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雪仗
不韙山莊地處江南與江北交界的最高處，雖然無法與尕錯的雪峰相較，但在中原地區也是難得一見的高山，山上常年雲霧繚繞，天氣寒冷。
蘇適意剛一醒來就覺得窗外亮堂堂的，屋裏又冷的很，穿好衣服出門一看，外面果然飄起了雪花。
從前冬天的時候師父都會放他們回去與家人一起過年，所以冬天很少呆在不韙山莊，而且江南城暖，所以蘇適意從小到大也沒見過幾場雪。此時見着白茫茫一片，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
中秋七夕幾個也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來給蘇適意送鶴氅的時候被她拉着打雪仗。
他們少主一向愛玩，也沒有人家這麼多規矩，所以中秋幾個也都放開的陪她玩了起來。元夕團了個好大的雪球，砰的一下就打中了七夕的肩膀，雪四散飛開。七夕也不甘示弱，回頭笑罵了句好小子，蹲下來用手攏了一堆雪就朝元夕砸去，捏的不緊實，還未砸到便散開了，瀰漫開一陣雪霧。
中秋在旁邊暗暗的捏了個大的，朝着正躺在雪地里的蘇適意扔了過去。
鋪天蓋地的雪朝蘇適意臉上砸去，還有一些掉進脖子裏，激得她一哆嗦，躺在地上反手就是個雪球，也不知道扔到了沒有。
後來就變成了四個人的亂戰，院子裏歡聲笑語傳了很遠。
南言剛進門就看見一副雪飛滿天的景象。
蘇適意穿着一件紅色的鶴氅，在雪地里十分扎眼，襯得她膚色如雪一般晶瑩。寬敞的鶴氅隨着她的動作緩緩飄起又落下，如同一隻在雪裏翻飛的蝴蝶。
元夕身手敏捷，動作又快，三個人都挨過他的雪糰子，正都追着他砸。眾人看見南言，都站住了。蘇適意手裏本有一個要砸元夕的雪團，剛脫出手去，元夕就在南言面前站住了，眼看雪團砰地一聲在南言那身玄色的衣袍上散開，眾人都愣了。
場面定格了好久，大家都盯着南言，元夕和中秋七夕心下有些害怕，擔心他會不會怪罪。
南言緩緩蹲下身子，優雅的攏起一個不小的糰子，直朝蘇適意而去，元夕想擋又沒擋住，場面再度混亂了起來，也分不清誰和誰是一夥的，總之都是亂斗。
院子裏滿是歡聲笑語。
直到眾人都精疲力盡，元夕他們才退下去準備早膳。
蘇適意躺在雪地里一動不動，雪地里一道鮮紅的身影格外醒目。
南言走到她身邊，俯視着她紅撲撲的小臉，用腳踢了踢她的胳膊，道：“得了風寒又要吃藥，快起來。”
蘇適意不情不願地爬起來，還伸手要南言拉她一把，誰知南言半途鬆了手，她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你…”
南言面無表情說了個：“報仇。”
蘇適意想了半天才想出來他說的是她拿雪團砸他的事，哭笑不得：“好好好，我錯了，扶我起來唄。”
蘇適意握住他伸出來的手，感覺跟抱着個湯婆子似的。她一向畏寒，冬天的時候手腳更是冰冷，逮着這麼好的火爐就不想撒手，就一直握着他的手坐在雪地里。
看她遲遲沒有站起來，還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到後來兩隻手都攀了上來。
“還坐在雪地里撒潑耍賴占我便宜了？”
蘇適意立刻炸毛，大呼小叫道：“誰占你便宜了？”
南言眼神瞟向別處：“你說是誰？”
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蘇適意就覺得來氣，趁他不備，雙手用力一扯，便將他帶倒在地。
南言倒下的時候雪花四散，蘇適意感覺眼睛鼻子裏都是雪，咳嗽了好幾聲才止住。
被她暗算的南大少主就算摔倒也是高貴優雅，他輕輕擦拭臉上的水，又無奈的看了一眼旁邊樂不可支的罪魁禍首，率先站起來，然後一把把她扯了起來。
蘇適意看他摔倒實在是太有趣，笑個不停，笑的肚子都痛了。南言只好連拖帶拽把她拖回屋裏。
桌上早就擺好了七夕送來的薑湯，還冒着熱氣。剛才還笑的跟傻子似的蘇適意突然就拉下了臉色。
她偷偷瞄了南言一眼，又小碎步挪到桌子旁邊，用身子擋住了那碗薑湯。
南言：“你幹嘛？”
蘇適意摸摸鼻子：“我覺得，你其實可以裝作沒有瞧見的樣子，假裝我已經喝了，如何？”
南言沉吟了好半晌，才說道：“其實薑湯驅寒的效用也未必就有多好。”
難得他站在她這邊，蘇適意感動的就差哭出來了，誰知南言話鋒一轉，道：“不如嚼兩片生薑來的有效。”
正要把薑湯往窗外倒手突然停住，蘇適意乾笑兩聲，手一轉，一口就把碗裏的薑湯全部喝完了。
末了還苦着臉磨着牙說道：“算你狠。”
南言笑了起來。
蘇適意往椅子上一坐，沒好氣地問道：“找我什麼事？”
南言搖搖頭：“沒事。”
現在這廝沒事也要來她的院子巡查一下，順便欺負欺負她？
看他真的沒有說話的打算，蘇適意只好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華如晝？”
“不擔心。”一臉完全不緊張的樣子。
蘇適意沒辦法，只好又問道：“中京擴軍的事如果沒有着落，你還不擔心？”
南言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不急在一時。”
中京現在形勢緊迫，如何不急在一時，蘇適意摸不透他的意思。
看出她心中疑惑，南言起身走到她對面的椅子邊坐下，才緩緩開口道：“濮蜀南陵大軍壓境不過半個月的事情，這麼短的時間內，擴充進來的人不可能成為精兵良將，甚至都無法上戰場。”
南言看她的手撫上眉間，便知道她在深思，沒有開口打擾她。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蘇適意才嘆了口氣，說道：“道理其實我明白，只是華如晝的確在壓制中京擴軍一事，雖然別人看不出來，我們卻是心知肚明。現在想來，他是怕中京擴軍之後有能力反撲。”
南言點點頭：“前期華如晝以奇襲為主，控制中京都城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但是一旦中京反撲，南陵大軍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在短期之內剿滅中京主力。”
蘇適意感覺頭疼，中京那邊雖然有一白師兄坐鎮，但是畢竟積弱難返，處在五城壓制之中多年，想要一朝變強絕非易事。但是他們這邊，擴軍的事遲遲無法決定，時間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你說不急在一時，我還是覺得擴軍事宜越快越好。”蘇適意皺眉。
此一局若不好好謀划，他們二人怕真的是火中取栗了。
南言笑了笑：“你怕是小看了你的一白師兄，他一定留有後手。”
雖然她不知道所謂的後手到底是什麼，只是南言這樣說她便放心了不少，度商大會上就按照她和南言之前的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