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墓地

第三章他的墓地

其實我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在裏面，我在外面。畢竟這種事應該我先，你說我說的對嗎？——宋七微。

莫家作B市最有影響力的家族之一，雖然隨着國家發展被慢慢弱化了，但只是表面上的衰落而已。多年發展莫家人口眾多，分佈廣闊，又來往較為密切，不像別人家三代就分親疏，四代互不相知了。他們很多利益交織，所以不容易分開。

大家互相競爭，又一致對外。所以就成了B市不能惹的存在。

顧以南摸打滾爬的這些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如果不是因為愛上同一個人的話，他想他和莫深琛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但是他現在離開了，他和他既不能成為朋友，也不能成為敵人。

聽說為此，莫家內部動蕩，外部又有人想蠶食。特別是季家，自從季雲凡出事後，就不要命的針對莫家，凡事都要參一腳。非得鬧個兩敗俱傷，還不收手。莫家精力有限，又不想一鎚子把季家錘死，顧念的是老一輩人情分。

看着身邊熟睡的人，她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或許是知道，只是不願意相信。顧以南突然有些不想帶她入B市了。

現在箭已經射出，就不可能回頭了。

到達B市已是三天後，疲於趕路的宋七微，此時已經有些吃不消了。顧以南好似並沒有打算讓她立馬去見莫深堔，灘在沙發上，宋七微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好似夢醒了她還在巴黎，還在那座城堡里，看着書，吃着蛋糕，喝着牛奶。這時候她有點想念羅維傑克了，拋開感情不說，羅維傑克的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一個洞察力極度敏銳，還是高富帥。

這一路上，顧以南對她還很不錯，照顧得很周到，但這樣奔波，卻讓長年不運動，身體瘦弱的宋七微吃不消了。夜裏宋七微竟然發起高燒來。整個人奄奄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還好，顧以南發現得早，連夜將她送進醫院。

夜裏迷迷糊糊的醒來幾次，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是嘴裏喊着，“莫深堔，你個王八蛋……”

顧以南想去細聽，卻沒了下文。掛了急診科，醫生說，“還好送來的早，都燒到39.7℃，再燒下去，腦子會燒壞的。”又叮囑了顧以南幾句，就出去了，大半夜的，醫生也不太容易。顧以南也沒讓護士照顧，自己親力親為。

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手上還打着點滴，一時半會也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喉嚨幹得發疼，想要開口說話，發現嗓子啞了，說出話來。

於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獃，把事情來來回回想了一個七七八八的。人一生病，就特別容易多愁善感，宋七微腦子裏就一團糟，短短的十幾分鐘，倒是把這幾年的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本來整個人就沒什麼魂，現在看起更沒有了。

顧以南正好提着早餐進來，看到宋七微這個狀態，心就揪起來了。宋七微整個人給人毫無生氣的感覺，又好似回到了那一年，那個場景下，那個崩潰的人。

“七微，，我給你買了一點粥。”顧以南一邊說話，一邊把餐盒打開。“你昨天晚上發高燒了。醫生說，你現在適合吃清淡的。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宋七微沒說話，打開餐盒，一口一口的吃着，像個機械人。吃完，宋七微才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見他？”

“不急，他又不會跑了，等你病好了就帶你去。”

有些事情是瞞不住，她早晚都會知道那個人離開了的事實。，顧以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果宋七微要是沒有回國的話，顧以南還真想瞞她一輩子的。即便以後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會是他，他還是願意的，只要她能好好的怎樣都無所謂的。

宋七微吃過葯，整個人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本來睡眠質量不好宋七微，這幾天都能正常睡覺，甚至睡的時間有點長。這還是顧以南功勞，偷偷在宋七微飯菜里加了一些些助眠的藥物，這是他從醫生那裏要來的。一連幾天，宋七微都是在醫院度過的，她想快點好起來，不想再聞這醫院濃重的消毒水味道了。

出院之後，顧以南也沒有提起要帶她去見莫深堔。宋七微也沒敢再提起，心裏總是憋着一口氣，沒處出。隔了幾天之後的早上，顧以南從外面回來，帶了一大束的菊花。他說：“七微，我們今天去拜訪一下莫深堔。”

一出門就看見姜偉瑋、莫寒他們都來了，着裝隆重，一律的深黑色顯得格外沉重。宋七微再次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面上平靜已經掩飾不住內心的波濤。

“你們……你們怎麼都來了？”

“我們就是來看你死了沒的，沒有的話就去見KING。”這句話是姜偉瑋說的。宋七微印象中姜偉瑋是一個沉穩睿智的大男孩，他城府也是極深的。以前倒是沒有發現他還有這麼毒舌的一面。

其他人都不說話，弄得宋七微很尷尬，在路上她又遇上一個人：許笙歌。

她穿着黑色的禮服，很美，只是手裏的那一捧白菊很是扎眼。她雖然在微笑，但宋七微感受到卻是要溢出眼眶的悲傷。

宋七微又不是傻子，再猜不來是怎麼回事，她就是真的傻了。她努力了剋制自己的情緒，用自以為平靜的聲調問，“他怎麼了？”

她不敢問出那一句，“他是不是死了？”

她不相信，也不願相信。

“走吧！”顧以南說。大家都不願回答這個問題，總覺得提起一個字，都是罪惡。

可是宋七微還是想問，即便知道了結果，但她還想從別人口中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比如，他只是睡著了。比如，他只是變成植物人了，就像以前一樣，有一天他會醒過來，然後去找她。

他是KING啊！他是她的KING啊！怎麼會……怎麼會呢？

“很意外嗎？”許笙歌問。她笑容淺淺的，但宋七微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宋七微，你還記得你給我做的婚紗嗎？”

“記得。”

“我這輩子都不想穿它了。”

宋七微沒答話，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該說什麼。車裏氣氛格外凝重，七微把目光瞟向窗外。

不久車子便駛入了公墓園，大家好似默契的約好了一樣。宋七微看見了莫深堔的母親，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憂喜。這倒是讓宋七微感到一絲錯愕，這樣姜心園她無法與記憶中的那個人聯繫在一起。

那個想孩子一樣的她，已經不存在了，直達眼底的笑意變成了冷漠。宋七微垂下眼眸，不敢看她。

“你們來啦！”沒有親近誰，語氣也很淡，嘴角微微上揚，以表示歡迎。一舉一動都顯得大戶人家的端莊。

宋七微也就這麼獃獃地站着，不知道說什麼，就懶得應答了。墓碑上那三個字有些刺眼，她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

莫寒和遙希前去鞠躬，許笙歌把花放在墓前，眼眶有些濕潤了，大家噓寒問暖一方都各自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誰都不想呆太久，好像下一秒就會被悲傷淹沒。

但是宋七微不明白，顧以南又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裏鞠躬獻花的，朋友，情敵，還是生意人的兔死狐悲。

姜心圓拉着宋七微的手說，“你也別太難過，還好你們分……”話沒說下去，聲音便有些沙啞了。誰也沒說破，只剩下靜默。

宋七微能感覺到她手心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將她捂熱。良久后，姜心圓說，“有空來家裏坐坐吧。我想他若還在也不想你太難過的。”

宋七微機械的點點頭，等所有人走了，她就一個人蹲在墓前，不說話，不流淚。麻木的看着墓碑上的字，墓碑上的照片，莫深堔笑得那麼開心。

顧以南在墓園外等宋七微出來，直到夜幕降臨，宋七微都還沒出來，便進去看她。

遠遠的便看見宋七微獃獃的蹲在墓前，小小身影，十分淡薄，讓人看着心疼。

“七微，該回去了。”顧以南去扶她，她腳已經麻了，站不穩向前倒去，還好顧以南及時拉住了她。

宋七微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回到酒店的，耳邊嗡嗡作響，她想細聽每個人在說什麼，但是什麼也聽不清。

四周是吵鬧的，自己卻好像什麼都聽不見，又一次感覺自己被孤立起來了，被世界孤立了。

不管是醒的，還是睡着的，她腦海里都是莫深堔，無時無刻不在。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一個人，恨不得馬上飛到他身邊，只是她在怎麼想，也無法回到他身邊。

以為分開后，可以各自安好，卻沒想過，你會先我而去。

顧以南進來就看見宋七微拿着水果刀發獃，趕忙上去搶下來，自己的手還被劃了個口子，血溢出來也不在意，而是一門心思問，“你有沒有受傷，有沒割到？”

好好檢查一方才罷休。

宋七微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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