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雨
天空從中午開始就陰沉沉的。往日來洗車的車子也少了許多,臨近傍晚后,車行停車場的車子更少了。
當無車可洗的時候,工人們也開始各自打時間,等待着下班時間。陳源躲到角落打起瞌睡,小夫把玩着新買的手機,大熊和其他洗車工無聊地交談着關於賭博和女人的話題。
陰霾的天空遠處突然傳來飛機的轟鳴聲,陳源稍稍睜眼望了一下天空,很快又沉沉地睡去。
塗裝着花紋的純白色波音飛機展着白色羽翼,正徐徐地降落高度。
“旅客們,飛機馬上就要降落機場,請系好您的安全帶,收拾好您的隨身物品……現在市區的地面溫度是……”
飛機的客艙內響起乘務長的聲音。
“先生,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請寄好您的安全帶。”顏琳鏡繼續重複着不知道已經多少遍的微笑,說了多少遍的台詞。
當她終於檢查完客艙走進廚房間,長長舒了口氣:“累死我了,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等你嫁了后吧。”跟着走進來的學姐林薇淺笑地說道。
“結婚?我還不想。再說了,我到現在都沒現好男人。”
“好男人有好多哦!你少上點網,現在早就有了。”
“那和男人沒關係吧?”
“哎呀。不跟你爭了。今天是楊谷地副機長轉正。他請我們乘務組吃飯。要來哦!”
“知道了!”
機艙一直傳來微微震動。飛機在突破陰霾地雲霄。
滴嗒。一滴雨珠落下。
陳源地臉上感到淡淡地涼意。他睜開眼。是下雨了。
空中開始飄落淡淡的細雨。
“還睡呀,要下雨了!”小夫拿着手機走過來邊摁邊說。
陳源迷迷糊糊從地上爬起來,走向遮雨的地方,找到一個比較適合他睡覺的地方,繼續睡覺。昨晚上了一通宵的網吧,必須趕快補充睡眠。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今天大熊並沒有來訓斥陳源一頓,這很幸運,並不是因為老闆和小老闆都不在,也不是因為沒事幹大家都閑着。最主要是大熊今天心情很好,而且是非常好,這得感謝昨晚那個讓大熊贏了幾百塊錢的仁兄。
所以,早上一來就跟全車行的人招搖着自己昨晚的戰績,直到下午也依然興緻盎然地拉着阿奇談論昨晚的。
一直想搶奪洗車間老大位置的阿奇在旁假惺惺地附和大熊:“是呀,熊哥,昨晚你的手氣太好了,我都沒見過這麼好的牌。今晚再來,絕對能再賺個幾百。”
“嗯,對!對!”
嗒嗒嗒嗒……
雨水滴落在塑料棚頂的聲音越來越大,空中落下的雨水也從毛毛細雨邊成急促的雨珠,在地上不斷地激蕩起水花。
濕冷的風帶着雨珠吹襲在陳源臉上,陳源急忙站起身,躲進維修車間。車間的工人們一直在熱火朝天地幹活,車間裏充斥着噪音和奇怪的味道。覺是睡不了了,陳源只能蹲在維修車間門口,看着落下的雨水呆。
美蘭機場,雨幕中。
“雨怎麼下那麼大,剛才還小小的。”徐小米叉着細腰看着天空嘟起了小嘴。
“坐我的車吧,其他的人都上王哥的車了。”楊谷對身邊的顏琳鏡和徐小米說道。
“快點吧,谷哥哥,肚子都餓了。”顏琳鏡裝出一副撒嬌的表情。
“我去拿車,很快就到!”
……
雨一直下着。
城市在雨幕之中顯得格外靜寂,從遠處看顯得朦朧而傍徨。
顏琳鏡乘坐的車子激起水霧飛馳在公路上,她安靜地斜靠在後座,聽着車裏的音樂看着窗外。拍打在車窗上的雨滴形成水珠,佈滿在車窗面上慢慢滑落,顏琳鏡覺得水珠像珍珠一樣晶瑩剔透十分明亮,她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划動着車窗的表面,有一種說不出的樂趣。
顏琳鏡嘴角慢慢露出淺淺微笑,欣賞着手指在水珠上滑動。
楊谷看着倒後鏡里的顏琳鏡,悄聲自語道:“像幅畫一樣美。”
“什麼?”坐在副駕駛座的徐小米問道。
“沒什麼,肚子餓了吧?很快就到了。”
“你就不能開快點嗎?”
“大姐,下雨天要開慢點吧?而且,也不慢啊,都快7o了。”
突然,車子震動了一下,又震了一下,然後緩緩減。
“咦?怎麼了?”楊谷覺不對,連忙將車靠邊停下。
徐小米和顏琳鏡紛紛看向楊谷,徐小米有些緊張地問:“怎麼突然停下了?”顏琳鏡稍稍向前傾了下身子說道:“不會是車壞了吧?”
“好像……是的。”楊谷很無奈地說道。
“我靠,不是吧?在這種時候?”徐小米有種要爆的衝動。
“糟了,現在很難打到出租的,而且又下那麼大的雨。”顏琳鏡往車窗外看去。
“我先打電話給車行,叫他們派人過來修修。這裏離市區很近,他們很快就到。”楊谷邊說邊拿出手機找起號碼。
“你不會修啊?”
“我是開飛機的,又不是修車的。”
“……”
天色越來越暗。
雨越下越大。
車行的下班時間到了,洗車工們三三兩兩地共撐着一把傘離開,有些人直接衝進雨中喊着怪叫一路跑向不遠處的快餐店。
陳源也準備起身離開,看見小夫找到了一把雨傘就想過去擠個位置。
“阿源。”身後的胖子唐磊叫住他。
“什麼事啊?磊哥,我要下班吃飯去了。”
“跟我去拖車吧,這邊找不到人手。”
“你找別人吧,我都快餓暈了。”
“你想不想開車?”唐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你說呢?”陳源嘴角上揚。
白色越野車閃動着應急燈靜靜地停在路邊,一旁不時地有濺起水霧的汽車疾馳而過。
楊谷已經嘗試幾次動汽車,但是,車子依然靜靜地停在原地。
“還是不能動嗎?”徐小米問。
“嗯,不知道哪壞了。算了,反正我已經打電話叫車行的人過來了。”楊谷撓着頭拍了拍方向盤。
“不如叫王機長來接我們走吧?好吧?鏡子。”徐小米轉過子身趴在座椅靠背上看着後車的顏琳鏡。
“楊谷,剛才電話里機長他們怎麼說?”顏琳鏡問道。
“王哥他們剛到那邊,現在叫他過來?不好吧,現在市區內塞車不好走。再等等吧。我已經打電話跟他們說了。”楊谷一臉鬱悶地說道。
“怎麼車就壞了呢?上車也不檢查下。”徐小米埋怨道。
“看了!可……可是儀錶一切正常啊!”
“老大!谷哥哥!我的副機長!這是車,不是飛機。不是看儀錶板就可以看出問題的啊!”徐小米向上翻眼把頭扭到一邊,她快瘋了。
顏琳鏡“唉!”了一聲嘆口氣,繼續斜靠在車窗邊看着水珠,看着雨中的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