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第一女捕
雖說現在確定了重明教和伏猙在這個案子中扮演的角色,可那個朝廷內部的蛀蟲仍然毫無頭緒,就像蒙了層布似的。
這麼大筆銀子丟出去,足夠一個有造反之心的亂臣賊子招兵買馬,儀景帝這麼在意這個案子也不是沒有道理。
提審完伏猙,邵玦命人在他身上搜到重明教教主令牌,交由湘西的暗樁繼續尋找線索。
重明教擴張得太過迅速,自然不能保證吸納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信徒,被錦衣衛安插了幾個眼線進去再正常不過。
邵玦也沒有歇着,而是回了鎮撫司,把卷宗又翻來覆去地看了個遍。
付疏無奈於他的工作狂本質,卻也不得不跟着他去,也抱着本卷宗看。
然而一本還沒看完,鎮撫司的大門就被拍響了,有屬下前來稟報:“大人,刑部侍郎姚鶴臨來訪。”
邵玦眉頭微微一皺,眼裏帶着幾分不悅,顯然他已經猜出對方是為什麼而來的。
但刑部的人過來,他總不能避而不見,只好揚了揚手:“讓他進來。”
姚鶴臨推門而入,穿着一身靛藍色長袍,料子是頂頂好的綢緞,袍角卻帶着泥。他的面色也憔悴,下巴上帶着胡茬,眼下青黑,一張臉灰白灰白的。
付疏心中嘖嘖,真是個痴情種子,看來這虞鳳吟被抓可把他愁壞了。
不過要是他了解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是因為另一個男人而被抓的,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這樣想着,付疏差點綳不住笑,連忙抿了抿嘴收斂表情。
邵玦卻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變化,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後才把目光放在來客身上。
姚鶴臨在案前站定,眼神頗有些複雜,之前在刑部大牢的時候還是他昂首挺胸居高臨下,如今明明是他站着邵玦坐着,他卻平白覺得自己矮了幾分。
他張張口,問道:“你抓了吟兒?”
這無疑是一句廢話,他這些天為了這件事跑前跑后託了許多關係,甚至厚着臉皮拿出了他爹的名號,卻一無所獲。
畢竟賑災銀失竊的案子是皇上特別關注的,而對方又是素來油鹽不進的邵玦,除了他沒人會上趕着碰這掉腦袋的買賣。
“如果你說的是虞鳳吟的話,確實沒錯。”邵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她窩藏朝廷重犯,被發現后不知悔改,難道不該抓嗎?”
“不可能!吟兒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你不分青紅皂白把她抓起來,難道就沒想過是你自己判斷失誤,錯抓了犯人?”姚鶴臨義正言辭地質問。
那語氣剛正得讓付疏不由懷疑,到底是自己耳朵有問題還是他腦子有問題?
饒是邵玦也一言難盡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姚侍郎,你們刑部如何斷案我不知道,但我鎮撫司抓人,向來靠證據說話。你可以質疑邵某人的能力,但不要質疑鎮撫司的章程。”
姚鶴臨也自知失言,臉上有些懊悔,但他也清楚自己深愛之人的本性,吟兒雖然表面看上去不羈洒脫,卻並非善惡不分之人,相反的,她最是樂於懲惡揚善,又怎麼會窩藏罪大惡疾的朝廷要犯呢?
他喃喃道:“吟兒向來嫉惡如仇,會不會……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噗——
這下付疏徹底忍不住了,笑道:“嫉惡如仇?該是嫉醜惡如仇吧?這惡人若長得醜陋無鹽,那虞捕頭自然恨不得把他抓起來關一輩子;但若他長得十分俊俏呢……恐怕不一定吧?”
姚鶴臨聞言,臉色頓時黑得如鍋底一般,怒氣沖沖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眯眼瞧着付疏,很快就認出她是誰:“我知道你,你就是嫉妒吟兒,才這般詆毀她的名聲!”
付疏挑眉,輕嗤一聲:“我嫉妒她什麼?嫉妒她入編考核倒數第一,還是嫉妒她窩藏罪犯鋃鐺入獄?”
“你!”
“行了。”邵玦打斷兩人:“這裏是鎮撫司,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姚侍郎有事直說就是,邵某還要看卷宗,沒時間陪你討論斷案章程。”
姚鶴臨被兩人這組合拳打得腦袋嗡嗡響,卻根本無力反駁,只得梗着脖子直說來意:“我想你放了虞鳳吟。”
邵玦想都沒想就拒絕道:“抱歉,做不到。”
說罷又實在覺得他可憐,補充道:“虞鳳吟窩藏罪犯證據確鑿,實在無法通融。”
姚鶴臨還想再說什麼,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大喊:“有人劫獄!”
付疏聞言與邵玦對視一眼,兩人皆運着輕功奔向詔獄,姚鶴臨也連忙邁開步子跑了出去。
只見詔獄門口,一群身着黑衣功法詭異的蒙面劫匪正在跟獄卒纏鬥,對上身手不凡的錦衣衛,他們竟然也不落下風。
邵玦眼睛眯起:“重明教。”
他飛身向監獄大門而去,卻仍是遲了一步,只見伏猙已經先一步從監獄裏奔出,手裏還牽着個人,赫然是虞鳳吟。
三人交手,邵玦以一敵二,且對手功夫都不低,一時間難分伯仲,都不能拿對方如何。
付疏見狀連忙迎上虞鳳吟,為他分擔壓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虞鳳吟看到她,出手更加迅猛犀利,招招都往命門上招呼。
好在付疏經驗豐富,對付起她來遊刃有餘。
伏猙有傷在身,自然也不是邵玦的對手,眼看着兩人都落了下風,他眼中閃過陰鷙,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惡意。
付疏早就練就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力,大喝一聲:“小心!”
同時飛身撲向邵玦,將他撲倒在地,兩人抱團滾了兩滾,離開了虞鳳吟的攻擊範圍。
再回頭,只見剛才所有重明教教徒的周身都冒出黑煙,黑煙所飄之處,錦衣衛紛紛倒地七竅流血,很快就斷了氣。
伏猙趁機朝虞鳳吟伸出手,虞鳳吟沒有絲毫猶豫地把手遞給他,兩人隙旋身逃走,再也找不見蹤跡。
這一役,鎮撫司損傷慘重,邵玦的臉色很不好看,朝剛趕來的手下揮揮手,語氣難掩哀慟:“好好安葬。”
古代雖然人命如草芥,但眼看着昨日還活生生的同僚如今卻沒了命,付疏的心情也不大爽利,路過姚鶴臨的時候,便不咸不淡地道:“瞧,是挺俊俏吧?”
姚鶴臨咬牙,他雖然腳程比不得這群武夫,卻也看到了愛人與那些邪魔外道相攜離開的畫面,本就心痛不已;如今再被這麼冷嘲熱諷一通,當即承受不住,竟然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