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婉音？婉音？”
林方琴已經叫了好幾遍坐在身邊的慕婉音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在相親的時候，這個慕婉音還能走神得這麼厲害。
慕婉音回過神來，看着桌上的兩家人，抱以微微的一笑。
她已經接受了家裏人對她相親的安排，接受了生命中沒有他的日子。
只是為什麼選在這兒。
少年不懂事的時候，還跟他說，自己以後工作了，每個月都會來一次。
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窮學生，兩人路過的時候，慕婉音看見了這家店門口的招牌，便發出了感慨。
“時光餐廳？這個名字真是好聽，只是不知道這裏的菜好不好吃。”
他只是皺着眉頭道：“你不是剛吃過飯嗎？”
其實很多時候，慕婉音對自己都沒有信心，他對自己的態度從來都是不冷不熱，兩人交往，也只是佔着男女朋友的名頭。
所以他的態度，慕婉音已經習慣了。
只要能在他的身邊就好。
那時候的慕婉音，心裏有多卑微，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十分可笑。
“婉音現在在哪裏工作啊？”
對方的母親開口道。
慕婉音還沒回答，林方琴就搶着介紹道：“我家婉音啊才剛從國外畢業回來呢。”
“國外留學回來的啊，哎喲，那可真是高材生啊。我家兒子是個粗人，婉音你可不要嫌棄啊。”
那程盡月也跟慕婉音一樣乖乖得坐着，一言不發。
他不太擅長言談，也不喜歡自己父母安排的相親，被逼着來的，而且最近在忙着公司的項目，根本沒什麼時間。但是看到了自己的相親對象，卻突然變得異常配合。
慕婉音全程裝蒙娜麗莎。
程盡月的父親程古南對這方面也是不太擅長，全程都是由他的妻子代為溝通，卻在林方琴興緻極高的時候突然站起了身來，陪了一張笑臉，伸出手來迎面向一個人走去。
“季總，你好你好。”
桌上剩下的四人都是停止了討論的聲音，向程古南問候的方向看去。
慕婉音看清了對方的面孔，心中卻像是被重重得擊打了一下一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季凌素，是他！
怎麼會是他！
慕婉音心中翻江倒海，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這麼多年過去，他好像都沒有什麼變化，在人群里還是那麼突出，讓人一眼就認出來，眼神也是那麼不近人情，一副誰靠近誰碰壁的樣子。
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會思念這樣的人這麼久？
慕婉音想不明白，便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或許對方早就已經把自己忘記了，她又何必這麼糾結呢？
季凌素只是淡淡道：“程總，你好，今天光臨寒舍，倒是讓這裏蓬蓽生輝了。”
“哪裏的話。”程古南倒是有些嚇到：“這裏竟是季總公司的產業？”
“不算公司的，只是個人投資的一個小店面，讓程總見笑了。”
這個季凌素說話是客氣，但是在商場上可是從來沒有手軟過，程古南在商場混跡了這麼多年，自然知曉這個人說的客套話不能全信。
自己公司正在爭取和季氏公司合作的項目，目前市場競爭特別激烈，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這個季總，他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程總一個人來的？”沒想到季凌素先提出了問題。
程古南立刻指着自己這一桌道：“帶着家人一起來的。盡月，這位就是季總。”
被點名的程盡月立刻站了起來，也學着自己的父親伸出手來。
慕婉音一聽，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轉過頭去。
即使覺得他早已經忘記了這段過往，但她害怕被他看見。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來相親，得多丟人。
季凌素看了一眼這邊坐着的人，眼神卻突然冷冽了起來，在慕婉音身上只停留了一秒，便恢復了神情，卻也不伸手。
“既然是家人會面，就不打擾了，你們慢聊。”
說完便不再停留，離開了原地。
剩下程盡月在那尷尬得收回了手。
慕婉音看到二人重新坐下來，心裏的翻江倒海始終不能平靜。
“不好意思啊，我，我有點不舒服，想去一下廁所。”慕婉音語無倫次道，匆忙離開了位置。
跑到廁所里，關上了門，彷彿就能和外面的世界隔絕了一樣。慕婉音這才放心，手裏緊緊抓着手機，指甲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蒼白，一如她現在的面色。
啪嗒一聲，一滴巨大的淚水滴在了手機上，她終於還是沒忍住。
明明過了那麼多年，明明心裏打算忘記他的，為什麼一見到他，輕易就能喚起心中的悲傷。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的。
當初他就那麼冷冰冰的一句話：“分手吧。”
慕婉音多有自知之明啊，季凌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自己，她沒有信心能讓對方等自己那麼久的。
自己的出國，不過是給了對方一個甩開自己的借口罷了。
也許，他早就煩透自己了吧。
那三個字，在往後的七年，經常出現在慕婉音的噩夢之中，出國在外，她以為自己是水土不服，經常失眠，一直到後面開始精神衰弱。
林方琴見慕婉音半天沒從廁所出來，有些着急，卻不好表現出來，只是悄悄發了個短訊給她。
“怎麼回事兒啊？讓人等這麼久？”
慕婉音擦了擦眼淚，拿出小鏡子照了照，雙眼紅通通的，此刻出去肯定惹人懷疑，只好回了條：“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對不起啊嬸嬸。”
她實在是抱歉，自從自己父母去世以後，叔叔嬸嬸撫養自己這麼多年，還送自己出國留學，這份恩情，她始終記在心裏。
鎮定了下心神，慕婉音便從另外一個通道出去，乖乖得在站點等公交車。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卻不能輕易融化她心裏的冰塊。
一切好像發生得都太迅速，彷彿沒有一點痕迹，慕婉音就已經到了小區的樓下。
正當她失魂落魄得找門卡的時候，突然出現一隻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慕婉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拽着轉過身，抵在了門邊的牆上。
她甚至都還沒看清對方的臉，就被對方柔軟的嘴唇狠狠得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