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陳年老田嘗鮮種
兩人往山下走去，付疏一邊走一邊採摘了些野菜。
修也不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主動把野菜接過，裝進自己的獸皮袋。
山腳下有一處溪溝，流小且渾濁，雜草叢生，可以看出很少人來。
付疏見了那溪溝，眼中卻露出笑意。
她快步行至溪旁，在一株半人高的植物旁細細觀察：圓筒形莖稈，葉片線形扁平，葉耳明顯。
確是野生水稻無疑。
為了鑽研米飯的味道，付疏嘗試過用各地的野生稻以及雜交稻製作主食，對這種植株再熟悉不過。
此刻她放眼望去，整個溪溝兩旁都長滿了野生稻。
若是等成熟后全部收割，雖說不能保證族人在冬季飽食終日，但總歸不用擔心會餓死人。
付疏心中暗喜，面上卻不顯，問道：“這溪水附近，平日裏都沒人來么？”
修點頭道：“這水渾濁，流量又小，族人用水都是去我們上山時的那條河，不會來這裏。這溪水，有什麼問題么？”
“沒問題，是好事。”付疏笑着說：“一會回部落，我去大祭司那裏，能麻煩你把首領找來么？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修識趣地沒有多問，點頭答應。
回到部落，付疏直接去了大祭司的山洞，而修也依言去找了首領。
“你回來了？”大祭司看見付疏，滿臉笑意。
自從證實了付疏所帶回來的植物全部無毒之後，大祭司就對她滿意得不得了。
並且她本身就天賦異稟，勤奮好學，更是讓大祭司深感欣慰。
付疏點頭答應，把獸皮袋裏的草藥都拿出來，一一交給大祭司檢查。
大祭司看過之後，笑着稱讚道：“很好，無一認錯。”
“大祭司，我還有一事要和您說。”付疏道。
還沒等大祭司發問，門外就傳來首領釋的聲音：“付疏，你找我什麼事啊？”
釋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修和康。
付疏見他進來，說道：“正好首領您也來了，那我就直接說了，今日上山，路過山腳下的溪溝，我在旁邊發現了些東西。”
“哦？”釋疑惑道：“那溪溝旁邊雜草叢生，平日大家都不會去取水，難不成還能發現什麼寶貝？”
付疏笑：“說是寶貝，倒也不為過。”
米飯這種東西，在上輩子沒什麼稀奇的，可若是到了這食物短缺的原始部落，可不就是天大的寶貝。
康看了看修，見他也搖頭表示不知道，連忙問道：“究竟是什麼？”
“水稻。”付疏回答。
“水稻？”康一臉好奇：“這是何物？”
不只他好奇，連首領和大祭司的臉上都是疑惑，顯然他們也從未聽過這種東西。
付疏淡定地解釋：“簡單點說，水稻是一種植物，而且是一種可以結出果實的植物。”
釋聞言不屑道：“能食用的植物果實多了，這有什麼稀奇的。”
“您且聽我說完，水稻所生產的稻米不只是能食用那麼簡單，與一般的果實不同，水稻的果實是稻米，它方便貯存且食用后飽腹感強，只要方法得當，稻米就算保存一年都不會腐壞。”付疏娓娓道來。
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就是說……”
付疏淡笑着點點頭：“稻米可以用來儲藏過冬。”
釋作為首領，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也即刻想明白其中關竅，表情難掩激動：“你的意思是說，若是有了這種植物的果實，我赤逢部落的族人冬季就不用挨餓了？”
付疏點頭：“我觀那溪溝旁的水稻植株，雖說並不能保證族人全部吃飽喝足，但省着些吃，再加上儲備的肉食，也確實不至於挨餓。”
“這，這……”釋興奮得直搓手，笑道：“這是天神庇佑，天神庇佑啊！”
大祭司慢悠悠地開口問道：“那這水稻成熟之前，我們需要做些什麼？”
付疏回答：“大祭司無須擔心，這些水稻唯有抗寒能力較差，既然已經熬過了冬季，那隻需讓它們自然生長，等成熟后再去收割即可。”
“如此甚好。”大祭司笑着點頭。
“不過族人若是知道這事……”付疏輕輕蹙了蹙眉毛。
釋看出她有話要說，便說道：“想說什麼就說，無需顧慮。”
付疏回答：“這稻穀有特殊的收割和脫殼技巧，不然是無法食用的，若是我們提前把水稻的事情公佈出去，有人着急收割，能成功收穫稻米還好，若不能，怕是會糟蹋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刻意把結果說得嚴重些，以免真的有人會糟蹋糧食。
“如此，那我們就暫時將水稻之事保密。”釋覺得她說的有理，思索一陣對康和修道：“康，修，你們二人就辛苦些，平日多去溪邊轉轉，以免有人毀壞水稻。”
康和修領命。
“今日多虧了付疏，辛苦你了。”釋笑道：“既如此，你們就先回吧，我與大祭司還有事情商量。”
三人退出山洞，釋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滿目嚴肅。
“你怎麼看？”他問道：“水稻之事聞所未聞，她是從何處得知？”
大祭司坐在石凳上，笑呵呵道：“既無害人之心，何必追根溯源。”
“丞。”釋不贊同地看向大祭司，眼裏閃過決絕：“若是她有異心，你知道我會如何做。”
大祭司搖頭嘆息：“釋，天命不可違，一切自有定數，你總是太多慮了。”
“你知道的，我代表的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整個赤逢部落，不多慮怎麼能行？”釋深深地嘆了口氣。
大祭司沒有說話，看向付疏離開的方向，目光悠遠。
付疏同康修二人一道走出山洞，修笑着問她：“我聽說你失憶了。”
康聞言也疑惑地看向她。
付疏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在疑惑她為什麼會知道水稻的事。
她答道：“也並非什麼都記不得，至少我還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些東西，看到了，就會想起些什麼。”
修點頭，就像只是隨便問問一樣。
還沒到付疏的山洞，就見有人站在門口抻着脖子往裏面瞧，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付疏沒來得及開口，一旁修就皺眉道：“倏，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