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尾聲
“人呢?”
“在浴室。”
“帶路。”
陳飛帶着青鸞往姜儀的浴室去了。
暗三和暗四則留了下來,她們要讓姜儀為他所做的事情贖罪。
在此之前,連青鸞都沒有想到,姜家也會幫助齊炎傑。
齊炎傑的夫郎是姜茗嫡出之子,曾經也是名揚天下的才子,嫁給齊炎傑之後,為她生下了鳳九天和鳳言歌。
但是鳳九天姐妹的父親,卻是因齊炎傑而死,當時,姜茗向先皇請旨,姜家與齊炎傑一刀兩斷,從此再不是外親,生死各不相干。
按說,姜家和齊炎傑有仇,理應不應當再幫助齊炎傑,沒想到齊炎傑卻一直藏匿在姜府之中,實在令人費解。
若不是青鸞偶然聽白小秀才說起在姜府遇襲之事,青鸞也不會察覺姜府有益。
畢竟姜茗已經是一朝宰相,外孫女還登基做了女皇,她沒有理由再去加害青鸞。
最重要的是,姜家一門忠烈,曾經出過三位帝師,兩位宰相,在前幾朝,更是還有一位皇夫也是姜家人,算起來姜家也是皇親。
原本奢華無比的浴室,此時遍佈打鬥的痕迹。
華美的衣裳,散落在地上,任人踩踏,一如它們的主人一般模樣。
齊炎傑被暗五牢牢的按在地上,白髮凌亂。
青鸞走近時,她艱難的抬起了頭,看着青鸞諷刺的笑了。
她的笑聲如同暗夜鬼哭,刺耳詭異。
“鳳齊炎的女兒,果然不錯,三番五次,費勁心機,卻還是沒能要了你的命。”
青鸞居高臨下的掃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好,如何去見鳳家的列祖列宗。”
語氣平淡,不帶絲毫情緒,卻讓聽話的人絕望叢生。
沒有了齊劫的鳳炎傑不過是只沒牙的老虎,現在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既然被抓到了,鳳炎傑便沒有奢望過能活過今日,自然不會懼怕青鸞。
她嗤笑道:“是鳳家對不起我在先,她不仁我便不義,有什麼好怕的?”
“鳳朝的天下,應該是我的!你明白嗎?是我的!”
“當年你的母親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皇女,我才是太女,你知不知道?”
“為了鞏固地位,我可以殺死襁褓中的皇妹,你可以殺死自己的父親,自然能殺死自己的母親,呵呵,只不過是一個把我當作怪物的母親罷了,有什麼好可惜的?”
齊炎傑神情愈發瘋癲,一雙陰鷙的眼睛裏,滿是不管不顧的瘋狂。
她極力想要掙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是徒勞!
“你是不是瘋了?根本沒人對不起你,你本來就是一個怪物,一個嗜血的怪物,你連自己的親人都能下得去手,你不是怪物又是什麼?”
這話是陳飛說的。
青鸞早在說完第一句話后,便抬腳走開了。
比起齊炎傑,青鸞更加在意被關在這裏的陳陽和月如淺。
鳳炎傑狀若瘋癲,大聲喊道:“哈哈哈…對啊!我是瘋了,我就是要鳳齊炎斷子絕孫,你能耐我何?”
“你大不了殺了我,那又怎樣?你家主子的爹娘也已經死了,我不虧。”
“鳳齊炎,鳳炎傑,鳳炎劫,註定了我就是鳳齊炎的劫難,誰也改不了,哈哈哈…”
已經站在陳陽面前的青鸞,聽到了這番話,深吸了幾口氣。
額角青筋顯現,面色鐵青,握着寶刀的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鳳九天率群臣來時,正好聽見鳳炎傑的這一番話。
她身形不穩,險些栽倒在地,幸得倚綠扶上一把,才勉強支起了身子。
文武百官都被她留在了院外,進來浴室的只有她和倚綠,還有姜茗。
姜茗一進門,看見屋裏的景象,‘噗通’一聲跪在鳳九天面前。
“陛下,戰王鳳青鸞意圖謀反,請陛下速速降罪!”
此言一出,此間立刻如同死寂一般!
“咚~”青鸞將刀柄磕在地上,地面立刻呈網狀裂開。
看了鳳九天一眼,青鸞對暗五道:“放開她。”
“主人…”暗五不願放開鳳炎傑,按住鳳炎傑的胳膊更加用力了幾分,她堅決的看着青鸞,態度強硬。
她留着鳳炎傑的命到如今,已經是用儘力氣壓制自己的殺氣了,此時青鸞叫她放開,她真的嫉妒無法理解。
難道就因為鳳九天?
如果鳳九天認定青鸞謀反,那她為何不能反?
沒有比鳳青鸞更加有資格做鳳朝的女皇,即使鳳青鸞登上了皇位,那也是名正言順的!
“放開她…”
青鸞再次出聲。
暗五的手緊握成拳,即便再不願,她還是聽從了青鸞的命令,只是她臉色鐵青,甚至撇開頭,不願去看青鸞。
鳳炎傑先前已經被暗五廢去了武功,此時她只是一個尋常的老婦,對青鸞根本造不成威脅。
暗五氣的是,青鸞居然讓她放了這個人,難道她忘了,這個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嗎?
沉默了片刻,青鸞開口了。
她對鳳九天說道:“你該表態了。”
語氣依然淡如流水。
鳳九天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濁氣,再度睜開眼時,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四…青鸞,說到底,是我對不起你,也許,母皇當初就應該殺掉我和眼前這人。”
鳳九天疲憊的靠在門框上,示意倚綠將鳳印交給青鸞。
“皇位原本就該屬於你,現在我將皇位還給你,我只希望…希望你能放過這人一次。”
鳳九天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艱難的把話說完。
“不行,我寧願死,我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你的皇位,你絕對不能讓位。”齊炎傑不可置信的看着鳳九天。
鳳九天突然將目光移向鳳炎傑,目光中似有尖刀,駭人且凌厲。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一定要這樣做,你一世都不要想如願,這個皇位我永遠都不會要了,不但如此,我還要昭告天下,我是罪人之女,不配為皇,你的春秋大夢,你願意做,就繼續做吧!我會養你終老,平安康健到老。哈哈哈…”
鳳九天笑得很大聲,隨着小聲越來越大,她的臉上漫上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倚綠捧着鳳印走到青鸞面前,將鳳印遞到青鸞手邊。
青鸞遲遲沒有動作,依舊面無表情,讓人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這是她手裏的兵器,一直未曾放下。
所有人都在沉默,這裏的氣氛嫉妒詭異,鳳九天那一番話,讓鳳炎傑有些淬不及防,她頹然的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倚綠將鳳印遞給青鸞。
終於,她的眼睛裏,再度冒出瘋狂。
她艱難的爬起身,撿起地上的長劍,大力朝青鸞撲去,毫無章法,卻帶着必死的決心。
青鸞知道,她只需把手裏的刀微微一伸,便成讓鳳炎傑人首分離,可是她卻遲遲沒有動作。
鳳炎傑狠狠地推開倚綠,長劍直指青鸞的心口。
“啊…”
“啊…”
同時聽到了兩聲痛呼。
鳳九天抬頭一看,只見青鸞收起了揮刀的動作,她的腳邊豁然滾動着一隻,緊握長劍的手臂。
反觀鳳炎傑,卻捂住平滑的傷口倒地。
在她倒地的瞬間,艷紅的鮮血從傷口中噴射而出,瞬間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貫月寶刀滴血未沾。
青鸞的表情無一絲動容。
鳳九天不忍再看,將目光移向另外一邊,豁然看見倒在浴池邊角后的倚綠。
此時的倚綠臉色蒼白,手腳蜷縮在一起,狀態極其異常。
“倚綠…”鳳九天跌跌撞撞的跑向倚綠。
倚綠不會有事的,她不過是摔了一跤,摔一跤而已,怎麼可能會有事呢!
倚綠在地上掙扎了幾下,隨後便沒有了動靜。
鳳九天撲倒在倚綠面前,用力的搖晃着他的肩膀。
“倚綠,倚綠,你怎麼了?你說說話啊,你到底怎麼了?”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不過是摔一跤而已,怎麼可能會有事?”
“四皇妹,你救救倚綠,求求你,救救他…”
鳳九天抱住倚綠的肩膀大聲嚎哭,倚綠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噗~”
鳳九天血氣上涌,悲痛之下,噴出一口鮮血。
隨後,她的眼睛變得暗淡無光,七竅之中,都緩緩有血珠滴落。
青鸞沉聲道:“去把暗三叫來。”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安,又道:“把莫谷主也請來。”
陳飛明白事態嚴重,立刻奪門而去…
暗三就在外頭,來得很快,先塞了一顆護心丹在鳳九天口中,才開始為她把脈。
把完脈,她對青鸞說道:“還像上次一樣,能救,但可能已經落下了病根。”
青鸞眉峰緊蹙,“再看看倚綠是怎麼了?”
鳳九天聽到倚綠的名字,眼睛裏又生出幾分神采,急忙將倚綠鬆開。
暗三為倚綠把過脈,抿了抿唇,道:“他的孩子沒了。”
還有一句話,暗三沒有說,那就是,倚綠可能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
這個時候,他不敢再刺激鳳九天。
可是她不知道,只需這一句,鳳九天已經被刺激到了,要不是有護心丹護住她的心脈,鳳九天只怕已經魂飛魄散了!
不過即使鳳九天吃了護心丹,還是暈了過去。
齊炎傑在聽說倚綠的孩子沒有了之時,已經忘記了自身的疼痛。
她聽鳳言歌說過,倚綠是鳳九天的男人,而鳳九天一直沒有孩子…
害別人的孩子,鳳炎傑一直不曾心軟過,但是這次,她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孫子,鳳炎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一聲作惡多端,從來不曾後悔。
這一次發生的事,卻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鳳炎傑一時心竅堵塞,眼神迅速變得遲鈍起來。
“不會的,我的皇孫不會有事的,她以後還要做我鳳主王朝的女皇,她不能有事…”
鳳炎傑看着青鸞傻笑道:“你說對吧?皇孫有皇家之氣守護,怎麼可能會死呢?”
“你殺了你的孫兒。”青鸞肯定的告訴她這個事實。
這句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鳳炎傑徹底的陷入了瘋狂。
“哈哈哈…”
“哈哈哈…我殺了我的孫兒…我殺了我的孫兒…”
“是我殺了我的孫兒…哈哈…呃…哈…”
執念一世,最終自食惡果,鳳炎傑是被自己的悔意折磨至死的。
臨了,她才知道,原來後悔會讓人這樣絕望…
青鸞看着鳳炎傑倒地,雲淡風輕依舊。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刻她的心結解開了,現在的她,前所未有的輕鬆…
鳳朝百姓驚聞。
左相姜茗謀逆,夥同罪婦齊劫,謀殺先皇夫,害死先皇,女皇鳳九天查明此事,判姜茗,姜儀等參與謀逆之人斬首之刑。
姜家家眷全數充當軍奴,200年內姜茗子孫不得除去奴籍。
奴籍之人無法考取功名,姜家人再無出頭之日。
……
醉月樓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青鸞端着茶水,斂下眸子,讓人摸不清她的情緒。
“王爺,我…”
飄逸看了看自己身邊同樣跪着的男子,神情緊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了保住這個男子,她欺上瞞下,甚至不惜將一直跟着她,忠心耿耿的下屬,當作細作交給青鸞。
她知道她瞞不了青鸞多久,可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蠢事。
甚至到頭來,安南對她有幾分真心,她都不清楚。
在飄逸將醉月樓花魁交給青鸞時,青鸞就知道飄逸心裏有鬼。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個花魁是青鸞的人,從始至終,這個花魁都是忠於青鸞的。
飄逸有做情報的天賦,但是她的心不定,青鸞不能完全信任她,所以從一開始,青鸞便安排了人在飄逸身邊。
事實證明青鸞的眼光沒有錯。
飄逸最終還是做出青鸞不願意看到的事。
好在這事沒有讓任何人受到傷害,還有迴旋的餘地。
青鸞抬眸打量了安南一眼,嗤笑道:“她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現在是想你死,還是你們一起死?”
安南聽了青鸞的話,驚懼的睜大了眼睛,看了青鸞良久,又不捨得看了一眼飄逸,垂下頭,道:“我死。”
“不行,”飄逸立刻驚呼出聲,她竭力的移到青鸞的腳邊,拉住她的衣袍。
“王爺,你要殺就殺我吧,不關他的事,他也是被鳳炎傑要挾,才會聽鳳炎傑的話,而且他更本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到王爺的事,求王爺饒他一命吧。”
飄逸的話沒有錯,安南確實沒來得及做傷害青鸞的事。
只是這並不是他不願做,而是飄逸一直將他軟禁,他沒有辦法,只能靜觀其變。
青鸞將放在桌上的匕首扔在安南的腳邊,又看了旁邊站着的暗五一眼。
不對,現在應該叫陳武了。
陳武她已經不再是暗衛了。
陳武上前制住飄逸,又伸出手指點上飄逸的啞穴。
安南伸出顫抖的手,撿起匕首,毫不猶豫的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悲傷的眼神看着飄逸,彷彿在與心愛之人長訣。
飄逸用儘力氣也掙不開暗五的鉗制,只能對安南拚命的搖頭。
安南看了他良久,凄涼的笑了,緩緩閉上眼睛,心中好似有了決斷。
青鸞悠閑的喝着茶水,看見這一幕只是勾了勾唇角,便垂下了眼皮。
可笑的是,安南做足了慷慨赴死的架勢,匕首卻遲遲未曾割下去,維持這個動作時間久了,顯得有些尷尬。
陳武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順便踹了飄逸一腳。
顯然是嘲諷她沒有眼光,居然看上這樣的男子。
一直在掙扎的飄逸,看到安南的動作,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莫名。
安南舉着匕首許久,感覺手臂有些發麻,他不敢睜開眼睛,不想看到旁人鄙夷的眼神。
是的,他不想死,正因為不想死,他才會聽起炎傑的話,正因為不想死,才會假意裝作愛上了飄逸。
也真是因為不想死,他方才才選擇了‘我死’。
他以為,只要青鸞相信他對飄逸的真心,青鸞便會放過他。
可惜,他錯了,青鸞是真的想讓他去死!
“呵~”戲看夠了,青鸞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陳武將飄逸放開,解開她的啞穴。
“有決定了么?”
飄逸抿了抿乾澀的唇,咽下滿口的苦澀,“望王爺放過他,所有罪責我一力承擔。”
最終她還是不忍安南赴死。
哪怕他之前都是虛情假意,起碼,飄逸是認真的,飄逸想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飄逸搶過安南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劃。
青鸞面色冰冷,伸手往桌上一拂,茶杯順着力道,精準得打到了飄逸的手腕,將她手中的匕首震落。
“你們走吧!以後不要出現在本王面前。”
撂下這句話,青鸞便領着陳武離開了。
獨留飄逸與安南相對無言。
安南眼裏劃過一絲悔意,終究還是消失無蹤…
……
“王爺,皇上將送了東西來王府。”
一直等在王府門口的秦五,見到青鸞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什麼東西?”
“額…是鳳印!”秦五即便再想掩飾,也還是壓不下臉上的驚愕。
“原物送回。”
“可是…”
“為何要送回,那本來就是你的。”鳳九天從牆角走了出來,一臉的理所當然。
雖然她聽從了青鸞的話,沒有向天下人公告她和鳳言歌的真實身份,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能安坐在皇位之上,所以她極力想將皇位還給青鸞。
只可惜,她想還,青鸞卻不想要。
鳳九天還想再勸,剛張嘴,遠處傳來一個慌亂緊張的聲音。
“王爺,王爺,王夫要生了。”
鳳九天只覺得一陣涼風吹過,青鸞便不見了人影。
清風院
青鸞被陳嵐一巴掌拍得趴在地上。
只見陳嵐橫眉怒目的罵道:“瞧瞧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產房是女子能去的地方嗎?長本事了,看見你師傅守在門口,你居然還敢硬闖!”
“還好你師叔有先見之明,一早就吩咐我站好這班崗,要不然真讓你給衝進去了,那還得了?”
“嘶~”青鸞緩緩從地上爬起,揉了揉酸麻不已的肩膀,臉上浮現出焦急之色。
“師傅,你就讓我進去吧,冬兒在裏面我不放心。”
“你是會生孩子,還是會接生?”
“…”
“你師叔交代了,你今天必須老老實實待在外面,別瞎搗亂!”
“師傅,我就看一眼,見到冬兒無事,立刻就出來。”
“不行。”
“上次師叔送了我一壇‘千日醉’,全部給師傅留着呢!”
“千日醉…嘖嘖…不行。”
“…”
連千日醉也打動不了陳嵐,青鸞毫無辦法,只得在院子裏焦急的轉悠起來。
沒過多久,清風院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
鳳九天,鳳言歌和英王夫,葉根一家,阿鐵一家,容老爺帶着幾個家人也來了。
最後便是抱著兒子前來的方俊夫婦。
他們一來便擠在了陳嵐面前,詢問冬兒的情況,硬生生的把青鸞擠遠了。
青鸞滿頭黑線,卻又不能對親友發作,只能無奈的扯着樹葉。
今日過後,清風院裏其中的一顆小樹,許久都維持着光禿禿的模樣。
冬兒躺在床上,感覺肚子有些輕微的疼痛,“師叔,我的肚子在痛了!”
莫谷主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孩子都快出來了,你才開始痛,有什麼好說的?”
“啊?這麼快?我還以為會很痛呢!”
一旁的產夫子笑道:“王夫是有福之人,生子是不會疼痛的那種,真是好命呢!”
在青炎大陸,男子生產是極其恐怖的。
待胎兒成熟之時,男子腹部的暗紋便會漸漸裂開,等裂開到合適的大小,助產之人便會取出胞衣和孩兒。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且皮肉生生裂開,痛苦異常。
許多男子就是因為受不了這種苦楚,死在了產子之時。
但是也有小部分人,像冬兒一樣,被老天眷顧,在生產之時,只會感覺到輕微的痛意,且生產過來,不會留下疤痕,暗紋還會如同以前那般好看。
這樣的男子,在整個青炎大陸的人看來,都是被上天賜福之人,是福氣的象徵。
就這樣,冬兒輕鬆的生下了他和青鸞的第一個孩子。
“哇哇哇…”
莫谷主將襁褓中的孩子,放在冬兒邊上,叮囑道:“看一眼就好了,你現在可不能亂動。”
冬兒點點頭,慈愛的望向他的孩子。
剛出生的孩子粉粉嫩嫩的一團,小臉皺巴巴的,不怎麼好看,可在冬兒眼裏,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孩子。
見冬兒看了許久,莫谷主彎腰將孩子抱了起來。
“師叔,你把孩子抱去哪?”冬兒慌忙發問。
莫谷主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許孩子他娘看上一眼么?”
“…”冬兒癟了癟嘴,他光顧着看孩子了,把這一茬忘得一乾二淨,冬兒有些心虛,立刻重新躺好。
莫谷主抱着孩子走到門邊,吉祥立刻打開門。
青鸞一見門開了,立刻推開眾人,衝進房裏,莫谷主抱着孩子站在門口發愣。
“男孩還是女孩?”陳嵐湊過來看了看,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莫谷主這才回過神來,“是個女娃。”
一直在門口等着的眾人,紛紛着急的往莫谷主身邊湊,想要看上一眼青鸞和冬兒的孩子。
青鸞不是不知道孩子在莫谷主手中,只是她心中冬兒,連孩子都來不及看,第一時間奔到了青鸞面前。
“冬兒,你痛不?”
冬兒原本閉上了眼睛養神,畢竟他雖然不痛,還是耗費了許多精神的。
見到青鸞這麼快就過來了,冬兒有些詫異,“一點都不痛,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沒看孩子嗎?”
“孩子哪有你重要?”青鸞一臉理所當然。
片刻后,青鸞眼中迸發出狂喜之色,大聲道:“冬兒,咱們有孩子了。”
冬兒看見她後知後覺得模樣,溫柔的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我們有孩子了。”
狂喜過後,青鸞親了親冬兒的臉頰,將頭埋在冬兒肩上,‘嘿嘿’傻笑。
我和冬兒的孩子!
我和冬兒的孩子!
我們有了孩子…
青鸞心中反反覆復的想着這句話,胸腔中充滿了幸福,讓青鸞飄上雲端…
此時的青鸞還不知道,有一天她會開始嫌棄她的孩子,甚至巴不得將他送走,這孩子根本就是來與他爭搶冬兒的!
……
黃袍加身,青鸞端坐在鳳椅之上,皇冠上垂下的玉珠流蘇,晃晃蕩盪,讓她感覺有些頭暈。
鳳九天坐在青鸞的專屬親王位上,微微一笑,“怎麼樣?做女皇的感覺還不錯吧?”
在鳳九天看來,青鸞就是天生的王者,即使沒有穿上這身黃袍,她依然比任何人更像一位女皇。
只是不知為何?她怎麼也不願登上女皇之位,這一次…
青鸞扯下頭上的皇冠,往鳳椅上隨意一扔。
“好了,已經試過了,我還是不喜歡,這皇位你愛坐就坐,不愛坐就丟給鳳言歌,我是沒有興趣的。”
“…”鳳九天一陣無語。
不知道的還以為鳳朝的皇位,是一顆沒人要的大白菜呢!
“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用。”
“你知道的,我吐了兩次血,落下了病根,再說我以後註定不會有子嗣,這樣子怎麼能做一國之君?”
“呵呵。”
“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谷主是我的師叔。”
“…”
“還有,臉皮厚的人能長命百歲。”
“…”
此次青鸞穿上鳳袍,戴上皇冠完全是被鳳九天纏得沒有辦法了,只能按她的要求找找做女皇的感覺。
鳳九天希望她穿上鳳袍,便會生出做女皇的慾望,不料還是失敗了。
鳳九天無奈的撿起鳳椅上的皇冠,重新戴回了自己的頭上。
看來這個女皇她還是要繼續做下去。
鳳九天認命了!
……
時光悄然流逝,一晃眼就是8年。
鳳九天和倚綠一身便裝來到西山下的一處小村莊。
這是一處表面看起來極為平常的村莊。
一排漂亮的寧家小院,背後青山圍繞,前方稻禾滿田,田間有戴着斗笠的農人勞作,路邊有孩童玩耍嬉戲,一副平平無奇的景象。
“父妃,姨姨就住在這裏嗎?”萌萌的娃娃音,鑽進鳳九天和倚綠耳中。
兩人同時低頭,看向被他倆牽在中間的小娃,只見小娃一臉不解的看着他們,用眼神催促着他們快些回答自己。
鳳九天笑道:“是啊,你皇姨就住在這裏。”
“悅姐姐是不是也住在這裏。”
“是啊。”
“那我也要住在這裏,我要和悅姐姐住。”
“不行,你是男孩,怎麼能和你悅姐姐住呢?”
“我不管,我喜歡悅姐姐,悅姐姐最厲害了。”
“…”
鳳九天和倚綠對視一眼,皆是滿眼無奈。
這個孩子,是他們兩努力了很久才生下的寶貝疙瘩,當初倚綠被鳳炎傑推了一把,讓他失去了一個孩子,又被斷定此生再也不會有孩兒了。
萬分沮喪之時,幸得莫谷主垂憐,他使盡了手段,終於治好了倚綠,讓倚綠終於有了身孕。
姜浩被打入冷宮之後,倚綠便正式被冊封為貴君,執掌後宮。
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鳳九天和倚綠牽着小包子進了村,遇上了一個牧牛人,立刻走了上去。
定睛一看,原來是魯力。
魯力看見鳳九天沒有意外,也沒有行禮,反倒是說一聲,“你們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大家都還好嗎?”鳳九天不但沒有責怪魯力不敬,反而回答了她的問題。
真是怪哉,怪哉!
魯力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牽着牛,領着他們往村裡走去。
一路走來,鳳九天看到了許多張熟悉的面孔。
陳武,柳玉,月如淺,英王夫。
等等…
三妹夫為何在這裏?
鳳九天想到這裏,立刻問向魯力。
只見魯力嫌棄的癟了癟嘴,道:“前些日子,英王領着英王夫來的,硬是要賴在村裡,怎麼趕也趕不走,說是修路的事,讓她忙活了八年,要過過悠閑的日子。”
“這不,前兩日把家裏的孩子都帶來了,要不是青鸞發火了,她那些小妾們也要跟着來呢!”
“一大家子光吃飯不幹活,慣會惹人討厭。”
鳳九天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恢復了正常。
虧她還以為鳳言歌遲遲沒有回去復命,是遇到什麼難事呢!
原來是來這裏享福來了。
真是讓人鬱悶!
修路之事,原本五年前就該結束了,但是不曾想,青鸞突然帶兵把南楚給滅了,南楚國土全部歸了鳳朝。
沒辦法,既然是鳳朝的地盤了,鳳九天總不能放任不管。
只好讓剛閑下來的鳳言歌,去新得來的地盤上修路,以示天恩。
鳳九天輕輕鬆鬆就籠絡了人心,只是累苦了鳳言歌,可憐的英王殿下,修路整整修了八年。
八年期間,鳳言歌所上的摺子裏,每一封都有‘苦’‘累’‘臟’這三個字。
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如今的英王殿下,再也不用靠戰王的名頭來嚇唬人了,她如今在民間的聲望,絲毫不弱於青鸞。
想到青鸞滅南楚之事,鳳九天問魯力道:“大皇兄如今可還好?”
“在這裏可不叫大皇兄了,你改叫他大哥。”
魯力糾正了鳳九天,才開心一笑,道:“他很好,孩子們也很好,大家都好。”
鳳九天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魯力和鳳祈恆最終還是走在了一起,諸多誤會早已煙消雲散,他們不止組成了家庭,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在這個小山村裡,終成眷屬的不止他們兩個。
阿鐵和容湘,陳陽和月如淺,陳玉和柳玉,陳含和柳含,陳武和靈波,他們也走在了一起。
對於暗三和暗四,把自己的名字取得和自己夫郎一樣這件事,鳳九天鄙視之極。
當然,這個村子裏的人,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鄙視她們,可她們卻全然不在乎,顯然對自己的名字極其滿意。
村子裏的人對陳玉和陳含的名字不滿意,但是對另外一個名字卻很滿意。
這個名字就是此村的名字,“閑鶴村”。
這個名字取自閑雲野鶴,是青鸞隨口取的,她建立這個村子,便是為了做一個閑雲野鶴之人。
原本只是她自己一家子住在這裏,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展成了一個小村莊,而且村裡還沒有一個外人。
雖然青鸞一開始很是嫌棄他們,後來卻漸漸的開始察覺到了,他們住在這裏的好處。
那就是,這些人可以幫她看孩子。沒錯,就是看孩子!
青鸞如今已經有了三個女兒,最大的鳳奺悅都已經八歲了,兩個小的是雙胞胎,也有四歲多。
因為青鸞太懶,兩個小娃娃到如今連名字都還沒取好。
自從有了這兩個小魔怪,冬兒陪青鸞的時間久更少了,這讓冬兒很有危機感。
所以她就練就了一身,丟下孩子帶冬兒溜出家玩到天黑的本領。
鳳九天走進青鸞家之時,青鸞和冬兒又溜走了。
只見鳳奺悅躺在涼椅上,翹着二郎腿,給自己的兩個妹妹講故事。
畫面極其溫馨。
鳳九天走近一聽,頓時滿頭黑線。
她哪裏是在講故事啊!分明在造反嘛!不信你聽聽她都在說些什麼。
“老三,今天晚上,爹回來你就立刻躺在床上假裝不舒服,一定要然爹陪你睡覺,知道了嗎?”
“大姐,這次該哦了。”
“是嗎?我記得上次是你裝的啊?”
“不素,上次素三妹。”
“哦!那好吧,這次就你了。”
“切切大姐。”
“老二,應該是‘謝謝大姐’”
“雀雀大姐。”
“…隨你了。”
“好了,老三,你和我就負責拖住娘,知道不?不管她怎麼凶,都不要害怕,有爹在,她不敢怎麼樣的。”
“偶知道。”
“嗯,乖~”
……
西山的某個角落
青鸞扒開冬兒的衣服,如饑似渴的撲了上去。
兩個紅果果的身子,迅速糾纏到了一塊。
久旱逢甘霖,春雨細無聲,激情在相愛的人身上總是燃燒得異常猛烈。
溫情繾綣的糾纏,卻碰撞出激烈的愛火。
這一戰,酣暢淋漓。
“阿戰,我愛你。”
“冬兒,我也愛你。”
綿綿情話,酥麻了耳廓,也填滿了兩人的心田。
濃濃情意,讓周遭空氣中漫上了曖昧的粉紅色泡泡。
溫軟的唇,靈活的舌,雜亂無章的吻,無處安放的手,他們彼此索求,同時又愉悅了對方。
多年的夫妻,在親密的結合中,一次次將他們的感情加溫,成為了彼此一世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