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看病
“你在家是不是給孟萌吃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帶他去什麼不好的地方接觸什麼有毒的東西了？”蘇青毫不客氣的，一上來就咄咄逼人的追問。
絲毫沒有意識到對面站着的是家裏的長輩。
“你什麼意思？”孟母也變了臉，這本該是她問的話，卻從蘇青的嘴裏說出來。
她對孩子一心一意，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把命都給他，到頭來還惹來這樣的質問，可見她的臉色有多差。
“得這個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上次我回去接孩子，他發燒就是這個病的前兆，你們怎麼看孩子的，為什麼不帶孩子去醫院治療，何至於拖到現在？現在還怎麼治？”
孟母愣住，上次發燒還真有可能是徵兆，因為孟萌大了，很久不會發燒了，而他那段時間發了好幾次高燒，但是她帶人去醫院檢查了，沒事啊。
蘇青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心虛，說話更是咄咄逼人：“我告訴你，要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家沒完。”
蘇青說完就回病房了，孟母愣是在樓梯間做了好久才麻木的站起來。
孫子真是因為自己沒帶好，才生了這種病嗎？
可是她思前想後，沒有給孩子吃什麼，玩什麼東西啊？
怎麼會得了這種病？
在去病房時，碰到一個白大褂的大夫，好像早晨在孟萌病床前見過，她扯住，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大夫？”
“怎麼了？”
“我是孟萌小朋友的奶奶，我想問一下，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為什麼會得白血病啊。”她覺得自己的嗓子乾的厲害，需要努力的吞咽口水才能潤滑喉嚨，說出話來。
“這個原因就很多了，比如住剛裝修完的房子，吸收一些甲醛，苯等有害的化物質，還有遺傳，輻射，各種原因吧。”
這樣一說，孟母有點茫然，但是想要問的問題是早就想好的：“可是和他一起同吃同住的雙胞胎弟弟怎麼沒事啊？”
“兩人雖然是雙胞胎，但是身體各方面也是有差異的，不一定同吃同住就會得同樣的病。”醫學博大精深，病因也很複雜，人體更複雜，要是非要尋個究低，誰也搞不清楚。
“那我們沒有住新房子啊，也沒有吃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啊，飲料零食也從來不吃，我們家也沒有得這種疾病的呀，孩子怎麼會得這種病。”
“這個，並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找到原因的。”
孟母雖然還是着急，不過心裏好受了些，按照大夫的意思，孟萌這個病也許和她的照顧沒有關係？
可是具體原因又查不出來，又讓人心急如焚。
“大夫，這個病能治好嗎？”
“別著急，我看過孩子的病歷，他這個屬於急性早幼粒白血病，通過化療完全可以治癒，效果很好，在不然他不是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嘛，可以骨髓移植。”
“化療？這麼小的孩子化療，能受得了嗎？”孟母這心裏真是忽上忽下的，聽說能治癒，心裏放點心，可是化療，多麼痛苦的事情啊，懷玉那時候的治療過程還歷歷在目，一個大人都被折騰成那樣，一個孩子怎麼受得住？
“那能不能直接骨髓移植？”
“也可以，只是需要配型，也不一定能成功。”
“那試一試啊，萬一成了呢？”不是電視上常演孩子得了白血病，孩子媽媽就再生一個孩子，就是給老大配骨髓嗎？
“阿姨，就算要骨髓移植，也是要先化療放療，先把病變的骨髓清除掉，用正常人的造血幹細胞植入，重新建造血和免疫的過程。“
“那，以後就全好了吧。”
大夫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不忍心打擊她，只能用模稜兩可的話道：“我們會儘力的，為孩子找到一個最合適他的方案，讓他快點恢復健康。”
“謝謝，謝謝你大夫。”孟母只記住健康兩個字了，恨不得給他鞠躬作揖。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孟母把眼淚擦乾，孟父就找過來了，看到她的淚痕，問道：“沒事吧？”
“沒事。”
“是不是蘇青給你說什麼了？”他看到蘇青臉上的怒氣未消，怎麼她還先找上事了？
“沒說什麼，我們進去看看孟萌吧。”
“嗯。”孟父隨着她進去，蘇青拉着孟芽繃著臉從他們身旁經過，連個眼神都沒給，顯然是生他們的氣了。
孟父蹙眉，想要說她一頓，被孟母拉住了。
孟頌估計被蘇青在旁邊吹了很多次風了，也和她一樣覺得，這病就是孟父孟母給養出來的。
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孟母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幹什麼了，辛辛苦苦養大了孩子，最後還成了壞人了。
她是孩子奶奶，最疼孫子了，怎麼會去害他。
再說了她把四個孩子養大，知道怎麼把孩子養的健康，這個病絕對和她養的方法沒有關係。
孟父卻不想看見兒子兒媳婦這副臉色，頓時火氣：“幹什麼去？”
“去給孟芽做個全身檢查，別也有這個病。”
孟頌說道。
孟父孟母身體一震，都看向孟芽，希望孩子沒事，不然倆孩子都這樣，誰家的大人受得了，都一塊死了得了。
“爺爺奶奶你們放心，我身體好着呢，沒事的。”孟芽拍着小胸脯保證。
孟母眼睛立馬含了淚，瞧瞧孩子多懂事，自從孟萌生病，倆人都變得懂事多了，突然長大了的感覺。
三人走了，孟父孟母守在孟萌身邊。
“爺爺奶奶。”孩子連聲音都變小變細了，似乎性格也變了，可憐兮兮的，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活潑調皮。
“哎，孟萌餓不餓？想吃什麼嗎？讓爺爺去買。”
孟萌迅速的看了一眼爺爺，眼睛明亮有光，張開嘴笑着道：”我想吃奶奶做的紅燒肉。“
“好，奶奶給你做好不好？”只要他想吃，她都能滿足。
孟萌點點頭。
孟母調整了一下狀態，站起身：“你在這裏看着孩子，我去買肉。”
“你去哪裏做？”賓館也沒有做飯的鍋呀？
“我去廚房借。”她就不信，還不能給孫子做一段紅燒肉了。
一個小時后，孟母果然帶了紅燒肉來了，孟芽已經做完了檢查，聞到香味，趕緊迎了上去。
“奶奶，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紅燒肉了？”他驚喜的問。
“奶奶會神機妙算。”孟母儘可能的讓聲音平和，讓面容也能扯開一次笑。
她把兩碗米飯和一碟紅燒肉擺在小桌子上，放在孟萌面前，孟芽坐到床上，兄弟倆開始認真的吃飯。
吃飯嗎，總是爭搶着才好吃，以前兄弟里也是這樣，沒有一頓飯不是打着吃的，他搶他的，他也搶他的，一頓飯下來，飯桌上，地上絕對都是戰場，狀況慘烈。
而現在，孟芽先挑了一塊自認為最好吃的肉放在了孟萌的碗裏，第二塊才夾了放自己嘴裏。
孟萌道了聲謝，兄弟倆吃的其樂融融，至始至終都很安靜，沒有爭搶，一碟肉最後還剩下幾塊，卻不約而同的放下筷子，他偷偷的看着他，他也偷偷的看着他，自知自己表演的很好，就是吃飽了。
可是他們的一舉一動被大人看在眼裏，早就破綻百出了，知道他們是想留給對方吃。
“還剩五塊，孟萌三快，孟芽兩塊，都吃了。”孟母發話道。
“我不吃了，我飽了。”孟芽摸摸肚子。
“醫生不讓我吃撐。”孟萌道。
“那你們也得吃了。我等着刷碗，要不然你們倆刷。”
最後在孟母和孟父的威逼利誘下，還是吃了。
連湯都澆在米飯上，吃光了。
“媽，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自從孟母進來，蘇青就和孟頌坐在一起，小聲的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什麼？她只關注孫子了，也沒注意。
跟兒子出去，停在樓梯間。
“你想說什麼？”孟母冷着臉首先問，她心裏突突的，生怕兒子也認為孟萌這個樣子是她害的，質問她，懷疑她，那她就沒臉活了。
“他們這兩天檢查總共花了兩萬了，你帶錢了嗎？醫院讓把這部分錢先交了。”孟頌說著點燃了一支煙。
“抽，抽，怎麼不抽死你？”孟母氣急了，都這個時候了，沒錢，怎麼有錢吸煙？
“我倒是想抽死，就不用發愁現在了。”
孟母撇過臉不說話了。
“你從家裏來帶了多少錢啊？孟萌這種情況，以後花錢的時間還長呢，這是一場持久戰。”
孟母何嘗不知啊，可惜家裏的錢都被夫妻倆敗壞光了，她計算把全部家底都拿出來，也是杯水車薪啊。
除非把房子賣了。
“我和你爸掙多少，花多少，被你們弄去多少，你心裏沒數啊？哪裏還有錢？要是你們攢着點話，現在還用發愁嗎？孟萌的病想怎麼治就怎麼治。”孟母冷冷的道。
“那現在怎麼辦吧？”
看着無用的兒子，孟母再氣，也要忍着，壓下火氣，轉移了一下話題：“孟芽檢查的結果沒事吧。”
“他沒事。”
“那就好。”孟母看了一眼吸煙的孟頌：“大夫有沒有說孟萌得病的原因？”
“沒說，並沒有確定是任何原因引起的。”孟頌的眼神有點飄忽不定。
孟母可仔細看着他的臉色呢，她這是在旁敲側擊，看兒子心裏怎麼想的，是不是也把這個罪名推給她了。
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謊，從小一說謊，就無意識的把手裏的東西翻過來調過去。
“你也覺得是我和你爸照顧不周？”孟母真是傷心透了，兒媳婦質疑也就算了，連親生兒子都質疑她。
“沒有，誰說是你和爸的事了？”
“你真的沒有懷疑？”孟母猛地抬起頭來問道。
孟頌躲開她的目光：“沒有。”
孟母卻有點懷疑了，兒子以前可沒有這麼懂事，這次居然這樣說，實在出乎她的意料，她還以為他會和蘇青站在一邊呢。
“那你知道孟萌得病的原因嗎？”孟母想了想，似乎只剩下這個理由了。
“我，我哪知道？連醫生都查不出來。”孟頌始終避開她的眼睛。
孟母從小把他養到大，他什麼尿性她能不知道？他一個眼神她都知道他要幹嘛？
這大概是知道，只是不想告訴她。
那麼只能是？
“孟萌之所以得這個病是你和蘇青造成的吧？”
“媽，你說什麼呢？別瞎說。”
孟母沒有在追問，知道追問也問不出來，帶着疑問回了屋。
孟萌睡著了，她坐在旁邊發獃，現在追問誰的責任都晚了，主要是讓孩子少受點罪，能治好病。
孟父輕輕碰她，問道：“找你說什麼了？”
這裏沒有外人，蘇青似乎認為就是她造成的，所以一直沒給她好臉色，只要她在這裏，她准出去。
孟母也沒有瞞他：“他想要錢，說沒錢交住院費。”
孟父沉默了一會問道：“大概要多少錢？”
“兩三萬吧。”
“不是，我說全程，總共要多少錢？”
孟母想了一下，孟頌說是這幾天的檢查是兩萬，還有以後呢，化療，放療，或者骨髓移植，還有後續治療，沒有個幾十萬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可是家裏哪來那麼多錢？
“實在不行，咱們就賣房子。”
孟父沉默了一會：“行。”
懷玉打來電話，孟母怕把孟萌吵醒，出去接電話。
“孟萌那邊怎麼樣了？”
“大夫說能治好，但是需要化療放療，骨髓移植……”孟母情緒有點低落，說話間聲音有點哽咽，她憋了兩天了，在醫院裏兒子兒媳婦都不靠譜，要靠她撐着，她不敢軟弱，在自己閨女面前，就沒有什麼可裝的了。
“能治好就行，就別管過程了，你看我現在不是也沒事了嗎？”懷玉安慰道，她現在才能懂得家人的心情，想當初，她得病的時候，也想過放棄，不想連累家人，現在她才知道那種煎熬不比她這個當事人輕鬆多少。
“你說咱們家倒了什麼霉呀？孟萌他才幾歲，就讓他受這樣的罪？”
“別失望，別傷心，我們一塊挺過去，會過去的。”懷玉安慰道，這句話還是當時孟母在她的病床旁對她說的，現在她用低沉的音說出來，孟母立刻明白了什麼意思。
“嗯。”孟母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
“我周末去找你們。”
“不用。”
“怎麼不用，這種時候，孟萌是我親侄子，我怎麼能不去看看，行了，你別管了，照顧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