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今天你造反了嗎?
不出付疏所料,在她離開付家的第二天,就有人看見史書衍跟在何仲霄身後晃,只不過何仲霄沒搭理他罷了。
何仲霄門第清貴,乃信平侯何家的旁支,慕名來鯤鵬書院求學,在一眾學子當中也是出類拔萃。
他最敬重的先生就是付霖。
夢中若非史刻恆隱瞞了付霖之死的真相,付疏又以師恩威逼利誘,何仲霄是絕不會妥協的。
然而一旦認定主公,他便用盡畢生所學來輔佐史刻恆上位,儘管史刻恆沉迷女色學問淺薄,他都無怨無悔。
奈何最終被辜負曝屍荒郊,死後連個斂屍的人都沒有。
那時何仲霄之所以會成為史刻恆的謀士,是藉助了很多方面的力量,付疏史刻恆甚至包括死去的付霖,如今史書衍單槍匹馬地上前勸說,當然不會有任何效果。
相反,何仲霄對他厭惡之極,連帶着對鶴陽軍的印象也非常不好。
這時候史書衍才想起他失聯多日的母親和妹妹,以及被他氣得心灰意冷的外公。
帶着史刻恆為他隨意準備的山珍特產,史書衍近月來第一次登門拜訪,敲響了付家的大門。
彼時付疏和鈴兒恰巧在父親這吃飯,聽到大門響聲,她垂了垂眸,眼中暗光閃過。
按下想要起身的付霖,付疏前去開門,就看見變得油滑世故的史書衍正站在門外,拎着兩兜子破爛玩意。
“有事?”她冷漠地問。
史書衍對上她的眼神,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囁嚅着說:“爹叫我來接你們回去。”
付疏嗤笑:“回哪去?”
史書衍神色愣怔,隨即反應過來,如今他和史刻恆都住在副將準備的將軍府里,已經很久沒回史家了。
據他所知,史刻恆也從未跟付疏報備過一切行事,不僅沒想過要接她們去府上,就連起兵自封為王的事也壓根沒告訴付疏。
之所以不告訴的理由史書衍大概知道,是因為高長舒也住在府上,並且和父親愈發親近。史刻恆不想讓付疏和史書鈴打擾,是以選擇逃避。
若非有用得着付疏的地方,想必他巴不得付疏一輩子都不去找他。
想到史刻恆如今跟高長舒你儂我儂,而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卻還在史家那破敗的院子裏跟女兒相依為命,史書衍更心虛了。
他張張嘴,半天才想好措辭:“您也應當知道了,父親如今貴為將軍,自立門戶事務繁雜,昨日才修好將軍府,著兒子來迎接母親和外公回府。”
“史刻恆他人都沒來,說這話你自己信嗎?”付疏輕飄飄地掃了他手裏一眼:“他堂堂將軍大人窮成這樣了,連破爛都拿出來送人?那我看這將軍不當也罷,做鐵匠時至少還能送得起像樣的禮物。”
“這……”史書衍臉漲得通紅,不知該作何解釋。
偏偏付疏一點台階都不給他,輕蔑地笑了一聲:“可我怎麼聽說,史將軍為美人一擲千金,定了匯香坊最金貴的頭面呢?這美人……想來就是高姑娘吧?”
史書衍滿臉吃驚地看向她,似乎沒想到母親會如此犀利地指出父親不忠的事實。
無論前世今生,他印象中的付疏都是軟弱順從的,從不曾說過父親一句不是,更不曾忤逆父親任何吩咐,若非如此,史刻恆也不會人都不來隨便拿兩袋山珍就想哄她幫忙。
他還想說什麼,卻見付霖從裏面走出來,黑沉着臉,想必是將兩人剛才的對話聽了個整。
付霖失望地看向他,放出一句“付家不與畜牲為伍”就狠狠將門關上,沒有一絲留戀。
回過頭,小華在不遠處看着母親和外公,不解又難過地問:“外公,為什麼不讓哥哥進來?”
付霖摸着她的頭說:“你母親不日將與父親和離,鈴兒是想跟着父親還是跟着母親?”
史書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付疏,這次沒再猶豫:“鈴兒想跟着娘親!”
她雖然年紀小,但自幼聰慧,已經看出家裏出了問題,父母或許有一方將要離開她。
她從小就跟在母親身邊,父親雖然也待她慈愛,但時常不在家,也很少關心她和母親,因此她是打心眼裏想跟在母親身邊的。
看着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付霖心疼極了,但很快狠下心說:“你父親背離家國其罪一,對妻子不忠對親人失信其罪二,教子無方其罪三,如此失德之人不配為人父,從今日起,你便與他恩斷義絕,縱使路上遇到也要像遇見陌生人那般,你可願意?”
外公的許多話史書鈴都不甚理解,唯有最後一句她聽懂了,眼淚不自覺掉了下來,點點頭道:“鈴兒願意。”
付疏也覺得心疼,輕輕抱住女兒安慰:“娘會永遠陪着鈴兒的。”
女兒年紀尚小又沒有未來的記憶,若選擇了史刻恆,以後指不定會被琢磨成什麼樣,幸好她選擇了她。
這邊已經商量着怎麼和史刻恆劃清界限,而那邊史書衍回到將軍府,將付疏和付霖的情況如實稟報后,卻惹得史刻恆勃然大怒。
“豈有此理!本將軍忙着開闊疆土抵禦外敵,無知婦人不僅不能為本將軍排憂解難,竟然還嫌禮薄?”史刻恆一巴掌拍向茶几,茶壺茶杯紛紛傾倒,灑了一地水漬。
“更可惡的是,付氏竟然污衊高姑娘的清白,是可忍孰不可忍!”史刻恆咬牙切齒地說:“高姑娘醫術高超,為我鶴陽軍立下汗馬功勞,也是她能非議的?”
為一個女人辱罵原配妻子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也是叫人佩服。
史書衍明知他袒護高長舒絕不是因為那勞什子的汗馬功勞,而是和付疏猜測的一樣,就是因為他對高長舒有了不該有的情愫,但他不能說。
至少現在他還要靠史刻恆建立威望,才能免受被處死的結局。
他恭謹道:“母親一日不回,就一日無法說動外公,眼下這種情況,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就知道問怎麼辦!我要你何用?”史刻恆面色猙獰地斥責道。
等他發泄完了,才逐漸冷靜下來,沉着臉說:“罷了,本將軍親自去一趟,就不信她還敢挑剔!”
不知為何,史書衍心中有種預感,付疏她沒準還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