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之族

第7章 消失之族

朝陽望着天際的晚霞,溫和的晚風吹動着黑白戰袍,他卻感到了有點冷。

朝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望着滿目瘡痍的妖人部落聯盟和四處奔走呼叫的人們,整個妖人部落的大地開始下沉,黑色的沼澤之水開始從四處開裂的裂縫中漫溢出來。

朝陽騰身而起,往遼城方向飛掠而去。

夜幕慢慢降臨,黑色的沼澤之水已經將整個妖人部落聯盟淹沒,無奈哭泣的妖人部落子民站在齊腰深的黑色沼澤水中,滿臉的絕望。

這時,浮在水面上的一個人醒了過來。

是哲野。

哲野望着四處陌生的一切,道:“這是什麼地方?”可四處那一張張充滿絕望的臉又告訴他,這裏是妖人部落聯盟。

“怎麼會這樣?大哥呢?四哥呢?七妹、九弟呢?你們到底去了哪裏?”

聲音聲嘶力竭,在夜空下來回回蕩,卻沒有人回答。

此時,夜空下有一隻鳥驚飛着,是會唱歌的拉姆,拉姆的叫聲很凄厲。

哲野淚流滿面,道:“就這樣結束了么?一切就這樣結束了么?大哥,你們怎麼可以扔下我……”

“王,這就是西羅帝國的南方邊界——空城。因其一夜之間曾被妖人部落的軍隊殺得雞犬不留,所有食物和貴重物品被搶劫一空而得名。”落日站在影子身側說道。

此時,影子與落日、天衣、殘空、漓渚五人並排站在空城高高的城門外,在他們面前,是一條深約十丈、寬達五丈的護城河,下面河水平靜,卻不時有着長長的似蛇般的尾巴露出水面,破空劃過,腥風撲鼻,幾乎到達地面。

影子長嘆一聲道:“妖人部落的軍隊再也不可能來犯空城了。”

落日四人沉默不語,妖人部落聯盟號稱有百萬大軍,其人口有二百萬眾,但一夜之間卻永遠從幻魔大陸消失。

“也許,從他們的先祖逃到那裏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已經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局。對他們來說,他們的生命之脈已經延續得夠長了。”天衣忽然開口說道。

影子心中一動,只有像天衣這種軍人出身,才對生死看得如此豁然,而這,也是他與朝陽之間的差別。

落日這時道:“天衣,沒想到你是一個這般無情的人,以往我倒是沒看出來。”

天衣肅然道:“不是無情,是戰爭的遊戲本是這樣,流不得半點眼淚。”

“哈哈哈,你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看來這幾年的‘天衣大人’確實沒有白當。”落日取笑道。

殘空這時道:“天衣的話說得沒錯,一切還尚未開始,我們是不應該為別人掉眼淚的!”

落日忽然一臉正經地盯着殘空,道:“說!天衣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沒幾天便幫着他說話!”

漓渚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老實交代!落日可看着呢,殘空你千萬不能搶了他的‘老相好’,小心他跟你急!”

落日忙接着道:“是啊是啊,天衣可是‘我的人’,你要是想和他好上,首先就得過我這一關。如果你拿出一點什麼東西賄賂我的話,嘿嘿,那我們什麼都好商量。”

殘空不置可否地一笑。

天衣仍是一臉肅然,不言不笑。

漓渚指着殘空道:“你看你看,殘空連笑都這麼‘賤’,落日,這下你可完了,綠帽子戴到家了。”

落日裝着一臉生氣的樣子,道:“殘空,這你可得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有你沒我!王,你說是不是?”說著,把眼睛望向了影子。

影子知道落日是想讓大家變得輕鬆些,裝着想了想道:“這倒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天衣終於忍不住笑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連王也攪和進來了。”

五人一起哈哈大笑。

這時,空城的弔橋放了下來,發出“轟轟……”的開啟聲響。

五人望着放下的弔橋,停住了笑聲。

天衣這時壓低聲音道:“王,在我們去妖人部落聯盟之前,曾到過空城。當時,軌風所率領的百萬大軍已經進駐空城。”

影子點了點頭。

這時弔橋完全放了下來,一個身穿黑色素衣的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影子、落日、天衣、殘空同時感到驚訝,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是月戰,當場只有漓渚一人不認識他。

天下已死,以月戰的身分在這裏出現,顯然不太正常。影子知道,月戰的到來不可能是為天下報仇,在月戰的背後,似乎有一個人,而這個人肯定不是軍部首席大臣軌風,也不可能是西羅帝國的新君王褒姒。影子在來到空城外時,便已感到有一個強者的氣息籠罩在空城上空,這種氣息讓他想到了咒星神與無鋒,而在幻魔大陸,除了他自己與朝陽,還有誰可以散發出如此強的氣息?

月戰在影子面前停了下來,臉上仍是一付木無表情的樣子,道:“師父天下想見你。”

“天下?!”影子聽得一驚,隨即迅速讓自己保持冷靜,淡淡地道:“她不是已經死了么?”

漓渚也是驚訝不已,他是親眼看到天下被漓焰殺死的。

月戰道:“死的不是師父,她只是侍奉師父的婢女,或者說,只是師父的替身。”

影子心中明白了。是了,誰都沒有見過天下,誰又知道天下到底長得什麼模樣?但影子想到,如果連天下的婢女扮演天下,都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那真的天下又是怎樣一個人?而且,如此說來,連褒姒都不知道,授藝予她的只是天下的一個婢女,而非幻魔大陸真正的三大奇人之一的天下!

一個深諳天下興衰之秘的人,一個從未有人見過她真面目的人,關於她的傳說,甚至比無語及空悟至空還要玄,在幻魔大陸之人的心目中,她被冠為三大奇人之首,是以稱之為天下。

影子見到天下的時候,天下正在下棋,是幻魔大陸很普通的六子棋,連四五歲的小孩都會下。隨便折一斷樹枝在地上畫出格子,從地上撿六顆石子,就可以下上一局。規則更是簡單明了,當一條直線上己方有兩顆棋子而對方只有一顆,就算把對方吃掉了。先被吃完六顆棋子的自然是輸家,和兩個人可以殺死一個人一樣簡單,卻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天下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滿頭銀髮如瀑般垂至腳跟,眉淡如煙,眼神平靜篤定,看上去不知比那個替身年輕多少倍,有着絕世的容顏。

而在天下的對面,則坐着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臉容枯瘦乾癟,眼睛空洞。

正是無語!卻不知他何以會來此與天下一起下棋?

影子的到來並沒有打斷兩人的雅興,兩人全神貫注地望着石桌上的棋子,對影子視而不見。

影子並不認識無語,但直覺告訴他,那女子便是天下,因為天下洞穿世事,對一切都處之淡然,而無語卻有着某種執着。

影子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的棋局。

約摸二個時辰過去,無語抬起頭道:“我又輸了,已經連續輸了十三局。”

天下笑了笑,道:“大師過謙了,其實是你在讓我。”轉而望向影子道:“請坐!”伸手一指影子身前的石凳。

此時,他們是在空城將軍府後院一片竹林中間的小亭中。

影子也不客氣,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天下將目光引向對面的無語道:“這位是無語大師。”

影子早已感到眼前不讓天下的老人決非常人,卻沒有想到會是無語,他知道無語在幫着朝陽,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空城,理應在遼城才對。

影子重又站起,略為欠身道:“晚輩見過大師。”

無語道:“不必客氣,還是請坐吧。”

影子重新坐了下來。

無語望着影子道:“你要不要也來下一局?”

影子道:“大師的雅興,我又豈敢拂逆?”

無語道:“無妨,反正只是遊戲而已,玩過即止,豈能痴迷?”說罷,竟站了起來,起身在影子對面的空石凳上坐了下來。

影子本無下棋之心,卻不想無語真的讓出了自己的座位,一時之間倒不好拒絕。

天下伸出手,作出“請”的手勢,指向對面的位置道:“請坐。”

影子道:“既然盛情難卻,我也只好勉為其難了。”他也想通過下棋,見見天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影子在天下面前坐了下來,天下對着影子一笑,重新布好棋局,影子也隨即將六顆棋子放在了所屬之位。

天下道:“你先走。”

影子執起一顆棋子,面對棋局,正欲放下,卻發現眼前尚未開始的棋局突然變了,六顆靜止不動的棋子倏地變得變幻莫測,如天上的星圖,生生不息,不斷演化。

本是極為簡單的一着,影子手中所執的棋子卻是放之不下,根本不知該放往何處。

一陣狂風吹來,眼前的棋局瞬息萬變。

影子不再是坐於竹林小亭內下棋,而是身披戰甲,手持聖劍,胯下騎着戰馬,率領着落日、天衣、殘空、漓渚等萬千將士馳騁於戰場,奮勇殺敵。

旌旗飄動,戰馬長嘶,殺伐之聲此起彼伏。

影子策動戰馬,揮動聖劍,所向披靡,在萬千敵眾中一路深入,殺出一條血路。

可當他衝到一片空曠之地,勒馬回望之時,卻發現不見了落日、天衣、殘空、漓渚等人,只剩自己孤騎深入。

這時,突然戰鼓擂動,四面八方湧起無數敵軍,層層疊疊將影子圍得水泄不通,萬千兵器閃泛寒芒,無數旌旗迎風獵獵作響。

影子胯下戰馬發出一聲長嘶,他心中暗呼:“糟了,這下中計!”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一串馬蹄聲響起,影子勒馬四望,只見身後的敵軍中讓開一條道,朝陽騎着戰馬,身披黑白戰袍,率領着驚天、安心、櫻釋悠然前來。

影子心中暗忖:“原來是他!”卻是擔心着落日四人現在不知怎麼樣了。

朝陽勒馬站定,輕蔑地道:“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你根本沒有權利與我爭!你天生不是君臨天下的料,只是一介痴迷於小我的武夫!”

影子大喝一聲,揮劍道:“少廢話,有本事我們就來大戰一場,看是誰輸誰贏!”

朝陽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這個資格么?你我一分為二,你稟承了我所鄙棄的性格,你所有的缺點我都一清二楚,總是痴迷於小我,痴迷於‘為什麼’,沒有睥睨天下,一切惟我的皇霸之氣,你連一個皇者最起碼的素質都不具備,又怎能與我斗?”

“你胡說!”影子喝道:“你以為用言語相激就能亂我心緒么?”

朝陽道:“那你又何必生氣呢?”

影子心中一動,暗忖道:“是的,明知是他言語相激,自己又何必生氣呢?難道自己真的如他所說?”想到此處,影子立即打住了自己的思緒,若再想下去,自己就真的中了朝陽之計了。

他急忙調整思緒,不去想任何問題,冷靜地道:“生氣又如何?生氣並不代表我已經中了你的計,敗給了你!”

朝陽冷聲道:“不錯,還能夠快速調整自己的心緒,我還以為你連以前的一點優點都沒有稟承。但就算是這樣又如何?你終究不是我的對手,你終究要敗!”

影子哈哈大笑,道:“這就是你所稟承的優點么?原來你所稟承的優點是像一個女人一樣沒完沒了,光憑嘴巴取勝,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倒是自嘆不是你的對手。來吧,用你手中的劍說話,看誰到底是敗者!”

朝陽不為所動,道:“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你孤身一人,而我手中卻擁有百萬大軍,若你有能力將他們全部殺光,才有資格對我講這些話。”轉而沉聲道:“驚天、安心、櫻釋,將他給我拿下!”

驚天、安心、櫻釋齊聲道:“屬下謹遵聖主之命!”言罷,三人策馬前行,走出陣營。

驚天手持令旗,揮令道:“所有三軍將士聽令,不惜一切,誅殺此人!”

“是!”百萬大軍齊聲應道,聲音直衝九天雲霄,震驚天地。

緊接着,驚天令旗一揮,數千騎兵同時揮戈指向影子。

戰馬奔騰,塵土飛揚,濁浪滾滾,百萬大軍的大喝之聲震耳發饋。

影子沒想到朝陽不惜部下性命,讓他們來送死。面對奔騰而至的數千騎兵,影子不敢有絲毫懈怠,不待他們近身,手中聖劍“鏘……”然出鞘,自周身劃過一道耀眼的圓形電弧。

鮮血激射,數千騎兵攔腰斬斷,轟然落馬。

戰馬長鳴,還未等到影子有喘息的機會,驚天手中令旗揮動,又有數千騎兵飛馳而至,揮戈向影子攻來。

影子如法炮製,聖劍再度破空劃出……

可隨着驚天手中令旗的揮動,攻勢猶如層層波浪,連綿不絕。

朝陽冷眼相觀,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落日、天衣、殘空、漓渚候在將軍府後院的竹林外,來回踱步。

他們已經在此候了三個時辰,影子還沒有出來。而且,似乎一時半刻還沒有出來的意思。

天衣沿着竹林外走了一圈,然後望向漓渚,道:“漓渚兄,你的意念力感應結果怎麼樣?”

漓渚道:“王正在與他們下棋。”

落日笑着道:“漓渚兄,這句話你不知已經回答了多少遍,難道沒有一點新鮮的詞嗎?”

漓渚有些委屈地道:“可他們確實在下棋嘛,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也想找一點新鮮的詞來說說。”

落日道:“王也真是,什麼棋要下如此長時間?無論什麼棋,三下五去二就下完了,輸贏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性命之賭。”

天衣沒好氣地道:“你以為王像你啊,一點志氣都沒有,成天弔兒郎當。”

“啊哈,我們‘天衣大人’是不是當大人當慣了,教訓人倒是挺厲害的!”落日上上下下打量着天衣,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天衣道:“去你的,一副沒正經的樣子。”

殘空這時道:“你們說王為何下一局棋要下如此長的時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奧秘?”

殘空的一句話提醒了幾人,四人都沉默了。其實,這也是他們心中所擔心的,只是都沒有說出來而已。

漓渚望向三人,道:“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殘空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好有個照應,而且聽漓渚兄說,裏面兩人的修為高深莫測,其中一人是天下,另一人卻不知是誰。”

“是無語。”落日回答道。

“無語?”殘空詫異道:“就是那有‘無語道天機’之說的無語大師?”

落日緩緩點了點頭。

天衣與漓渚同時驚詫,按理,現在的無語應該是在妖人部落地面的遼城才對,何以會出現在空城?這其中到底有何原因?

漓渚不敢相信地道:“落日兄有否記錯?”

落日搖了搖頭道:“不會,我曾與無語大師有一面之緣,是他在朝陽手下救了我,並指引我來西羅帝國,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機我很熟悉,決不會有錯!”

是的,落日說得沒錯,在幻魔大陸,修為達到如無語的沒有幾個人,數都數得出來。

漓渚望向三人,徵求意見道:“那我們到底要不要進去看看?”他對無語並不是太了解,何況,按理說,無語應屬朝陽之人,而且,如此簡單的六子棋要下三個時辰,這是絕無僅有的。

天衣十分肯定地道:“不用,王讓我們在外面等,我們就應該在外面等。我們應該相信王有能力解決任何問題。”

三人默然。

與此同時,竹林小亭內,影子手執一顆棋子,雙眉緊蹙,冷汗不斷地從額頭流下。

無語與天下則在閑談着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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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之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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