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劫後餘生只想你
“啊!怎麼會!”花姐立即下車扶住了唐頌,“是不是剛才的日料不新鮮?”
“嗯嗯,有可能,我吃了好多生魚片。”唐頌拽着花姐的手,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想着該要怎麼辦。
就在剛才的一剎那,她終於捕捉到了腦海里一直盤旋的那個念頭,初見韓峰那個夜晚,那個被她騎自行車撞到的白色裙子的女生,當初那張宜嬌宜嗔的臉,和昨晚上在沈嘉銘辦公室驚鴻一瞥的蒼白的受害者影像,合二為一。
唐頌依稀記得,頭天晚上,她見到了韓峰約見白裙女生,他們是一起走的;第二天,乾媽住院,她去醫院幫忙辦手續,晚上在醫院見到為案子而來的沈嘉銘,白裙女生就是當時被發現受害的。
她不清楚這兩人之間是否有必然的關係,但是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就絕對不能看着花姐涉險。
該怎麼辦?直接報警讓警察來查嗎?如果最終只是一個烏龍呢?花姐和韓峰的戀愛還能不能繼續了?自己和花姐的友情還存不存在了?
唐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拖。
“安迪你看……”花姐同樣一臉焦急,心中卻隱隱的鬆了一口氣。意外的事件發生,避免了她本來既定的安排,能夠多一些時間緩衝和思考,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韓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唐頌,眼裏帶着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先上車,我送你們去醫院。”
唐頌暫時沒有更好的方法,總不能拽着花姐直接跑路吧。她在花姐的攙扶下顫顫巍巍上了車,小跑車很不方便的就在於只有兩個門,鑽到後面老費勁不說,還不容易下車。
“那個,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約會。”唐頌使勁掐着自己大腿內側,疼得自己臉色蒼白,“那個,把我送到醫院就好,我讓我哥來接我。”
“沒事兒,別擔心,很快就到醫院的。”花姐寬慰道。
唐頌掏出手機,撥通了沈嘉銘的號碼,有氣無力:“哥!我吃壞東西好像得腸胃炎了!你快到一人醫來一下!”
“吃壞東西了?”沈嘉銘的聲音瞬間提高了,隨即又冷哼:“不叫你男朋友去么?”
“唉喲我要疼死了,哥你快來!我現在跟同學在一起呢,花姐,到時候要是我進急診了你打不通我電話,你就找她啊!”
唐頌原本還想提一提韓峰的名字,看沈嘉銘有沒有印象,又怕打草驚蛇,只能先給花姐上一層保障再說。她正痛得要死呢,也不好意思多跟沈嘉銘說,乾脆利落掛了電話。
“來,你先喝點水。”花姐一邊摸着唐頌的後背,一邊遞過去一杯水。反正正常來說,大部分的毛病,讓喝水準是沒錯的。
韓峰開車很穩,一路朝着一人醫的方向駛去。唐頌見他坦坦蕩蕩似乎還很關心自己模樣,內心不由得有些忐忑,懷疑自己的判斷,還夾雜着一種誣賴好人的愧疚感。
可能,真的只是湊巧?
唐頌正在迷惑間,忽然間感覺到自己真的開始迷糊了,這種感覺突如其來,如那天被陳功他們下藥的時候如出一轍。
唐頌暗道一聲不好。她注意防備着韓峰,卻沒想到花姐遞給她的水也有問題。
用最後的力量襲擊韓峰迫使他停車?先不說自己如今有幾分力氣,以韓峰現在以八十碼的速度開在高架上的情況來看,危險性太高,方向盤一抖直接翻出高架橋摔下去自己變成肉泥一灘不說,還得多造成一兩個交通事故多帶幾條命。
趕快把事實的真相告訴花姐?有自己這麼一個昏迷的累贅,花姐的戰鬥力能有幾分?萬一情緒激動刺激了韓峰呢?一個接連殺害了兩個女大學生的嫌疑人,有多心狠手辣?
……白裙子女大學生從跟隨韓峰離開到第二天晚上還剩一口氣送到醫院,說明在一段時間之內,韓峰是會“留着命”的。
在生命和貞潔里選擇……唐頌咬牙,用僅剩的意志力,迷迷糊糊假裝肚子疼彎着腰,然後把微信里和沈嘉銘的位置共享打開,打了幾個字“救命女大學生”后,把手機靜音,塞進了前排座椅之下的車墊之下;又用藏在口袋裏的瑞士軍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抹了一點血在座椅底下不顯眼處……太明顯了怕韓峰看到,太不明顯了怕警察到時候看不到。
最後爭取着在迷惑一下韓峰。唐頌靠着花姐嘟囔了一句“花姐我不行了”然後就暈乎了過去。
“大唐!大唐!”花姐花容失色,搖晃着唐頌,隱隱覺得自己都似乎渾身不舒服起來,她摟着唐頌着急朝前面喊:“安迪!安迪!”
“沒事,很快就到醫院。”韓峰從前排又遞過去一瓶水給花姐,心疼地說,“別著急,你也喝點水,肯定是剛才吃的東西有問題。”
花姐六神無主,這種時刻,下意識地選擇了相信韓峰,接過水喝了幾口。
然後,和唐頌一樣的下場。
安迪望着後視鏡相互依靠着陷入昏迷的兩個女孩子,細長的眉眼眯了眯,內心有一些蠢蠢欲動和迫不及待。
下了高架橋之後,他尋找了某處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停靠路邊,又擰開一瓶水,從狹小的車廂里擠過去,又往兩個人嘴裏灌了半瓶。
這應該就差不多了。
韓峰滿意,發動汽車,繼續行駛向他的理想窩。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他已經陷入了包圍圈。
唐頌給沈嘉銘那通沒頭沒腦的電話之後,又發來了定位和求救消息,沈嘉銘是傻子才會發現不了問題。
唐頌是什麼人?刑警隊的編外團寵,比警犬隊那幾隻功勛犬地位還高——因為唐頌不吃刑警隊口糧還經常給他們加餐送外賣。一聽到唐頌可能出意外,刑警隊都不用招呼,立即就行動起了。
技偵分析手機信號,交巡警大隊各個路口監控,刑偵隊外勤和周邊派出所分幾批風馳電掣開始圍追堵截。
“沈隊,上手嗎?”前方已經發現被鎖定的車輛,只待沈嘉銘一聲令下,就把車直接頂下。
沈嘉銘陰沉着臉色,思忖了一會兒以後,下定決心:“繼續跟着,看他的老窩到哪兒”
女大學生,唐頌不會莫名其妙留這幾個多餘的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他一直關注的女大學生受害案有關。
唐頌是不是成為了這個兇手的下一個目標?不,唐頌的電話里說和同學花姐在一起,那可能是花姐是目標,而她又逞能見義勇為去了?
沈嘉銘有些後悔了小時候幹嘛要把唐頌帶的這麼虎了吧唧一身正氣的,現在好好一個女孩子,三天兩頭受傷進派出所不說,居然還攤上殺人犯了。
唐頌不知道過了多久,腦子裏才隱隱約約有些意識。這幾口水中的麻醉藥成分,明顯比那天陳功他們的還要濃,畢竟,殺人犯罪和騙泡之間的惡劣程度本就不是同一檔次的。
唐頌不敢直接睜眼,她的表面看上去依然跟陷入昏迷中一樣,只是在暗中暗暗感受着自己的身體狀況,同時用耳朵傾聽周圍的環境。
好一會兒,周圍一直寂靜無聲。唐頌這才悄悄而小心地睜開眼睛,然後印入眼帘之處,就見一個逆光的身影近在眼前。
受到萬分驚嚇的唐頌一拳頭就直奔對方面門而去,然後身體迅速在原地一綳,後退着要和對方拉開距離。然後……
“唉喲!”
略顯虛弱的拳頭被對方握在手掌心,順便拉住了她差點掉下床鋪的身軀。
“老闆!”唐頌這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晏無虞是誰?她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迷魂藥產生了幻覺。
如果死之前還能夢到老闆的話那也挺幸福的……啊不對,被床磕着的地方好痛!
於是唐頌又歡呼了一聲“老闆”,然後一頭撲進了晏無虞的懷抱中。
讓晏無虞的一腔擔心和怒意根本來不及宣洩。
“嚶嚶嚶老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要是被那麼個死變態給劫去了死了就算了萬一……嚶嚶嚶。”唐頌抱着晏無虞后怕不已。以往見義勇為的不少,上次那樣持棍傷人的晏歌那樣校園暴力的還有跳橋的打架的什麼,至少大多都沒她的生命危險,可韓峰那樣的……劫後餘生,只想到你。
唐頌驀地止住了乾嚎,先低頭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嗯,還是全須溜兒的一點痕迹都沒有……“老闆,你怎麼會在這裏?沈嘉銘呢?花姐呢?那個韓峰抓到沒有?”
晏無虞的面色不太好看,急的,累的,擔心的。“我不該在這裏?你又為什麼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啊……”唐頌獃獃的,壓根兒沒明白晏無虞這話里濃濃的醋味和生氣:“啊,我發現韓峰,就路珉宇那同學,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所以你就替警察伸張正義了?”
唐頌有點回過味來了,立馬否認:“不是!我這不是陪同學么,只怪敵人太有迷惑性,我一不小心就上當了,還好我聰明伶俐記得及時報警求救……是沈嘉銘把壞人抓住了吧?花姐沒事吧?”
晏無虞心中泛酸,當小孩兒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居然不是向自己求助……可理智又告訴他,小孩兒做的完全都是正確的,給沈嘉明報信,才是最迅捷有效的方式。
“沒事,在隔壁病房,還沒醒。”晏無虞把不愉掃去,嘆息着摸着唐頌的後腦勺,將她重新摟進懷裏:“你這樣三天兩頭受傷,讓我怎麼放心?”
離家出走發燒一趟,陪晏歌參加宴會昏迷破手一趟,出去吃個飯見義勇為傷上加傷一趟,還沒好透呢,又來這一出驚心動魄的大戲。
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吧?
“意外,真的是意外。”唐頌窩在晏無虞懷中,悶聲悶氣說道,“我平時,還是很老實很低調的……”
晏無虞表示極度懷疑。
“對了!我昏迷過去多久了?現在什麼時候?”有沒有錯過晏無虞的生日……應該不會吧,總不會昏迷了三十六小時。
不過生日安排估計是打亂了。
“半夜兩點。”晏無虞把手錶湊在了她的面前。
唐頌一把緊緊抱住了晏無虞:“老闆生日快樂!”
這生日祝福,還真當是奇特了,晏無虞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對了,我的手機拿回來了沒?我背包呢?”唐頌從晏無虞懷中探頭,四下打量……嘖,熟悉的病房,每個病區的vip房估計都長得差不多。
晏無虞是接到沈嘉銘電話后迅速趕來的,他來的時候唐頌已經躺在病床上了,一個陌生的警察向他大概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沈嘉銘本人忙着審訊韓峰,沒辦法在病房久留,而唐頌又無人照顧,他不放心之下,只能捏着鼻子給晏無虞這個正牌男友打電話。
唐頌的手機和背包都在,靜靜地安置在病房沙發中。唐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緊張地看向晏無虞:“老闆!你沒偷看我背包吧?”
此地無銀三百兩。晏無虞挑眉:“你覺得呢?”
“肯定沒有。”唐頌眉開眼笑,呵呵呵呵呵,裝備完好,自己沒出啥事,時間也沒耽誤,萬事俱備……“老闆你累不累?你來躺會兒睡會兒!養好精神!等天亮了我給你慶祝生日!”
這時候還一心牽挂着自己的生日……晏無虞心中有些暖。他放開唐頌,隨手脫下自己的風衣外套搭在椅背後,然後順勢往床上一躺,半擁着唐頌。
唐頌忸怩了一下,覺得醫院好歹是公眾場所,這麼做好像有點有傷風化。但隨即,她又安慰自己,老闆今天過生日,過生日的人最大,什麼都可以。
於是唐頌老老實實地躲在了晏無虞的臂彎中。熟悉的懷抱,溫暖的體溫,一點一點驅散縈繞在唐頌心頭的緊張和惶恐,讓她完全從剛才韓峰的陰影中掙脫。
唐頌現在心大地滿心思只有明天的生日安排。
想着想着,她在晏無虞的胸口咯咯害羞地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