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發自肺腑
說這句話時，她是發自肺腑的感恩跟知足。
可陳時不知為何心裏總有點不是滋味，真正愛她的親人是不會在過去她失去至親時不聞不問，而是生病了才想起她。
而且，跟顧明珠顧明月這些顧家小姐相比，顧清秋的待遇差多了。
他看得出來，顧家人對她並不怎麼樣。
“哎呀，明珠姐好像要過來看我的。”自言自語說到這，顧清秋突然有些抱歉的對他道，“你能去衛生間裏迴避一下嗎？”
“我？”陳時有些不解。
顧清秋耐心解釋道，“我怕明珠姐誤會。”
之前顧明月就有搶顧明珠男朋友一事，如今被顧明珠發現她跟陳時共處一室，想來也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陳時正打算說不必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響，而顧清秋眼裏的請求已經變成了小心翼翼的哀求。
陳時向來對這種事光明磊落，不知為何，這一刻，他心底最深處細微的動了動，還是聽從了她的話走進衛生間裏迴避了。
而他進去的那一刻，顧明珠剛好進來了。
顧清秋也已經躺回病床做出休息的樣子，實則，胸有成竹的期待接下來的事情了。
“清秋。”顧明珠一進來便喊她的名字，隨後客套的關心了幾句，“身體怎麼樣？還好吧？”
“還好。”顧清秋睜開眼了，對她微笑，臉上的蒼白是抽血過多的證據。
顧明珠卻懶得再關懷，她找了一個乾淨的椅子坐下來，坐下來第一句話便是，“手術的時間我們提前了一周，本來是下下周一的，改成了下周一。”
下周一，那不就是明天嗎？
顧清秋有些訝異，“為什麼？”
自然是希望顧老爺子病早點好，遺囑現在還沒改過來怎麼能死呢？
顧明珠卻不打算跟她解釋這麼多，語氣有些生硬道，“醫生說早點手術對爺爺身體好。”
“可是……”顧清秋像是有什麼話說，最後又默默認了，“好的。”
陳時站在衛生間內聽着姐妹倆的對話，默然無聲。
“對了，這裏有筆錢，你拿着。”顧明珠說完從包里拿了張卡給她。
“這是什麼？”顧清秋懵懂問。
顧明珠望着她天真的表情，突然覺得她蠢到無可救藥了，連這是遣散費都看不出來，“沒什麼，就是給你點錢留着以後用。”
“可是在家裏不需要花到這些錢呢。”顧清秋假裝聽不出言外之意。
“在家裏是不需要，可你也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顧家。”顧明珠不想把話說的太直，可也不想讓顧清秋有所指望，所以只是儘可能把話說漂亮些，虛偽些，“就像我，我也遲早會嫁人。”
“可是，我今年才十八……”
“我們已經給你聯繫好了一所學校，離開醫院后你就能去了。”
學校？顧清秋單純問，“什麼學校？我不是已經在清南了么？”
的確如此，顧家已經將她弄進去了，現在又換去哪裏呢？
“去哪裏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我們會給你準備好，卡里的二十萬也足夠你在大學期間花了。”說著顧明珠又從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給她，“將這個簽一下。”
“這是？”顧清秋鎖着眉頭看了眼。
這是一份合同，合同內容就是將來顧家無論發生什麼，跟顧清秋都沒一毛錢的關係，顧清秋也休想拿到一分錢。
“我不會要爺爺錢的。”顧清秋突然情緒有點激動，眼淚都含在眼眶裏。
顧明珠也知道她沒那個膽要，可她做事畢竟穩妥，於是勸道，“我知道你不會要，可是簽了還是好一些，畢竟，你跟我們又不同。”
若論起不同，怕是顧明珠她們更沒資格要顧家的錢。
顧家的錢可是她奶奶當初娘家幫的忙才賺的，她們又算什麼？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回顧家就是為了那些錢？我是為了爺爺的病，如果不是爺爺生病我永遠不會從那個地方回來。”顧清秋說著說著哽咽起來，眼淚無法控制的流出來。
從陳時這個角度，剛好看的一清二楚。
而顧明珠卻是那樣冷漠無動於衷的坐在那裏，直到聽的不耐煩才擺擺手，“算了，反正簽不簽你也拿不走顧家一分錢。”
除了剛給的那二十萬。
那二十萬等於就是買斷，買斷她所移植出來的骨髓。
顧家人做事還真是狠而不留情面。
陳時深感意外，意外於平日看上去端莊賢淑的顧家大小姐私下手段居然是這樣冷漠無情的。
顧明珠走了很久顧清秋仍在哭，怎麼都止不下來。
直到一疊紙巾伸到她面前。
顧清秋終於接過去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陳時實在不知安慰些什麼，他對這些事並不擅長，可也知道此時留她一個人哭自己走不大好，於是他默默站到她停止哭泣睡過去后才輕輕的退了出去。
退出房門的那刻接到了顧明珠給他打的電話。
不知為何，他不想聽。
*
每個月的十五號，陳家都會照例舉行家庭聚餐。
陳全有三個老婆也有三個兒子，一家七口的聚餐做的卻比外面幾十口吃的還要豐富精緻，偌大的長形餐桌上既有西餐也有中餐，還有日式的料理跟韓式的烤肉。
“今天要不是我親自打電話，你們怕是都不想回這個家吃飯了吧。”
陳全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兩鬢全是白髮，可多年累積的威嚴仍在，哪怕如今公司他已經不管了，每天只管如何逗樂子，或是賭馬或是打高爾夫球，又或是養鳥栽花。
上個月聚餐沒來的是三兒子陳銳，上上個月則是陳洵光，上上上個月則是陳時。
這三個兒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意無意的避過家族聚餐，就像他們現在私底下已經明爭暗鬥般。
“老爸，是我不好。”三個兒子裏陳銳最是弔兒郎當的一個，頭髮梳的油量，紈里紈絝的模樣，有事沒事最愛買超跑，出現在娛樂版頭條的頻率也最高，可以說是三個兒子裏最沒事業心的一個。
三姨太周韻摸着一對雙胞胎兒女的頭，聽完兒子的話朝着陳全的方向嗔了聲，“兒子上個月沒來還不是為了去美國給你挑選一匹戰馬。”
陳全愛賭馬，更愛養馬，陳銳就投其所好，專門全球各地給他找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