜。

惟惟疑惑了,開始產生懷疑,“你先喝一口。”昨天她說這東西很有嚼頭的時候,兔兔唇角還抽了一下。

可疑,很可疑。

果然,一聽說讓他試喝,肖圖唇角都僵凍了。

他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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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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