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日裏江南水鄉的遊客並不多,少有的幾波遊客也大多是被旅行團忽悠過來的,剛還有人在售票口鬧騰呢,說是導遊給他們買的票只包含了景區內幾個景點,後來導遊答應中午給加餐也就達成共識不鬧騰了。
不同於旅行團的走馬觀花,穿着卡其色休閑外套的女子背着雙肩包悠閑的走在古鎮的小河邊上。
夜裏剛下過一場小雨,白日裏天氣陰沉並沒有什麼太陽,女子卻戴着墨鏡,偶有幾個遊客也會好奇的打量她。
儘管被墨鏡遮着臉,也不難看出這女子姣好的容貌。
手機又傳來短訊提示音,要不是怕自己隨手亂放的性子把手機丟了,女子會毫不客氣的按下靜音鍵。
拿起手機掃了眼,果然是經紀人陳晟發來的消息,不用看就知道一定又是問她什麼時候回去。
於悅也知道自己一聲招呼不打就從劇組閃人了不厚道,可誰還沒個心情不好的時候,更何況她演的那配角整個一花瓶,有她無她根本沒什麼區別。
想到這個於悅就來火,自打嫁給顧司修,她就只能接到這種不會跟任何男演員有對手戲的角色,混得還沒之前好呢,就這樣還給她配上金牌經紀人陳晟,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事實上陳晟對着她也頭疼得很,於悅那丫頭給他號碼設了來電阻攔,壓根就打不通,拿座機撥先是掛斷,再打就是忙音,一聽就是也被設了來電阻攔,沒辦法只好發短訊,過了五分鐘,見她還沒回復,這才撥通了那人電話,無奈道“顧總,她…沒回我…”
電話那端的人聞言直接就把手機給掛了,白費了陳晟想好的一堆說辭。
鮮少有人知道顧氏如今的當家之人顧司修結婚了,夫人還是混跡娛樂圈的十八線小明星於悅。
很不幸,陳晟是這批鮮少知曉的人當中的一員,所以他註定要承受比別人多的…低氣壓!
這兩人吵吵鬧鬧也折騰過幾次,但於悅那丫頭從來沒像這次一樣不聲不響的就跑出去散心了。那人顯然已經查到她在哪了,不然也不會總讓自己發短訊問她什麼時候回來而不是問她在哪。
照這架勢,估計兩人心裏都憋着火呢,一個不願回,一個不願追過去,偏偏把他夾中間兩頭受氣…
於悅買了個棉花糖拿手裏啃着,聽到手機又傳來信息聲,蠻不在意的點開,就看到銀行發來提示,告知她錢夾里那張全球限量的黑金副卡被停了,氣得她頓時沒了吃糖的心情,拿起電話就給那人撥過去。
電話剛被接通,就迫不及待朝他怒道“顧司修!你憑什麼停我的卡!”
那端微默了下,而後傳來那人低沉的聲音“於悅,需要我提醒你那是誰的副卡嗎?”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都沒分你一半家產,你還跟我計較這張卡!”她可指着這卡去刷劇組的違約金呢,不然也不會這麼有底氣的閃人了。
那端傳來略顯低促的呼吸聲,那人心臟不好,但不是什麼大問題,加上他素來懂得保養,只要換季的時候稍微注意些根本就同常人無異,以至於她很多時候忘了他其實身體不太好,尤其是被他擁在床上向他討饒的時候。那人也向來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每當要動怒前就會適當的調整呼吸。
於悅聽這聲音就知道他生氣了,結果沒等來他發怒直接就被掛了電話,什麼臭脾氣!
當決定再不給他打電話的第三個小時后,她還是撥了他的號碼,這次她的氣焰明顯弱了不少。
“顧…”叫名字不禮貌萬一又被掛電話,叫老公不合理已經算前夫了,雖然離婚協議上只有自己的簽名,可萬一他也簽了呢。
於悅想了想,朝他客氣叫了聲“顧先生…”
結果還是被掛了電話,氣得她又把再不給他打電話的誓言說了遍。
頭疼的看着錢夾里因為懶只放的那唯一一張卡,再點開手機看着所有都只綁定了這一張銀行卡的支付軟件,於悅深深嘆了口氣,朝酒店的前台抱歉打了招呼,又給陳晟撥了電話。
“祖宗,你可算是…”
“借我點錢”於悅打斷他的話,朝他說道“轉我手機上”
說罷將手機上有的所有支付軟件都給他報了個遍,哪個方便轉哪個,把陳晟聽的一愣一愣的,顧氏家主的夫人淪落到要借錢的地步?
於悅沒管他那些心思,掛了電話才發現自己嫁給顧司修的這幾年被他圈養在家中,根本沒有自己的社交圈,即便偶爾拍戲也只與陳晟有交集,所以當自己遇到事情時首先想到的還是向那人尋求幫助,其次就是陳晟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
“不借”
電話那端傳來淡淡兩個字,驚得陳晟險些沒拿穩手機,這夫妻倆…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後來陳晟權衡了下,還是決定讓任性出走的小屁孩受點教訓,於是關機沒管這茬了。哪知夜裏座機響得跟鬼片似的,害得他從暖和的被窩裏爬起來去接,就聽那人略顯着急的問道“你給她轉錢了嗎?”
“沒啊,你不是不讓…”嗎字還沒說完就被那人掛了電話。
陳晟罵了句“毛病”趕緊哆哆嗦嗦的鑽回被窩裏。
於悅坐在24小時的便利店裏揉着餓扁了的肚子,心裏憤憤的罵著那兩混蛋。
再一次把莫名號碼的來電摁掉,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人被自己設了來電阻攔,所以就拿別人手機打,不然誰會深更半夜這麼執着的找她。
趴在椅上眯了會兒,哪知醒來就看到自己睡在一豪華的酒店套房裏,見鬼了不成!
“醒了?”
冷不丁聽到低啞的聲音傳來,於悅抬頭看去,就見那人沉着臉,翹腿坐在沙發上冷冷看着她。
他不是在A市嗎!?
於悅掃了眼牆上的掛鐘,凌晨四點,就算插了翅膀飛過來也沒那麼快…對了,他有私人飛機,那就不奇怪了。
思緒轉回來后,就見那人起身走到床邊上,居高臨下的朝她冷聲道“玩好了?”
於悅困的很,懶得同他鬧騰就點頭。哪知他指着浴室朝她淡聲道“給你二十分鐘,洗乾淨再出來”
不就是身上沾了便利店裏熟食的味兒嗎,哪至於!於悅躺回去拿被子蒙住腦袋沒理他,結果被他掀開被子直接抱去了浴室。
直到坐上飛機,於悅才打着哈欠問道“非得這深更半夜的回去啊”
“我明天上午有會”
“你哪天沒有會”於悅小聲嘟囔着,朝他不滿道“直接把我帶走不就行了嗎,幹嘛還要去酒店折騰”
見他閉眸不理自己,於悅不屑的撇了撇嘴,別以為她不知道,那人就是嫌她一身味道要她洗乾淨了才准同他一起坐飛機!
吃着桌上擺着飛機上的食物,嗯,比尋常飛機餐好吃多了。吃飽喝足后就兩看相生厭的戴上眼罩,於悅放下椅背沒一會兒便睡著了。再醒來時已經在別墅的卧室里了,她忍不住感嘆自己睡着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的功力。
洗弄一番下樓去吃傭人備好的早飯,事實上她還是很享受這種富太太的生活,慵懶自在,總有心靈雞湯說有錢人真的快樂嗎,其實啊,有錢人有你想像不到的快樂。一想到她即將跟這種生活說再見,她就忍不住小難過了下,所以早餐把餐廳備的那些餐點,但凡貴一點的都吃了兩個,以至於到了中午都不餓還一個勁打嗝。
“夫人,中午您想吃西餐還是中餐”
於悅坐在院裏的鞦韆上道了句“隨便”,然後想到什麼似的跑上樓去。
書桌抽屜里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那份她簽了字的離婚協議,倒不是她反悔了想撕掉,實在是好奇那人到底簽了沒,不然這麼不明不白的待在他家裏被人叫夫人也挺彆扭的。
目光投向身後高大的書柜上,下邊兩層已經被她翻過了,沒有。將他那真皮座椅推來,脫了鞋踩上去翻找,除了最上邊一層夠不着,其他都沒找着。
等到她從椅子上爬下來把鞋穿好,抬頭就看到那人倚在門邊上靜靜看着她,那姿勢顯然看了不止一會兒了,估計是不想驚着她怕她摔下來才沒出聲。
於悅抬手象徵性的給他那特別定製的真皮座椅拍了拍灰塵,然後故作自然的朝他打招呼“回來啦”
那人沒有回答,微挑了挑眉算是給了回應。
見他仍堵在門邊不動彈,於悅進退不得,只好朝他尷尬笑道“回來吃飯啊”
那人很少會白天回來吃午飯。
“不太舒服”顧司修淡淡說了句,轉身回了卧室。
於悅皺眉糾結了下,從書房裏探出腦袋,見樓下客房裏輪班的醫護人員去了卧室,心裏忍不住感嘆那人能虛,想着自己去也多餘就轉身進了書房旁邊那間客房。
早上吃太多還是有些飽,於悅躺床上捧着撐得圓滾滾的肚子又開始煩惱起劇組的賠償金了,成年人的世界是不可以隨便任性的,除非你有任性的資本。
顧司修這麼有錢連張黑卡都跟她計較,於悅決定跟他好好談談離婚分家產的事,好歹把她能夠任性的資本給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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