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亡別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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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隊長昨晚加班到凌晨,第二天一大早過來,整個人都帶着低氣壓,平時跟他沒大沒小的這時候都不敢湊上去自找沒趣,偏偏白琮這個最不受待見的這時候還主動湊上去說:“彭隊,昨晚谷記沒再接到什麼古怪電話,別墅那邊有什麼發現?”
彭林最開始進警隊時沒什麼人待見,幸虧當時帶他的師父馮喆照顧,也願意用心帶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可後來因為升職成了師父的領導,關係多少就尷尬起來,自那之後馮喆就開始帶剛分到他們隊的白琮了,正經說起來兩人還算是師兄弟。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警隊一枝花嗎?”彭林誇張地探頭看看門外,“喲,今天那個小迷妹沒跟過來?是我這個當隊長的不懂事,還給你安排活兒干,耽誤你談戀愛了。”
自從馮喆出事之後,彭林對白琮就開始陰陽怪氣的,整個警隊也都對他沒個好臉色,偏偏還有個跟着裹亂的秧苗,每天上趕着把小辮子遞到他們每個人手裏,白琮在警隊的日子即便不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也算得上“舉步維艱”了。
白琮裝作沒聽懂彭林這句話里的嘲諷,繼續說:“我去打聽過了,那個別墅區比較特別,最近幾年公墓位置緊張,價錢也被炒到離譜,很多有錢人都在偏遠一點的樓盤買房子放骨灰盒,定時定點進去做衛生的保潔都說那裏陰氣太重,別墅戶主身份確認了,就是死者之一歐陽琦,他們一家是唯一住在那一區的……活人。”
其實那個別墅區的房子並沒有全都賣掉,真正買來放骨灰盒的也就只有四戶,最開始賣房的時候沒人料到他們是用來做這個的,等消息都漏出去之後,房價就不可控制的一落千丈,有不在意這種事的就趁房價跌了買來自住,歐陽琦就是其中一個。
彭林聽進去了,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眉頭蹙成一個“八”字,扭頭問小唐:“去查歐陽琦的人際關係,看看跟誰關係比較緊張。”
“歐陽琦,37歲,岳城本地人,離異,和前夫有一個兒子,”白琮走到他對面,把手裏的資料放在桌上,不帶任何感情地平鋪直敘,“和父母還有妹妹一家五口住在一起,就是發現的那五具屍體,搬進那棟別墅才四個月,和谷記第一次收到奇怪外賣訂單的時間吻合。”
彭林忍住不快,呵斥了停在原地聽白琮說話的小唐一句:“還不快去!”
小唐撒丫子跑了,白琮雙手撐在彭林的辦公桌上:“彭隊,我申請加入調查。”
“不是一直讓你在查谷記嗎?”彭林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故意勾起嘴角問,“還是你覺得查這些小事委屈你了?”
谷記的事歸根到底和歐陽琦一家的命案脫不了干係,其實不管從哪個角度切入都算是在查同一個案子,白琮只是不滿他這樣什麼事都故意把他排擠在外的姿態而已,然而即便不滿也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白琮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掏出來一看,秧苗正給他打視頻電話,他走到外面才接通:“有事?”
“我的心它告訴我想師兄了,”秧苗還穿着白大褂,看起來是實驗間隙剛出來休息,她歪着頭湊近了鏡頭,皮膚看上去還是吹彈可破的樣子,“讓我聽聽看師兄的心在說什麼……”
“不用聽了,”白琮板著臉說,“它在說你很煩。”
“哎呀師兄的心百鍊成鋼,都學會說謊了呢,”秧苗才不吃這套,一隻手撐着下巴咬住下唇,“外面下雨了哎,你帶傘了嗎?”
白琮看着屁大點雨,覺得她純屬沒話找話:“還有事嗎?沒事掛了。”
“不用說你肯定沒帶,”秧苗自顧自地繼續說,“趕緊去買一把呀,你們隊外頭就有賣那種十塊錢一把的透明傘,我師兄這麼可愛這麼帥,萬一被雨淋了發芽怎麼辦呀?”
屋裏那幾個豎著耳朵聽牆角的人沒忍住,一個兩個的“噗嗤”笑出了聲,白琮此刻真恨不得一手戳進去,透過屏幕捏住她的嘴,他咬牙切齒地說:“還是你去買一把吧,萬一長霉了呢!”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秧苗的厚臉皮,她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師兄心裏有我~”
白琮:“……正常點說話!還有事沒!”
“喲,這不是苗苗嗎?”彭林從裏頭走出來,雙手插在褲兜里,極力想崩住,但還是朝視頻里的秧苗綻放出一個大齡笑容,“我說,就白琮這樣的,我們警隊隨便一個都比他強,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就看上了那張臉?”
“哎呀彭隊你怎麼這麼想我呀?我真的不是顏粉呀,都是我師兄用他的美貌蠱惑了我!那我能怎麼辦呢?那隻能除了他對工作的認真嚴謹、良好的家教、專業的態度、溫柔的帶人、嚴格要求自己還有如此充滿磁性的嗓音之外,順帶膚淺的喜歡一下他的樣貌啦!”
彭林被她噎住,半天沒吭聲,最後憋出來一句:“我可真是服了你。”
他本來是準備出去的,這會兒牙都酸倒了,頭一昏又轉身走了回去,連白琮都對她十分無語:“我說,你這一套套的都是哪學會的,對誰都這樣張嘴就來嗎?”
“那不能夠,”外人走了秧苗才朝他嘟了嘟嘴,做了個親親的動作,“誰都能跟師兄一個待遇的嗎?我可比你想像中喜歡你多了。”
白琮習慣了她嘴上沒個把門的,也沒太當真,一回頭撞上找回理智又衝出來的彭林,這次沒再廢話,直接掛斷了視頻,跟着彭林往前走了幾步:“彭隊,我覺得我們的思路可能受到了干擾,谷記的老闆沒有說謊,他店裏的生意雖然還是不錯,但相比往年的旺季,現在真的已經算受了影響,沒有哪個老闆會願意自己的店和靈異事件扯上關係,歐陽琦一家的死因查出來了嗎?”
他跟着彭林,嘴裏也沒個停,彭林一直不吭聲,由着他說了一路,最後到了停車場臨上車之前才回頭問了一句:“你是隊長還是我是隊長?白琮,師父的事你能過得去,我可過不去,隊裏其他人也都過不去,是,你依法辦事、大公無私,你沒錯,但現在我才是隊長,我有自己的查案方式,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你就只能服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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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的案子進展不是太順利,所有能夠得到證實的,竟然都在佐證谷記張老闆的話,事情一旦牽扯到靈異上頭去,就特別容易扯出其他亂七八糟的事來,最近警隊就收到了不少相關的報案,不是這家有人看到了不幹凈的東西,就是那家莫名其妙丟了東西,明明就是個白內障和普通盜竊案,非要說得這麼神神道道的,彭林現在電話一響就頭疼,乾脆把這些事全扔給了白琮。
白琮處理完一天這樣的事,到晚上下班的時候頭都大了,偏偏秧苗又跑過來,還在頭頂扎了個衝天的小苗苗,經過的同事都在跟她開玩笑說可愛得想給她澆水了。
老天爺大概也覺得她太可愛,白琮剛走到大門口就開始下雨了,秧苗笑眯眯地撐着傘舉高高:“師兄快進來!”
她那麼矮的個子,努力踮起腳尖把傘舉高的樣子讓原本覺得丟臉,想要快步躲開的白琮又不忍心了,他嘆了口氣,認命地接過她手裏的傘,主動把小姑娘籠罩在自己的懷裏,秧苗心滿意足地深吸一口氣:“啊——師兄的體香!”
有時候別說是其他人,白琮自己都不能理解:“有這麼誇張嗎?我是說我真有這麼好?”
“‘有些人說不清哪裏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秧苗唱了一句,接着狡黠地問,“你以為我準備這麼回答你對不對?”
白琮知道自己身上其實有汗味,不想熏着她,就刻意避開了一點,可秧苗立刻就又湊回去,還抱住了他的手臂,悠然地繼續說:“你有多好我全都知道,只要你有時間聽,我說上三天三夜都不帶重複的,怎麼會說不清呢?還有,你剛才躲什麼?你要對自己認識得清晰一點,你身上那是汗味嗎?啊?那是男人味!”
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明明嘴裏說著最不正經的調侃的話,偏偏表情全然一派認真模樣,你要是當真了,她翻臉就說是玩笑,你要是只當是說笑,她又比誰都認真。
“你怎麼一天到晚往我這兒跑?”白琮自認只是個青銅,完全不是她這個王者的對手,只好生硬地轉移話題,“實驗不用做了嗎?我記得你的研究室離我這兒至少四十分鐘車程,又早退了?”
秧苗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假裝自己沒發現他在轉移話題,有理有據的合理猜測:“師兄,你也沒認真工作啊,今天一天都用來想我了吧?連我研究室過來多久車程都計算清楚了,老實交代,去我那兒盯過幾次哨了?”
好像這個話題展開也不是那麼順利,白琮覺得她簡直是詭辯天才,就再次轉移話題:“我一會兒還有事,不能陪你吃飯,先送你回去吧。”
“正好,我今晚也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吃飯,”秧苗也沒打算交代她一會兒要去哪裏,從小背包里掏出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他,考慮到他可能沒手接,還特意把傘柄接了過去,“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