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怎樣也比廢人強
鍾沛兒倒也有些意外，這年頭羊皮也算是稀罕物件兒，城裏頭羊皮做的靴子可都至少要二兩銀的。
不過倒也不是這羊皮本身當真多麼有價值，主要還是貴在做工上，畢竟也鮮少人買羊皮靴子，鮮而貴的道理還是很明了的。
大多數山裏的獵戶一般都只是留下些瑕疵的皮，另外的拿出去賣，像是徐沉策打到的那六張皮一起賣出，在這大冬天的沒準能換上一兩銀子。
這在普通人家可算是巨款了，這麼些錢省一點至少也能撐到開春。
“還真是。”鍾沛兒走到方音跟前一看，那皮倒是處理的很乾凈，直接都可以用了。
“還愣着，趁着徐公子沒走遠，你趕緊給人送回去，這東西咱可不能舔着臉要啊。”畢竟不是未婚夫妻，得人家厚禮，這怎能行？
方音自然是個不愛貪小便宜，此時雙手拽起羊皮袋子就往鍾沛兒的肩膀上一搭，接着推着她出門。
這着急火燎的還以為是外頭髮生了大事呢，鍾沛兒哭笑不得的回頭道：“娘，沒事的，徐公子既然已經送來了，我再這麼遞迴去不是讓人家難堪嗎？再說了人家也說這是治病的謝禮了，你忘了我這幾天給何大娘送的藥草了嗎？”
方音停下了動作，一臉糾結的看着她：“那還是有點太過了，我看這徐公子也是一身布衣，家裏又住在後山那個地方，這羊皮賣出去應該夠他們一家好好過到開春了，就算是不賣出去，做成羊皮靴子也好啊。”
她娘還真是實誠，鍾沛兒好笑的看着娘親，心裏頭倒是覺得這個女人更可愛了。
不過提到羊皮學子，鍾沛兒倒是多了些想法：“娘，要不這樣，咱們直接給徐公子做成羊皮靴子不就行了？他一個大男人家的想必也不會做這種夥計，他那母親據說是會蘇綉，但是對這種活計還是不在行的，咱們做好了送給他們不也算是回了禮嗎？”
鍾沛兒想到倒是挺不錯，但方音卻一臉驚恐：“快閉嘴。”說著連忙關上了門，眼珠子還朝着外頭左右來回看，像是當賊似的。
栓好門以後方音這才回過頭厲色道：“你這丫頭這麼大了，怎麼還不明道理？怎麼能給人做鞋呢？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能好嗎？你既然對徐公子沒那個心思，就不要做這等耽誤人的事。”
方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鍾沛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事兒關係到男女大防，但這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便皺着小臉說：“娘，這說的也太過了吧，只是送個鞋而已，不說出來誰會知道？況且徐公子也不是會胡說的人。”
“你你——你還不明白嗎？你這孩子真是氣人，可勁的造！”方音真真是被鍾沛兒這無所謂的態度氣得狠了，一股子怨氣便憋了出來。
鍾沛兒見她娘的臉都憋紅了，連忙收了聲：“好嘛好嘛，娘親，是我思慮不周，這鞋我不做了成嗎？您就別生氣了。”一副小無賴的模樣，看的讓人更為氣結。
但是偏生這丫頭一雙大眼活靈活現的閃着狡黠，嘴角的梨渦甜滋滋的讓人硬不下心腸來，方音只得悶聲道：“娘這都是為了你，你倒好，可勁的氣我。”
鍾沛兒連忙賣萌耍賴撒嬌一條龍，哄了好幾句可算是把她娘哄好了，方音這才消停了下來，眼珠子卻咕嚕嚕的轉悠：“話說回來，你做倒也可以，但是這事兒得成了親再做，我問問你，這徐公子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你得給我好生說道說道。”
鍾沛兒一臉黑線，她娘怎的就跟徐沉策叫上勁了呢？
“娘，人家徐公子是人中龍鳳，你姑娘我哪能配得上，這事兒您還是省省吧。”鍾沛兒不信她娘看不出來徐沉策的好。
之前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也就罷了，現在徐沉策有事沒事便到鍾家，方音這種讀過書的哪還能看不出來？
哪有鄉村野夫看國之策論的？
雖說這偷窺的事情不好，但徐沉策養病的時候，方音也是不小心才看到他隨身帶的書的，還有那些報邸，這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子會看的東西，就算是那李秀才不也是書全讀到了肚子裏頭去？
空口說大白話，但觀全局還是差點火候。
再說這徐公子武功高強，屢屢救了鍾沛兒，這文韜武略都如此擅長的男子，哪可能是普通人？
因而方音這才思謀着要給鍾沛兒定下這門親事，心裏頭猜測着他估計是什麼大戶人家流落出來的，但憑藉著這身功夫，以後定有大作為。
俗話說得好，莫欺少年窮，她就算是身居此處，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愚婦。
不過鍾沛兒這話倒是讓她有些不舒坦：“誰說的，徐公子再怎麼厲害，不也還只是鍾家村的獵戶？再說，我閨女又會醫術，人有長得漂亮，配他怎的就不行了？”
“娘，這話您可別再說，我不過就是會些小打小鬧的東西，跟人家必不成，這事兒您還是算了吧。”鍾沛兒有苦難言，再怎麼著她也知道徐沉策的身份不是輕易能夠公之於眾的事情。
先帝之子，這個名頭就夠可怕了吧，又是自小隱居在山林學習治國之道、文韜武略的，若說他沒有那個謀“大事”的心思，那定是不可能的，暫時的破落，不過是韜光養晦罷了。
“唉，真是沒法子說你。”方音不知道徐沉策的身份，但聽鍾沛兒這話，心裏頭也有了些猜測，莫非真是什麼王公貴族高攀不上？
那還是算了吧，她雖然心憂女兒親事，但也萬萬做不出那等賣女求榮的事兒，只求女婿人品貴重便是最好了。
這頭母女兩個說的熱火朝天的，主人公徐沉策那頭倒也不遑多讓。
先是這損友葉世安開口打趣：“我看這鐘姑娘小小年紀便已有了如此高深醫術，若非是女子，就是入太醫院也是該當的，你就沒什麼想法？”
徐沉策眸色漸深，側目望了他一眼：“慎言。”
葉世安只是含笑道：“好好好，我不說了。但你總歸是要成親的，我不過是提前提醒你，鍾姑娘的身份可是不好說啊。”
徐沉策又何嘗不知？但他並非自覺高人一等：“再怎麼樣也比一個廢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