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真正的離開
第334章哪裏都有你
軒轅夢兒是獨自一人,坐着馬車出的洛都城。
她明白,如果說這世上有一人最是寵她溺她,那當數皇兄軒轅恆無疑。
他允許她從此孤身闖天下。但是,她知道,他安排給她的終身暗衛,以前宮廷侍衛隊長荊於南為首的一隊人,一定一直在暗中保護着她。
因此,她才可以順利地坐着馬車出了洛都城,順利地奔跑在通往西南邊郡的大道上,沒有任何人阻攔,沒有任何人盤問。
開始幾日,她還特別小心謹慎,生怕有人馬會追上來,將她強行攔截下來,帶回大將軍府。然而,坐在馬車上趕了三日的路,她終於明白,再也不會有人來追她。
她要到西南邊郡去行醫濟世的夢想,終是可以實現了。
她要做一名治病救人的醫者,這是她很小時便有的一個夢想。只是,身為尊貴的無憂長公主,她的夢想向來只能是個夢想。
但如今,她已經在洛都霍大將軍府留下了一封“放夫書”。從前,不會再有人尋她。從此,不會再有人與她有所牽絆。
她的身與心,都終將自由了。
然而,聽着車輪“咕嚕咕嚕”響着,終將自由放飛的心,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與苦悶。
趕車的馬車夫是個可靠而寡言的人。三日三夜,軒轅夢兒幾乎沒機會與任何人說一句話。
她讓馬車夫將車停在大道上,一個人奔進了密林之中,想要釋放了一下內心的苦悶。
只要到了西南邊關,只要見到清幽、清然、清峻三姐弟,便一切都要會好起來的。
她安慰着自己,一直在密林中快跑,終於穿過一片密林,來到了一個深澈而澄凈的湖邊。
坐在湖邊一塊大石上,她放任自己的淚水沖肆而出。
霍蕭寒,再見了!
一封“放夫書”,我終於放過了你。而你,終是感激我的,因此,你便連我的蹤跡,都懶得再來追尋一下了,是么?
從袖中取出那柄“幻念”短劍,她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她離開時,在霍府留下了所有與他有關的一切,包括那片她一直貼身珍藏在腰間香囊中的乾枯樹葉,她都放到“放夫書”中,一起留給了他。
但是,她說不清楚,為何自己還隨身帶走了這柄“幻念”短劍。是由於當初,第一次與霍蕭寒和離,卻因身懷有孕而未能成事之時,霍蕭寒對她說過,讓她要永遠帶着這柄短劍的原因嗎?
可是,如今,他的那句話,他與她之間那些若有若無的約定,還有何意義?
心念一起,軒轅夢兒舉起手中的“幻念”短劍,決絕地往湖中用力一拋。
隨着“淙咚”的一聲水響,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一片漣渏。那柄短劍,已瞬間沒入湖水之中,沒有了影蹤。
軒轅夢兒卻心中一震,猛然站起身來。
不能!那是她身邊惟一與霍蕭寒有關聯的東西了。
那柄“幻念”短劍,十年前起,便陰差陽錯地一直跟在她身邊,竟意合了他們那樣多的緣份。
她怎捨得,就這樣將它一下子拋掉呢?
幾乎來不及作更多的思索,軒轅夢兒解下身上的禦寒披風,毫不猶豫地跳入湖中,往短劍落入的地方游去。
正月初春,湖水冰冷,然而,她對此毫無知覺,直接潛入了深深的湖底。
在湖底沙泥中摸索尋找了許久,她始終摸不到那柄短短的“幻念”劍。直到再也憋不住氣,她才猛然浮上水面,冒出頭來,大口大口地吸着氣。
仍不死心,她低頭一紮,又從短劍入水的地方潛入了湖底。細心地、一寸一寸地在湖底摸索着,可她卻仍是一無所獲。
這是一個體量巨大的湖,坐在湖邊,根本便望不到湖面的盡頭。可以想見,這個湖底的水並非靜止,而是流動的。因此,短劍不會一直停留在落水的地方。
然而,湖底的水流方向又是難以捉摸的。軒轅夢兒只能用心感受着湖底緩緩水流的方向,然後再順着水流的方向四處摸索。
她不知道自己在湖底摸索了多久,也數不清自己冒出湖面換了多少次氣。終於,她感到自己精疲力竭,再也無力潛入深深的湖底了。或許,若再往下潛一次,她可能連浮上的水面的力氣都不再有了。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放棄,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游到湖邊的那塊大石上。
為了尋找那柄“幻念”短劍,她已經在湖中潛遊了太久,從午後一直到如今將近日落時分。
斜陽餘暉是如此溫暖美好,將黃澄澄的光芒,遍灑在連綿的山林與無垠的湖面上,無限凄美,卻是如此令人傷感。
軒轅夢兒坐在大石上,終於忍不住雙臂抱頭,伏在自己雙膝上,放聲痛哭起來。
她哭,為了那把再也尋找不回的“幻念”短劍。
她哭,更為了她與霍蕭寒糾纏了一年又半載,最終卻以一紙“放夫書”終結的姻緣。
十七年華的無憂長公主,以往所有那些任性無知、天真幻想、痴情深愛,從此統統一去不復返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直到,她感到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哭了。
直到,她感覺有個人,一直在等着她放心痛快地哭完。
終於,她將腦袋從雙臂雙膝中抬了起來。
淚眼婆娑中,她看到一柄短劍被人用手托着,橫在她眼前。星月浮雲暗紋的劍鞘,在夕陽下發著銀色的光,正是她的那柄“幻念短劍”。
短劍的後面,是一幀華貴的紫色男子錦袍。然而,華貴錦袍濕透,正往下滴着水。身着錦袍者,自然便是那隻托着短劍的手的主人。
軒轅夢兒抬起淚眼,緩緩向上望去,便看見了一張俊魅非凡的男子的臉。
那張臉上滿是無奈的神色,一雙溢彩流光的俊眸,帶着無比的心疼與憐惜,看着她。
“哭夠了么?我已經幫你把短劍撈上來了。只是看你哭得這麼起勁,又不敢打憂你,生怕會被你罵個狗血淋頭。”俊魅男子的聲音,既似帶着憐憫,又似充滿了委屈。
“凌漠風!”軒轅夢兒猛然伸出手,一把奪回自己的“幻念”短劍,“怎麼哪裏都有你?你立即給我滾!”
大冷天的,自己渾身濕透地坐在湖邊,獨自抱膝失聲痛哭了如此之久的狼狽,竟然全被凌漠風看在了眼裏,不禁讓軒轅夢兒又氣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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