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歸去
車子開到山頂,雨過天晴的太陽顯得很濕暖,或許是站得高,所以會覺得里太陽似乎比平日裏更近一些。
顧安看了好久,很留戀這樣寧靜美好的早晨。
莫禮淵問她:“之前蹦過極嗎?”
顧安搖搖頭:“沒有。”
莫禮淵帶着顧安往蹦極的場地走,這裏本來是沒有蹦極設備的,是莫顏凡的爸爸專門為了莫禮淵開設的,後來漸漸發展成了一個小產業。
“我第一次跳下去,是我姐陪着我一起的。”莫禮淵一邊穿道具,一邊和顧安笑談。
當傷心的往事能與旁人談笑風生,大概是真的從陰影里走出來了。
“今天,我陪你跳,顧安你敢不敢?”
蹦極畢竟是項極限挑戰,誰也不能說百分之百的安全。
莫禮淵親眼見過一對未婚青年男女來這裏,女生為了證明未婚夫真的愛她,要求未婚夫陪她一起蹦極,接過未婚夫接了一個電話便再也沒有回來。
之後一個遊客走出來陪女生跳下去,女生便嫁給了他。
這世間很多事情,無法用對錯衡量。
顧安微微抬起頭,星眸坦然:“我有什麼不敢。”
技術人員給顧安講了一些安全要領,莫禮淵朝着顧安張開雙臂,嘴角帶着淺淺的陽光般的笑容,顧安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莫禮淵笑的時候會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薄唇溫潤,連睫毛的微微翹起。
顧安別開視線,心裏有幾分難受,盯着莫禮淵黑色的護膝緩緩走到他面前,雙手微微捏住他兩側的衣服。
工作人員繼續固定安全措施,莫禮淵緊緊的抱着她,顧安的呼吸里全是這個少年溫和的氣息,讓本來紊亂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她又怎麼會不怕,這一摔也是粉身碎骨。
兩人面對面緊緊的擁着,已經走到了跳板上。
“顧安,你準備好了嗎?”
“等一下!”
莫禮淵把下顎抵在顧安的頭頂,他拿下顎微微蹭着顧安的頭髮,安慰道:“別怕,你不想嘗試一下嗎?”
顧安深吸一口氣,埋在莫禮淵懷裏:“好了。”
工作人員一推,兩人便掉下了萬丈深淵。
顧安眼睛都睜不開,自由墜落的速度很快,她覺得呼吸都停滯了,頭昏腦漲,控制不住的尖叫聲。
這時候,她心裏一直默默念着一個名字。
在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多放棄不下他。
她的喜歡,一直埋在傲嬌之下,她自以為不可一世,不願意承認愛上了一個平凡的人。
落到最下面,勒得生疼。
“顧安,你還好嗎?”莫禮淵還在笑,髮型沒風吹得都直了,臉上卻帶着輕鬆的笑意,似乎如輕重負了一般。
顧安卻淚流滿面。
原來這才是死亡的感覺。
工作人員幫忙解下東西,顧安已經站不穩了。
莫禮淵笑了一會兒,彎腰把人打橫抱起,往一旁的休息室去。
“哈哈哈,有沒有覺得很刺激。”
顧安平靜了一會兒,突然抱着莫禮淵哭了起來,莫名其妙的傷心,莫名其妙的難過。
莫禮淵愣愣的,只能輕輕拍着顧安的肩膀表示安慰。
工作人員將莫禮淵的車子開下來,顧安已經恢復正常了,但仍然虛弱疲憊,剛剛一陣天翻地覆,將胃裏的苦汁都吐得乾乾淨淨。
回到農家樂吃了晚飯,聽見旁人繼續談論早上事情的後續。
“不得不說,如今的小年青可都水靈,今天那男牙子的女朋友,長得可真漂亮。”
“可不是嘛,看見自己男朋友燒成這樣,當時就哭了。”
“誒,不過看起來挺有錢的,你沒看見那妹子開的車……”
“不過真的很般配呢……”
顧安一邊喝着粥,一邊當故事聽着。
莫禮淵有點好奇,問了隔壁桌兩人喋喋不休談論這件事的兩個中年婦女。
“哎,你們是不知道,儘是早上被發燒的那個男孩子啊,她女朋友把人接走了,兩個人可般配了,郎才女貌呢。”
莫禮淵點點頭,笑嘻嘻的兩位婦人道了謝。
吃完飯陪着顧安在田野小道上散了會兒步,莫禮淵便提出啟程會金華市了。
顧安回望了兩眼這裏的風景,也沒有什麼留戀。
她握着自己的手機默默跟在莫禮淵後邊,坐進車裏。
今天季誠沒有給他發一條消息。
顧安咬着泛白的唇,連苦笑都笑不出來。
莫禮淵送着顧安到賓館樓下,顧安以為會在這裏看見季誠,沒想到什麼也沒有,連平日裏亮着的燈都熄滅了,頭頂一方虛晃的彎月微微透着光。
“好了,今天謝謝你啦。”顧安扯着嘴角道謝。
莫禮淵點點頭,突然伸手摸了摸顧安的頭頂,顧安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腦袋,眉頭皺了皺。
莫禮淵笑道:“那……晚安。”
說完,瀟洒的轉身,回到自己的車子。
顧安就站在那裏,看着他逆光而行。
車子的遠光燈白枳而刺眼,她不得不眯着眼睛,眼前這個人像是萬丈光芒。
“莫禮淵!”
莫禮淵一頓,笑着轉身:“嗯?”
“我不欠你什麼條件了,我承認莫顏凡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莫禮淵背光笑着,天真又明朗:“嗯。”
顧安轉身,走進了賓館。
一路失落,房間門口只有一盞聲控的燈亮着在等她。
顧安刷了房卡,默默的進去。
顧安,你憑什麼期待季誠……
國慶期間的高鐵火車票早就售空了,莫禮淵找了關係才替顧安買到一張後天的高鐵票。
這兩天,顧安都沒有看見季誠。
來時匆匆,離時也匆匆。
高鐵站熙熙攘攘,行人步履頻頻,不舍與留戀混雜調控着高鐵站的氛圍。
莫禮淵將手上提着的東西交給顧安:“這是秦鳴開的一些胃藥,不知道有多少作用。”
顧安笑着接過,真誠的道:“謝謝。”
廣播已經報了行程,莫禮淵笑着推着她:“好了,進去吧,注意安全。”
顧安再一次看了一眼茫茫人群,苦笑着同莫禮淵再見。
莫禮淵從高鐵站出來,就看見堂姐的車子正朝着停車場開過來。
“她人呢?”
車子還未停穩,副駕駛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紅透虛弱的病態臉,季誠燒得嗓子都啞了,緊緊的抓着莫禮淵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