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落
列分城內,月一和高大叔暫住下來,僅僅通過半月便熟悉了城裏的各個大街小巷,而這看似不大的地界,卻內里大有乾坤。
列分遺留下來一個忠義堂,如今已被雲盞接替過來。
這個忠義堂,由一位神秘的過路之人創立。當初他來到這裏時,列分遠不如現在的名氣大,只是一個由眾多閑散不成氣候的武學人或坑蒙拐騙、或遊手好閒勉強維持生計的一個經營場所,也就是各個小黑市的聚集地。
而他來到這裏后,憑藉不可比擬的強勢之力一舉創立了忠義堂,將這些散客收服、訓練、嚴加管教,形成如今江湖散客也獨當一面的現狀。可以說列分的成功,一切要歸功於忠義堂銅牆鐵壁式的保護和防禦,讓浮躁的人也慢慢沉澱下來。
如今忠義堂還是由三名堂主鎮守,背後卻換成了雲盞的直系屬下——石華坐鎮。目前列分的任務發佈、散客管理以及解決外城對列分人的打壓等事全由他處理,由他向下每一位職位可視情況調整。也就是說堂主之位也是可替換、競爭上崗的,一切將就公、靠實力說話,只要你實力足夠,便可挑戰舊堂主然後取而代之成為新的一方堂主。
這種機制使得忠義堂內人人勤奮練功、鑽研武學,不搞些偷奸耍滑之事,整體氛圍十分融洽。
月一在此借住期間還正好碰上每月一次的大亂斗會,她興緻勃勃,說:“這熱鬧必須得去湊一湊啊。”便拉着高大叔讓石華帶路出發前往。
大亂斗在忠義堂算是小有規模的一次比試,人人可參與,無階級、正邪之分,打鬥之中你甚至可以用暗器、毒藥等,只要你能贏,之後便可擁有和堂主單獨比試的機會。成,新堂主;敗,堂士中的英雄,怎麼都不虧。這樣一個能重新在江湖上擁有姓名的機會擺在面前,每一個人都不會拒絕,所以每次大亂斗都有上千人參加,場面熱鬧非凡。
在外堂主的身份幾乎可比擬大宗門派里的首席弟子,甚至是長老身份,可是列分人積极參与進來,不僅是因為這個“有利可圖”的原因,更是因為他們這些被驅逐出來、早已習慣單打獨鬥的人對列分感情深厚,列分收留了他們,重新給了他們家的溫暖,只要成為忠義堂之士,便更是多了內部團結、一致對外的兄弟,這才是願意為它赴湯蹈火的最重要的原因。
也因為此,雲盞接手過來,幾乎未動下面的所有人,只秘密接觸了忠義堂上層,“大清洗”也只是把忠義堂越洗越乾淨、強悍了,畢竟背後有雲盞支持着。
月一聽完原委,更加躍躍欲試,她問石華,“我能去試一試嗎?大亂斗感覺很好玩。”
好歹是一次見血封喉的正式比賽,被月一當成了遊戲,石華無語,眼前這位事兒主是主君特意派給他的任務,他不敢馬虎。於是石華對眼前的小姑娘說:“月一姑娘,你還是先旁觀一下戰事,再決定要不要加入混戰為好。”
“那好吧。”月一聽勸。
於是月一和石華,還有高大叔在忠義堂擂台之上落座,觀賞下面的戰局。月一坐下后便嫌棄,這座椅安置得太後面了吧,什麼都看不見。於是一個勁兒地抻成脖子向前望,高大叔也同樣動作。
月一問:“高大叔你也好奇?”
他誠實點頭,“沒見過這場面,好激動。”還兩手握拳在腹前舞動,對於自己鄉巴佬的樣子不以為意。
看起來蠻單純的嘛,月一不知道為什麼雲盞讓她小心高大叔的為人,搖搖頭繼續看下面的人亂斗。此時下面鬧得風風火火,月一看得實在手癢,這時石華提醒月一往後看,“月一姑娘,我給你引薦一人,這位是堂主之一的影。”
月一轉頭便見一個瘦長的細高個靜靜杵着,他不說話,只微微頷首。月一默默打量他,他實在沉默寡言,但身上卻散發著沉穩的睿智,令人莫名肯定他不是實力弱的人。
月一挑眉,“切磋一下?”
影抬眼看向石華,石華點頭,“那就讓影跟月一姑娘比試比試吧。”
另外兩位堂主也來了,但沒得石華指示,只在一邊等候。他們見平時不常見到蹤影的華老大隻是恭恭敬敬在月一身邊伺候着,一時對這個小姑娘有些其他猜測。林悄聲說:“這丫頭什麼來頭?”
揚搖頭,示意他住口。
不怪他們這樣想,連影也是同感,所以他根本不敢對這個小姑娘下狠手,只一味躲着。因為他擅長快,修速度之學,所以可以令月一根本無法靠近他身。
月一幾番切磋之下發現了他在躲,生氣地說:“你要是不認真和我打,我就讓石華收拾你。”
她直呼華老大的名字,還可隨意安排處置華老大!影害怕又無語,這場所謂“討教”打得他十分憋屈,旁邊站立的兩人忍不住“撲哧”笑出來,平時可難見影受此委屈,這個機會要好好把握,他們竊竊私語,對影品頭論足。
影跟月一對招之下,疑惑:她使的這是什麼門派的功夫?但又多了一些思考,看得出來月一在武藝上是有天賦的,也受過良好的武學教育。雖對招來回之間少一分果敢,但難得的是很善於思考,巧用奇思。若是好好教導一番,再與其他的技巧配合,武藝將會添磚加瓦,達化腐朽為神奇之效。打打鬧鬧中影找到了和她比試的樂趣,手上不改行拳之間的靈活性,但減少了一些力量的傳遞,在三兩拳中“敲打”月一。
“這是?”影在教她東西!
月一看出來了影的好意,這人居然在實戰中教授她招式,她意外至極又被帶着一點點學起來,石華慢慢撫平了皺起的眉頭,兩位堂主也站到身後,為月一叫起好來。
一番下來,月一拱手,“多謝堂主指教之恩。”
影本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但破例讚揚了她幾句,“你挺不錯,繼續努力,可以更好。”
堂主中更為活躍的林也看出了月一的優秀,開口說:“姑娘要是想精進一下,我們忠義堂有一位一直不出世的老前輩最近回堂了,他看眼緣收徒的,眼光很高。我們幾個有時會被他指點幾句,短短一言便可解長久之惑,實乃有益,有機會你可以去碰碰運氣,有益無害。“
“有這樣的人?什麼長輩?”月一轉頭看着石華。
石華跟在月一身邊,謹記主君的提醒,不僅是保護月一的安全,更是隨時提防着老高。這時經由月一詢問,他只回:“此事得看老前輩的情況。”
月一瞭然,這哪是看老前輩的情況,明明是看真正處於幕後主使雲盞的指示。但她也不為難當屬下的石華了,只點點頭,“我拭目以待。”
他們消磨時光,下面的大亂斗也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了,但堂士們的熱情還在場館裏飛揚,有掀翻屋頂的陣仗,最近半月他們都是這個狀態,聲音高亢能震碎耳膜。
因為前線傳來的好消息讓他們明目張胆有理由慶賀和撒歡,起初是雲盞清理了一些爛蟲臭蝦使得忠義堂的精兵更強,正好城外來了幾撥打列分的壞主意的門派,他們多番來犯,可都是興沖沖地來,灰溜溜地離開,被忠義堂打退了回去。這事無形中給了下面戰鬥的忠義人一顆定心丸,每一個忠義堂之人心中都有一股氣,這股積少成多的信念告訴他們:我們很強,我們很安全。所以每一個人都信心百倍,更加團結一心。好似無論外面的敵人有多麼強大,他們心中自有百戰百勝的士氣,銳不可當。
月一和高大叔這兩個外來漢,親歷這一情形只有震驚和佩服的份,月一對石華豎起大拇指讚揚,“厲害厲害。”
石華謙虛,“都是主君的功勞。”堂主們是不知道雲盞的存在的,他們只聽命於石華,所以石華只有和月一在一起時會自然提及雲盞。
這日石華來找月一說:“之前提到的那位老前輩今日有空,你可隨我去拜訪他。”
石華說著話時,月一正和三位堂主在一起,因為近來熟悉了許多,所以常在一起會面,更因為高大叔也交了自己的朋友,月一落得一身清閑,常常清閑沒事幹。她直接從椅子上站起,“那走吧。”
石華點頭,三位堂主也想跟去,但石華說:“今日不妥,前輩只見月一姑娘一人。”
月一疑惑,三位堂主一貫聽令,林對月一說:“等你回來,讓我們看看你的新能耐!”
“好嘞,約定!”
月一跟堂主們雖然有一定的年齡差,但她大大咧咧慣了,幾位堂主也對她親切有加,彼此之間倒形成一種莫逆之交的感覺。
石華一邊給月一帶路,一邊閑聊說:“你帶來那位朋友交了新的朋友?”
“對啊!我常在忠義堂閑逛,他也就跟幾個忠義之士混了個臉熟,別看他只會些簡單的拳腳功夫,身體裏沒有一點內力,但交朋友能力一絕,再加上憨厚老實、耿直爽快的心性,很快交到新朋友也正常啊!”月一大大咧咧地說,石華在心裏暗語,回去一定要給雲盞彙報。
他們走着卻接到消息,“雲盞回來了?”
本不應該在列分的雲盞不按計劃提前回來了,而且一回來便約月一見面。月一正跟石華同行,立馬掉頭方向往雲盞那兒去,這··一定是有商蕊和逸城的消息了!
雲盞不拐彎抹角,一來就給月一看手下發來的信件。
月一一字一句念着,生怕錯過,“璃南境內翠紅樓有魔息出現,延伸至當地郊外一名外來女子,形貌類似,男子信息無··”看完全部,月一說:“魔息?上面也沒說是不是商蕊和逸城呀。”
雲盞解釋,“我派出去的人沒見過商蕊和逸城,所以只是猜測那個女子可能是商蕊,而關於摩息的事其實跟我們有關,有一事我未與你說,你看看這個。”說完還是掏出那個碎片錦囊。
“這有什麼不對!”
碎片錦囊即使未打開來,也能看出純白色的布匹外部隱隱泛黑,雲盞皺眉問:“你能看見嗎?”
黑色似有似無,月一隻感覺灰撲撲,但云盞卻有最敏銳的覺察,他說:“這上面便是魔息,我很確定錦囊近來沒有遇魔,所以猜測是你的無名出了問題···它遇上魔了,在給我傳遞消息。”
無名,和商蕊逸城並不是同一時間不見的啊,怎麼會?月一苦惱,想不通。
雲盞握住月一不安分的手,也擋住她腦海里的胡思亂想,“即使不為商蕊和逸城,為了你的無名,我們也得走這一趟。”
見月一還沒有被安定下來,雲盞臉色增一分溫柔,“不是還有我嗎?我能解決。”
聽到這話,月一抬頭定定看住雲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