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芸廂鳳閣
天色逐漸暗淡,吹起暮秋的風,讓人感覺有些涼意。木城裏已經點上了大大小小的燈,一些商戶關了門,但一些商戶,正上生意。這天有日月,而白天有白天的生意,晚上則有晚上的生意,這就是這個城鎮的兩面,日也繁盛,夜也繁華,讓木城充滿着生機,成為許多人日夜笙歌的天堂。
江耕耘和魏三刀緊趕慢趕,終於是到達了木城。木城有着高高的城牆,和高聳的城門,守護着城裏百姓的安全,而且像是煥然一新,十分的堅固。晚間時分,城門口還有着不少的人流,而城裏的夜生活,也才剛剛開始。
兩人下了馬,進了城,詢問路人那芸廂鳳閣的去處,路人像是早已習慣,搖手一指,說是沿着大道直走,再拐一個彎就到了。那芸廂鳳閣十分好找,但凡好的去處,大都在大道旁邊,兩人謝過,便牽着馬直走,一路上燈火通明,擺夜攤的小販也特別多,路人也多,足顯熱鬧。
過了好一陣,兩人察覺前方更顯奢華,燈火也更加的透徹。拐了彎,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四五層高的木樓,雕欄玉砌,龍飛鳳舞,但大氣磅礴中,又有幾分小家碧玉。樓上臨窗很多,燈火通明,似乎表明着生意很好,大門口客人很多,招攬生意的姑娘忙的是不亦樂乎。而門口的牌匾,芸廂鳳閣四個字,被紅色燈籠的光照現,顯得十分曖昧。
鳳閣里傳出熱鬧的動靜,光聽就會讓人臉紅,而門口攬客的姑娘,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的少薄暴露,身材很好,就彷彿是凍出來的。攬客的姑娘們拋着媚眼,撒着嬌說著情話,光站在遠處觀看,就是一種欣賞,而大多數男人都是沖它而來,和姑娘們調會情,就往裏走,至於兜里拮据的過路男子,只敢躲得遠遠的走,怕把持不住。這個時辰,街上也幾乎是漢子了。
魏三刀咽了咽口水,近半個月的時間和野獸為伴,甚是乏味,如今突然見了女人,只覺心癢難耐,像發了情,恨不得立馬衝進去快活享受。江耕耘倒要好上許多,他一來是陪魏三刀釋放下壓力,二來,則是見聞一番,雖說之前在火城也去過那什麼梨花苑,但那是去辦正經事,如同快馬觀花,沒看見個啥,今天,他是特意來感受下木城的風土人情的。
“少主,到了,我們進去吧?”魏三刀試探性的問道,怕江耕耘臨時反悔。
江耕耘點了點頭,說道走吧,便牽着馬靠近了鳳閣門口。
兩人本是氣度不凡,但如今不修邊幅,看上去像是兩個混的好一點的乞丐,牽着兩匹“偷來”的馬。這是門口攬客姑娘們的第一印象,所以看見兩人,也沒人敢上前招呼,怕是給不了賞銀,白白浪費了口舌。
直到兩人站在了姑娘們面前,才有姑娘開口道:
“呦,兩位爺,這是要進來玩玩?”
魏三刀見受了輕視,不由微怒道:
“怎麼,這裏是刀山火海,不讓進?”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這裏面達官貴人多,怕兩位爺會受委屈。”姑娘強行解釋道。但魏三刀何嘗不知道,無非是他們兩人這身窮酸打扮,讓這群妓女狗眼看了人低。
他逛過幾次,有經驗,所以直接從腰包里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了那個姑娘,說道:
“拿去,這是大爺給你的賞錢,你放心,沒人敢欺負大爺們。”
果然是有錢好辦事,這一兩銀子,立馬讓眼前的姑娘像是換了一個人。
“哎呦大爺,這這怎麼好意思呢。”話雖這麼說,姑娘卻是把銀子捏着,悄悄放進了兜里,然後舞着手絹,就朝魏三刀身上撲了過去。
“那小女子就,謝謝大爺了。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你們不是普通人,但也是擔心你們不是,人家的小心臟,可是跳動的不行了呢。來大爺,我們往裏面走吧,馬就交給雜役好了,翠翠,來來招呼這位爺!”
魏三刀似乎很享受姑娘這種近距離的說話方式,雖然他知道這不過是逢場作戲,但來這裏的人,又有誰不是暫時的尋求這種刺激感呢。
那名叫翠翠聽了呼喚,風情萬種的走了過來,欲撲上江耕耘的身體,卻被江耕耘一揚手給制止了,冷冰冰的說了句不用。翠翠呆立了片刻,魏三刀和那姑娘也呆了片刻,魏三刀才說道:
“呃,我家這位公子眼光可是極高,尋常人他還真是看不上。”
翠翠一聽,臉色立馬不高興,這意思是在說她是庸脂俗粉了,可她也不敢發作。她還真是一般的女子,雖然有些姿色,身材也很棒,但渾身上下就是一股風塵味,很難讓人眼前一亮、甚至神魂顛倒。上天有時就是這般的不公,男人都愛那絕色佳人,可又不能輕易得到,而她們這種只要有錢怎樣都可以,但有時卻會遭到自視清高的人的嫌棄,真是可笑至極。
貼在魏三刀胸口的姑娘錯愕了一陣,她的姿色,並不比翠翠強上多少,她更強的,只是臉皮而已。氣氛有些尷尬,還好她快速的反應了過來,招呼兩人,往芸廂鳳閣裏面走去。
裏面比外面要熱和許多,畫面更加香艷,也更加的燥熱。裏面有個寬大的大廳,擺滿了吃喝玩樂的桌凳,此刻鮮有空桌,男男女女,鶯歌燕舞,好不熱鬧,但更多的還是吵鬧。有人喝了酒,喝多了,就醉了,醉了話就多,話一多就鬧,說不贏就吵,實在吵不贏,那就手底下見真章,打咯。
這裏最是魚龍混雜,各色人都有,不乏江湖仇敵,只要有錢就是大爺。仇敵在這見面,起先還能當做沒看見,但往往會因為一些小事的摩擦,而鬧到非死即傷的地步。芸廂鳳閣里的人也不管,反正打壞了東西照價賠償,這又是一樁生意。這樣的事每天都會發生,可以說芸廂鳳閣賺了個缽滿盆滿,只是今天還沒開始上演。
姑娘找了個空位讓兩人坐下,叫來了酒,問兩位大爺需要點什麼,而自己更是毫不見外的坐在了魏三刀的腿上,分外的妖嬈。
江耕耘看后,不由佩服起這些女人來,生活不易,雖然她們穿的珠光寶氣,日進斗金,但看樣子,那都是掙的辛苦錢。魏三刀和他,可都是好些天沒洗過澡、沒換過衣服、沒洗過頭,身上早已是一股酸味,誇張點說間隔一丈遠都能聞到,他們自己都受不了,但這個女人,竟然像一塊膏藥一樣往上貼,似乎是對此有着免疫。而那些女人們,所伺候的客人,其中像魏三刀這樣的重口味也不算少數,至少魏三刀長的還行,而有的人,直接是不忍直視。江耕耘心中暗笑,想必這些女人早已悄悄吐盡了泔水吧。
坐在魏三刀大腿上的姑娘的臉似乎也不敢靠魏三刀太近,只是身體不停的扭動着,彷彿今晚,是想榨乾魏三刀的身體及身上的錢。她見江耕耘好奇的張望着四周,她認為江耕耘是在搜尋着不尋常的女人,她心中暗笑,看江耕耘的衣服穿着,也不像是有錢人,雖然刀劍傍身,但絕不會超過二等江湖人,所以無論身手還是出手,也只能算是勉強,卻自視清高,裝作一等頑固,宛若來的不是妓院,而是個互相看對眼的幽會場所,想遇見那個一見就想私定終身的佳人。真是可笑至極。
她對着江耕耘打量了幾眼,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她想戲耍戲耍他,做她們這行的,睚眥必較,似是通病。
“這位公子,看來果然我的好些姐妹都不入你的法眼啊,公子真是眼光極高之人。不過啊,你們今天可算是來對了,我們芸廂鳳閣的頭牌,菡萏姑娘,今天晚上可是會出來哦,好多富家公子為了一睹菡萏姑娘芳容,早已定好了二樓的觀台,而且帶了大量的金錢,只要和菡萏姑娘交杯換盞,便覺人生無憾了。”
江耕耘一聽菡萏姑娘,聯想起下午在路上客棧聽旅人聊起的話題,便來了些興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能令權貴傾倒,卻又平安無事?
他喝下一杯酒,笑了,說道:
“好啊,那我們就在這裏等她出來好了。”
那姑娘說道:
“菡萏姑娘出來還有些時辰,兩位爺需要些什麼下酒菜啊,或者定間樓上的客房?我怕等會人多客滿,沒有你們的住處了。”
江耕耘覺得這姑娘說的在理,雖然這又是一筆消費,便說道:
“那麻煩姑娘幫我們定兩間挨着的客房,然後準備一桶熱水,我想清洗清洗。對了,不知有沒有換洗的衣服,一併準備來,錢不是問題。”
江耕耘說完,便掏出了十兩銀子,往桌上一放,看的這姑娘兩眼放光,恨不得撲到江耕耘的懷裏,聞聞他身上的錢香。但她知道,眼前這公子,可是看不上她。
她知趣,立馬點頭,然後把銀子捏在了手裏,從魏三刀的腿上站了起來,魏三刀急忙說著他也要,這姑娘嫣然一笑,就去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