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惟惟和醫院約好,明天去做化療。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她的心情,也一樣,格外的沉重着。

聽說化療,是一個相當痛苦的過程,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熬得下來。

人活着,為什麼這麼辛苦?

“豬,下來!”肖圖打電話給她,只說了一句,就掛斷了。

惟惟急匆匆地跑下來。

樓下,他坐在出租車的前排,催促,“快點,別人要關門了!”

“去哪。”她急忙坐入後座。

“車行。”他頭也不回。

車行?

惟惟在保時捷跑車的車行內,跑來跑去,注意力被轉移:“兔兔,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買車?”

“今天早上翻存摺,發現裏面居然還有二三百萬,都是我爸從小到大給我的零花錢,老頭子的錢留着幹嘛?花掉唄。”他一臉無聊地說。

所以,他買車?

惟惟開始覺得興奮,興奮到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保時捷耶!只要兔兔買了,她一定有在車裏咆哮一下的機會了吧?!

“先生、小姐,試駕一下吧!”車行的銷售人員趕緊抓住今晚的最後一單生意。

肖圖還來不及回答,惟惟已經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拚命地點頭。

見她如此開心——

“行!”他很乾脆地點頭。

他走向跑車,拉開車門,然後——

推開車位椅,他居然把自己貓到了狹窄的車後座。

惟惟和銷售人員為他這意外的舉動,都愣了一下。

“不是試駕?還不上來?”他蹙着,催促。

所以,是她來開?歐耶!

惟惟躍躍欲試,咚咚咚地跑過去,迅速上了車,在駕駛座上坐穩,扣好安全帶,調整好座位高低和後視鏡位置。

銷售人員急忙跟上,坐入副駕駛座。

“我、我先告訴你,拿到駕照后,我一次車也沒開過!”雖然這樣聲明着,但是惟惟興緻高昂,一副就算趕她,她也不下車了的樣子。

“沒關係,這不是試駕嗎?我又還沒買。”他涼涼道。

錢還在自己口袋裏,車撞壞了也不是他們負責。

銷售人員額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還來不及去翻自己皮包上的試駕協議書,已經聽見——

轟轟轟轟轟。

惟惟興奮重踩油門的聲音,“嗚嗚嗚”突然急後退。

“吱”急剎車。

惟惟吐吐舌頭,“抱歉、抱歉,我沒開過自動檔的車!”

銷售人員暗叫救命,正在掙扎着要不要跳車先保命——

“d。”後座用涼涼的聲音提醒,順便很冷靜地先扣好自己安全帶。

哦哦哦,d檔!

轟轟轟的幾聲,惟惟已經迅速切入d檔,整輛車子飛馳了出去。

“給,試下音響。”他把自備的一張cd遞了過去。

銷售人員急忙接過,不疑有他的塞入片子。

一道極亢奮的英文音樂驟間傾注滿車。

在銷售人員的膛目下,在激烈的搖滾聲中,惟惟整個血液都沸騰了,只見隨着動感十足音樂,她整個人都快樂的搖擺着,車速也越開越快。

“這車還沒上牌照。”後面,又傳來很沒良心的建議。

惟惟馬上加速衝過了一個紅燈。

在這種極速的衝刺下,她整個人通體舒暢,什麼愁雲慘霧根本被拋之腦後。

“喜歡這車嗎?”後座冷不防傳來一道詢問聲。

“喜歡、喜歡、超喜歡!”惟惟把頭點的如搗蒜般。

“那好,就這車,不看其他車行了。”他一點猶豫也沒有。

“你們要定什麼顏色?”銷售人員大喜。

“黑色、黑色,我喜歡這輛黑色!”惟惟搶先一步回答。

黑色眩酷的外表,悶騷的全紅色內飾,完全就是她的最愛。

“好。”他完全沒有意見,“我要這輛現貨。”

“沒問題、沒問題!”銷售人員連忙點頭,最後,一臉討好地問,“先生,請問需要我們送點東西給你嗎?”車膜還是座位套,隨便他開口。

他想了一下,“有冰塊、可樂和生薑嗎?有的話,我需要。”

……

晚上12點了,惟惟還開着他新買的車,把全市都跑遍了,還到處在兜轉,不舍回家。

“上山吧。”他建議。

“我沒開過山路!”惟惟講實話。

“我不怕死。”他也講實話。

而且,已經和她在一起了,死也算變相殉情吧?他怕什麼!

見他都這樣講了,惟惟還猶豫什麼,她直接就往山上開。

空無一人的山頂上,她停下車,轉過臉,好認真地問:“以後如果我犯癮了,能把車暫時借我開一下嗎?”才一個晚上,她已經瘋狂愛上這輛車,如果他肯得話,她以後一定老上他家蹭車開。

“不借。”他一口回絕。

惟惟磨磨牙,有種想咬斷他這小氣鬼的脖子的衝動。

但是,他接下的話——

“放你那。”

惟惟呆住了,懷疑自己的耳朵。

“但是,有條件。”他慢吞吞地說。

惟惟還是反應不過來。

“化療期間,你什麼都得聽我的,由我來照顧你。”

啊,聽說化療會掉頭髮,她還想躲起來不見人了,特別是他。

“休息一周后,你要接送我上下班。”當然,他負責油費。

啊,聽說化療會整個人很疲憊,她還想天天床上度日算了。

“可是——”

“沒有可是,想想這麼漂亮的車,以後就是你的了。”他打斷她。

這麼漂亮的車——

該死的,掉幾根頭髮,不過就樣子丑一點,還有化完療休息夠了,她大不了就不老窩在家裏等死,當司機接送他上下班好了!

只是——

“吼,兔兔,你為什麼買了車卻不要?這不是變相送我車嗎?我看起來象這麼容易用錢收買的女人嗎?哼,拿回去!”她的車……肉疼啊,裝清高的日子,真他媽肉疼。

慢吞吞了幾分鐘,他才慢吞吞地回答:“我沒駕照。”

惟惟差點載倒。

“那你還買車?”她尖叫。

又想了幾分鐘,他眸底慢慢起了笑意:“車不是挺好看的?當我扎台型吧。”

扎台型?他幼稚不!

“你不是暫時失業了嗎?有司機可當,你會很忙。”病人化療期間,醫生會建議不能上班,但是,他怕她悶出病來。

他認識的惟惟,是天生閑不下來的姑娘。

“所以,惟惟,明天化療以後,馬上給我振作起來!”他命令。

他讓她振作的目的是當他的免費司機?覺得他好可恨,但是同時,惟惟又覺得好溫暖。

惟惟解開安全帶,主動靠了過來。

他大大方方地伸臂,把她摟入懷裏。

“我……如果……現在想要……你說的、冰火兩重天……”她低着腦袋,聲音越說越輕,在他胸口一直曖昧地畫圈圈,“你……認為如何呢?”

他認真想了一下:“天氣太冷,不能把敞蓬打開,不然你和我都會感冒。”他感冒了不要緊,明天她得接受化療。

惟惟驚訝。

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她剛才有一瞬間的衝動,就是想和他在車上,在月光下。

“但是,做完了,我們可以一起看星星。”難得的,他願意陪她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聞言,惟惟已經跨過位置,騎了過來。

“不是冰火兩重天?”他靜靜挑下眉頭,“必須我上你下,不然怎麼做?”

星空,就在她的身後。

只要她一睜眼,就能瞧見。

但是,她沒有,因為,滿腦子,都是混亂——

跑車、速度、冰火兩重天,還有,他。

只有快樂的**。

沒有病痛的憂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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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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