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虛榮之心
“子彈，子彈應該打中了她的心臟。我，我好像聽到了子彈擊中心臟的聲音。她從剛才就一直無聲無息的，一點動靜也沒有！醫院救不了她，劉元，醫院救不了她！”
一滴淚，順着杜飛快要掙裂的眼眶滴落，如流星般墜落，在滿是泥濘的地面濺起一片水花，緊接着消失不見。
杜飛顫抖着雙臂，右手緊緊箍着仍舊昏迷不醒的思凡，任由左手臂的鮮血緩慢滴落。那條前後分別被插了一刀的左臂，正在悄無聲息的、快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着。
“怎麼辦？怎麼辦？離凡師父留下的丹藥能救她嗎？”
“杜飛，杜飛你先冷靜一點……”
無論李岩如何呼喚，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杜飛根本聽不見，只用不停滴血的左手死死拉着劉元，眼神渙散凌亂：
“或者，或者，包無庸呢？他們，他們會不會有什麼辦法？對了，快十年了。他們不是說過每隔十年回來見我們一次嗎？是不是快到時間了？我們……”
“杜飛，杜飛你聽我說，你先冷靜。思凡不會有事的……”
眼見劉元緊咬着牙關，疼的面部都開始有些扭曲。李岩不斷加重手下的力道，卻始終無法撼動陷入癲狂的杜飛分毫。這個傢伙，將劉元的手腕捏的咯吱作響，嘴裏猶自不停碎碎念道：
“我，我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這麼不管不顧的用她做誘餌？我怎麼可以，我怎麼會想到這麼蠢的主意？我……”
“杜飛，杜飛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
李岩幾乎用盡了最大的力氣，終於將劉元的手腕從李岩的鐵掌中掰了出來。堪堪按住杜飛不停顫抖的雙肩，望進杜飛滿是慌亂的雙眼，李岩深吸口氣，沉聲道：
“你也不想這樣的，所有的計劃裏面都沒有思凡受傷這一層。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想過思凡可能會受傷，我們誰也沒有料到對方會上來就給思凡來這一槍。而且還是剛好正對着心臟。不是你的錯，知道嗎？這不是你的錯！而且，思凡畢竟和我們不一樣，說不定……”
“不，不，不。這就是我的錯！這就是我的錯！是我想出了這麼個該死的主意，是我執意要帶着她到處招搖過市引那些人現身，是我……”
“咳~~”
就在杜飛即將面臨崩潰之際，一直被杜飛護在懷中悄無聲息的思凡，終於輕咳了一聲，恢復了呼吸和意識。
茫茫然睜開眼，思凡下意識捂住鑽痛的胸口，微微抬眼，杜飛紅着眼眶，滿面悲愴的面容陡然映入眼帘，愣是將吃痛的思凡狠狠嚇了一跳。
“杜，杜飛？”
不敢相信轉眼間似乎換了個人似的這個‘杜飛’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思凡用力眨了眨眼，想要確認現在是不是在做什麼噩夢？
熟悉的聲音此刻聽來虛弱異常，然，對於此時的杜飛而言，卻如天國梵音一般悅耳、佛院洪鐘一般清神。
低頭看着懷裏正眨巴着一雙透着恍惚、略帶疑惑的大眼，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思凡。剎那間，彷彿千萬點的委屈、難過，一下子湧上心頭，堵得那顆原本失了重量的心臟沉沉甸甸的酸楚。
用力抿了抿唇，杜飛顫抖着眉梢眼角，抽泣着，揚起了唇角：
“你終於醒了？小凡，你終於醒了！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停有淚珠滴落到臉上，濕濕的、熱熱的，帶着一絲絲些微的腥咸。
思凡繼續用力眨了眨眼，越發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夢境，還是幻境？臉上這不斷被滴落的，就是這個男人流下的淚水吧？眼淚？竟是這樣溫暖又酸澀的味道。
“你，真的是杜飛么？”
思凡伸手輕撫着那張明顯憔悴的面頰，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氣息。是杜飛沒錯！可是……
“唔，你怎麼了？為何要哭？”
“沒~我沒有~~”
一滴淚不偏不倚的滴落思凡的眼角，讓這句‘沒有’實在是沒有多少的可信度可言。
思凡歪了歪頭，恰好見着正掛着一臉喜色，眼中仍舊滿是擔心的劉元，隨及不再糾結杜飛眼淚的事情，對着劉元大大咧開了嘴角：
“小元兒，你也在！那，這便不是在做夢了！”
“嗯~不是夢，不是夢！如果是夢，這也是長前所未有的噩夢。我倒希望它只是一場噩夢，只可惜呀，卻又偏偏不是！”
李岩那張掛着嬉笑的臉突然撞入眼中，思凡微微一愣，輕咳一聲，直接無視。並對着劉元伸出了雙手：
“小元，我們回家吧！”
被無視的習以為常的李岩摸了摸鼻頭，無奈聳肩，認命的站到了一邊。似乎從一開始，自己就得不到小丫頭的多少好感呢。分明先認識她的是自己，可是，思凡卻似乎對劉元一見如故，對他嘛，嗯，那是自始至終的不待見。
李岩始終不明白，這張在女人堆里幾乎橫行無礙的帥氣俊俏，為什麼在思凡這裏，就這麼不招待見？
“思凡！你醒了！”
對着思凡同樣張開雙臂準備迎接的劉元，被杜飛一個轉身躲了過去。
被兩雙同樣莫名且無辜的大眼睛齊刷刷盯着，杜飛輕咳一聲，面不改色的將思凡打橫抱住，拒絕的意味不言自明。
“呃，那個，思凡剛才中了槍，如果隨意挪動的話，保不齊再發生點什麼，還是，嗯，還是我繼續抱着吧。”
“可是，你肩膀上的傷……”
隨着劉元的視線低頭看了看還插着刀的左肩，杜飛無所謂的搖了搖頭：
“沒事，回家拔了就好了。已經不怎麼流血了。”
“嗯？杜飛受傷了？怪不得一直覺得有股子甜膩膩的血腥氣。杜飛，讓我看看……”
“你先不要動，剛才你可是心臟中了槍的。先擔心你自己把。我這點子皮外傷，一會兒就好了。”
禁錮住懷中聞言想要下來的思凡，杜飛看着思凡明顯虛弱的小臉，放下的心不由再次提了起來。胸前有傷口，但是後背卻沒有。這說明，那顆子彈還在思凡的身體裏。那是不是說，那顆子彈，很有可能現在還釘在思凡的心臟里？
“嗯？”
像是為了印證杜飛的假設，劉元在盯着思凡仔細觀察之後，不由驚詫出聲。看着正一臉不知所以的思凡，顫聲問道：
“思凡，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或者，哪裏很痛？”
“唔，倒也說不清是什麼。就是，心上被扎進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莫名疼的厲害。也不知是個什麼？”
看着面容蒼白的思凡，劉元看着面容驟然陰鬱低沉的杜飛，欲言又止后終是說道：
“杜飛，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思凡的心上，扎了一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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