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祭月(一)
說完,國師便帶着身後的人從兩人面前直徑走過,連個斜眼都沒給這倆人。
袁天陽扭頭看了一眼離開的人,然後又按捺住了想要說話的袁地陰,“小丫頭年輕氣盛,倒是和主子很像。”
袁地陰和袁天陽是同門師兄弟,自然知道袁天陽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起事端,但是心裏面還是記着剛剛國師陰陽怪氣說自己老東西的話,“也是,主子慣出來的性子,嬌縱了些也是正常。”
“副樓主,本座可是聽見你在說本座的壞話了。”離開的國師隔着老遠回頭說了一句話,“你這樣背後說本座的壞話,本座可是會叫阮嘯和你聊聊人生的。”
袁地陰,“……”仗勢欺人的小丫頭片子!
袁天陽無奈的搖了搖頭,讓袁地陰跟着自己上樓。
——
八月十五,萬民同慶的日子,一樣是國師受封成為國師的日子。
差不過到亥時的時候,正準備前往觀星台進行祭典的皇帝召見了剛好抵達城外的裴欽肅等人,說了些客套話后就排王德全下旨,城門打開,允許百姓攜天燈與城外軍中家人共同祭月。
裴欽肅和眾將領謝主隆恩之後便急匆匆的出宮回家了。
等皇宮內的鐘鼓敲打了十一聲之後,皇帝也已經站在了觀星台之上,今日那宜妃娘娘身子已經大好,都能夠下床走動了,加上裴欽肅大勝歸來,皇帝心情好的不得了,就連被禁足的皇后都放出來一起祭月。
不過,能夠來觀星台的人只能是皇帝一人,那些個無關緊要的,就連太子都不能夠進那觀星台的宮門。
皇帝進了觀星台之後,深厚的呃護衛都換成了天罡樓的人,這也是為了國師的身份保密,天罡樓的人都是天罡樓從小訓練出來的人,除了一些被餵了葯送出去的人——比如紅菱——待在了自己該在的位子上,所以若是有人知道了國師的身份,首當其衝的便是皇帝。
皇帝知道自己的皇位不穩,尤其是自己還有兒子的時候,無論是楚太后還是天罡樓,只要其中有一方不滿意自己的做的,他相信自己絕不可能活過第二天,國師的身份就是天罡樓的底線,他自然是不會去觸碰的。
“今崇禎六年,八月十五,開祭典,迎月神,保吾天朝世代安順,百姓安樂,繁榮不敗——”
隨着唱詞者的聲音,鐘鼓交替連鳴九次,一聲比一聲要雄厚有力的聲音穿透了宮牆傳遍了整個皇城。
這時候,身披黑白漸染山河圖繪刺繡宮裝外衣的國師一步一步的從“萬里山河”之中走出來,她不緊不慢的走在了前面,身後跟着十八名身穿銀甲的祭者,和一隊帶長刀的影衛。
沒有了黑紗和白綾遮面的少女露出了驚心動魄的美貌,無神卻又讓人覺得神聖不可侵犯的銀眸更是讓人心生敬畏。
華麗的裙擺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仿若是星河倒映其中,雙手端平在胸前的國師踩踏着白日的桂花,在漫天的落英繽紛之中一步一步的登上了觀星台,本來還是好心情的皇帝看見了這乳臭未乾的國師後面跟了比自己還要多的侍衛,心裏面別提有多膈應了,這排場比他這個皇帝還大。
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那是天罡樓都護着的人,而且還是全天下百姓都護着的神棍,他再怎麼看他不爽也不敢動國師。
老遠九看見了皇帝身上飄散出來的不滿,國師見着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古怪,也不客氣的笑着開口道,“陛下這是怎麼了,一臉苦相,難不成您哪位愛妃又被陷害了?”
宜妃的事情還沒有過去呢,國師可是很記仇的。
知道國師在諷刺自己的皇帝,“……”
他只覺得會開口說話的國師更加的可惡!就算長得好看,光憑那一張嘴就白瞎了!
他大人有大量,不和這小丫頭片子計較。
見皇帝沒理會自己,國師也沒有覺得尷尬,反而掩嘴笑了笑,“陛下今日可別嫌棄微臣嘴碎,但是還是要提點一下陛下,人過中年就要服老,不然自不量力總覺得自己能跟十幾二十歲的小夥子比,打腫臉充胖子又老牛吃嫩草,這不大好。”
被諷刺的皇帝瞬間黑了臉,“你!”
“哎呦,”國師打斷了皇帝要說的話,像是被嚇着了一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陛下別和微臣這還沒有及笄的小丫頭計較了,不過,微臣最近知道了一首詩,覺得裏面的一句很適合陛下呢。”
這搬出了自己的年齡來說話了,一國之君自然是要有自己的風範,(其實是說不贏國師的)皇帝甩了甩袖子,沒好氣的說:“什麼詩?”
國師笑了笑,左顧右盼地然後走上去,笑着說:“微臣只會算命,理解詩詞不大行,只是看了一個表面,陛下聽了要是覺得不適合,可別怪罪微臣。”
皇帝看着湊前的面容,心神一不小心就被那雙銀眸吸了進去,他訥訥地開口,“愛卿你說便是。”
國師笑的溫柔,小小聲的說:“那句詩便是‘人面不知何處去’。”
皇帝,“……”
他就不該問!
除了裴衣,天罡樓派來的人都是內家高手,就算國師說的聲音很小,那也是聽的一字不差,看着皇帝鐵青的臉色,全部人忍笑忍的都辛苦。
這不是還在拐着彎的罵皇帝不要臉,老牛吃嫩草么。
而遠在“萬里山河”閣樓之上觀察的兩位樓主看見國師和皇帝正在說話,不知道為什麼看着皇帝的臉色就覺得有些不大好的感覺。
國師倒是膽子大,喜歡和自己身邊的人反着干,時不時的就喜歡說幾句諷刺人的話,這他們都見慣了。
膽子大的國師面容依舊笑的溫柔,抬頭望了望天,“吉時已到,開始吧。”
“是!”身後的人有了這一聲命令都各司其職。
國師對着皇帝笑的爛漫,“陛下萬福,微臣開始祭祀了。”
說完,不理會皇帝的臉色到底有多臭,人便拖着身後的裙擺走上了觀星台後面的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