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一)

“早啊,張法醫!”趙剛一早就來到法醫室,跟張法醫打起了招呼。

“早啊,趙哥!我這前腳剛進來呢,你後腳就跟來了,我嚴重懷疑你在跟蹤我。”張法醫剛到辦公室坐下,趙剛就推門進來了。

“跟蹤你可沒意義,等你下班了,跟蹤你回家去你家蹭飯還行!”

“蹭飯還用跟蹤嗎?等你這個案子破了,我請你喝酒,給你慶功。”張法醫笑着說。

“那感情好,我可把你這話記住了啊!”

“沒問題,我說的。”張法醫拍着胸脯說。

“好了,請客的事我給你記住了。先說正事吧,那屍體什麼情況?”

“無頭女屍,年齡大概二十四五歲左右。根據冰櫃的溫度,濕度,以及死者皮膚狀態來判斷,死亡時間在一個月左右。屍體沒有頭顱,但是頸部明顯有外力擠壓的痕迹,肺部也有水腫,部分內臟有淤血和點狀出血。初步判斷為窒息死亡。另外,我們在死者的指甲縫裏提取到了不屬於她自身的皮膚組織。”

“你是說,死者是被人掐死的?”

“有可能。”

“死亡時間能再精確一點嗎?”

“屍體經過長時間冷凍,很難推斷具體的死亡時間。”

“屍體發現的時間是一月十號,那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十二月十號左右?這麼說對嗎?”趙剛問。

“會有偏差。”

“偏差多大?”

“根據我的經驗,一個星期左右。”

“屍體有什麼特別的特徵嗎?”趙剛又問。

“死者的后腰部有一塊紅色的心形胎記,應該對確認死者身份有幫助。”

“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兇手行兇後對屍體進行過處理,屍體表面處理得很乾凈。暫時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張法醫,謝謝!那我先走了。”趙剛向張法醫道了謝,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如果有什麼新發現一定要記得通知我啊!”

“放心吧!那不送了啊!”

趙剛從法醫室出來,直接回到了辦公室。他剛在辦公桌前坐下,秦天便推門進來了。

“早啊,趙哥!”秦天一大早就來到了辦公室,可剛才他才發現,趙剛來得比他還早。

“你也早啊。”趙剛看着剛進門的秦天,說,“現在像你這麼勤奮的年輕人啊,越來越少啦!”

“你別誇我了,我哪能跟您比啊,一大早就去法醫室了,我剛才看到你從法醫室出來。”秦天也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法醫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這裏是屍檢報告,拿去好好看看吧!”趙剛說著,遞給了秦天一份檢測報告。

秦天拿着報告,認真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機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時間一個月左右。后腰處有一個紅色的心形胎記。……”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啊?”趙剛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秦天來得確實很早。

“你不是比我還早嗎?還不是和你一樣,為了昨天那個案子唄,我想和你探討一下,你啊,指教指教我。”秦天笑着對趙剛說。

“指教什麼呀?”趙剛抬頭看着秦天。

“當然是案情啊!就目前看來,安妮的口供和房東的口供基本吻合。”秦天認真地說。

“這我知道啊。那接下來,要做什麼?”趙剛看着秦天又問。

“應該是要確認死者的身份吧。我們目前除了知道她叫小美,其他可是一無所知。”秦天說。

“屍體連頭都沒有,你是怎麼斷定就是小美的呢?證據呢?”趙剛問。

“不是小美,那還能有誰?”

“所以,我們需要確定,確定死者到底是不是小美。”趙剛又問,“失蹤人口查了嗎?”

“查了。我們查了本市近六個月的失蹤人口報案,沒有一起是跟這個案件相符的。”秦天說,“難道她失蹤這麼長時間,她周圍的人都沒有發現嗎?”

“誰會發現呢?一個獨自居住的女孩。如果不是本市人的話,那她在這裏很可能沒有親朋好友,失蹤了沒人發現也很正常。她又沒有固定的工作,一般人誰會留意到她的存在。”趙剛說。

“哎,死了這麼長時間才被發現。活人不見了,都沒人知道。”秦天感嘆道。

趙剛又問:“問過物證科了嗎?有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秦天說:“問過了。什麼東西都沒有。手機,錢包,身份證,凡是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全都被拿走了,一樣都沒有。”

“指紋呢?”趙剛又問。

“指紋,毛髮,甚至一點皮膚組織都沒有。顯然,兇手是打掃過現場的。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乾淨了。屋裏連死者的指紋都沒有。現場唯一採集到的指紋,是屬於房東的。”

“這不奇怪。畢竟,是房東去收房的時候才發現屍體的。”趙剛說。

“這個小美,真是奇怪,連個真實身份都沒有,就連電話號碼都要留一個假的號碼。現在死了,連個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秦天說。

“昨天安妮給的那個電話號碼?查過了?”

“查過了,的確是個空號。”

“不奇怪。從安妮的描述看,小美從事的,多半是不光彩的行業,不想讓人知道真實身份很正常。”趙剛想了一下,又問,“監控查了嗎?”

“還沒有,無從下手。之前我們連死者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準備今天再好好查查。”

“嗯,讓同事們看仔細點,按照昨天安妮所描述的特徵,重點查看下午五點到七點出小區的和凌晨一點以後再進小區的監控。這個應該不難。”

“趙哥,昨天那個安妮……”秦天好像有疑問。

“怎麼了?”

“她給我們提供的信息是不是真實的?我看你昨天在問她死者的樣貌的時候,她好像思考了一段時間。”

“你也看出來了?”

“嗯。太明顯了。一般人回想一個人的樣貌,應該要不了那麼長時間。而且,她明顯在迴避。我感覺,她更像是在思考,思考要不要說真話。”秦天分析說。

“不錯,眼力見有長進。她當時的確在掙扎,糾結要不要說真話。”

“為什麼?她有什麼理由不說真話嗎?”

“這個,還不清楚。總之,肯定是出於某種顧慮。”趙剛陷入了思考。

“還是說……她是殺害小美的兇手?所以想要故意隱瞞?”秦天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僅憑這個就推測她是兇手的話,太武斷了。”趙剛想了一下,又說,“先按照她的描述去查監控。”

“萬一她給我們的是錯誤的信息呢?如果小美真的是她殺的,她完全有可能給我們錯誤的描述來誤導我們。”秦天說。

“放心吧,她的描述肯定是正確的。”趙剛很肯定。

“為什麼?”秦天倒是很有疑問。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那她一定知道屍體是無頭的,也一定知道我們並不清楚死者的長相,這樣她給我們提供錯誤的信息的確能在一定程度上誤導我們。可是,她知道,這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所以,不會這樣做。”趙剛說。

“為什麼?”

“因為小區有監控,樓上樓下有鄰居,她一個人提供錯誤的長相描述是沒有用的,我們只需要拿監控視頻走訪鄰居,肯定有人能認出小美,一旦確認小美的真實長相和她描述的不一致,那我們就會知道她在說謊,反而會加深對她的懷疑,所以,她沒有必要這麼做。”

“如果她這樣做了呢?就算我們確認她說了謊,她也完全可以找理由推脫,她可以辯解為是因為時間長了她記不清楚小美的長相了。畢竟,昨天她多次強調,她見小美的次數很少,印象並不深。”秦天覺得自己的分析也有道理。

“知道屍體無頭的,除了房東和警察,還有誰?”趙剛問秦天。

“還有……”秦天想了一下,“那就只有兇手本人了。”

“不錯。你想,如果她不是兇手,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來說,她只知道我們發現了屍體,並不會往我們知不知道死者長相這個問題那方面去想。那,在我們問到她死者長相的時候,她只需要如實描述就行了,有必要給我們說謊嗎?”趙剛停頓了一下,又說,“如果刻意隱瞞死者的長相,倒是很容易讓警方懷疑她是不是兇手。畢竟,只有兇手才知道屍體無頭。換句話說,只有兇手才知道警察並不清楚死者的長相。一旦警察往這個方面去分析,那隻會鎖定她的嫌疑。”

趙剛看着秦天,又認真地說道:“如果,她當時的遲疑就是在思考我剛才分析的這一切,那麼,她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那,這心思也太縝密了。”秦天感覺後背一陣發麻。

“能把犯罪現場打掃得如此乾淨,又能把人的心思揣摩得如此細膩,還能在短時間內理清複雜的思路而不溢於言表,那是一個高手。”趙剛看着秦天,臉上透出一股可怕的神情。

“所以,不管從兇手的角度來說,還是從普通人的角度來說,她都沒有對我們撒謊的必要。”秦天說。

“至少,在現在這個問題上,是的。”趙剛說。

“那好,我馬上安排去查監控。”秦天說著,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很快,秦天就有了發現。

“趙哥,查到了。和你說的一樣,按照安妮的描述,我們在小區大門的監控中找到了一個相似的女人,出入時間和穿着打扮都符合。”秦天向趙剛報告說。

“小區走訪了嗎?”

“走訪了。我們把拷貝出來的監控視頻去她們居住的單元樓走訪調查,她們對面的那戶鄰居認出了這個女人,確認了這個女人就住他們對面,也就是案發的302室。對面是兩位退休在家的老人,他們在家的時間較多,看到小美進出的次數也比較多,認得很清楚。”

“還有什麼發現嗎?”

“那兩位老人對小美的描繪,和安妮的描述大致相同。距他們回憶,他們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小美進出了,時間也就是大概一個月左右,所以他們一直以為對面房子已經空着了。他們說以前是有兩個女孩住這裏的,其中一個應該還有男朋友,因為他們經常看到有名男子進出。後來一段時間,就只看到小美進出了,再後來,就沒看到有人進出了。”

“你是說,他們經常看到有名男子進出?”

“是的,應該是安妮的男朋友。可是,安妮說過她男朋友很少去她那裏。可是,鄰居描述的明顯比安妮所說的次數要多。看來,在這件事情上,安妮有所隱瞞。”秦天說。

“是安妮有所隱瞞還是說有人隱瞞了安妮?”趙剛問。

“你是什麼意思?”秦天問。

“按照你所說的對面鄰居的描述,男子出入的次數較多。而之前安妮對我們說過,王凱並沒有她家的鑰匙,每次王凱要去,他們都會提前約好。可是,鄰居卻時常看到男子一個人進出,對嗎?”趙剛問。

“沒錯。你的意思是說,安妮的男朋友去的時候,安妮可能不知情?”秦天問。

“不清楚,如果是安妮有所隱瞞,那她可能在顧慮什麼。如果是她的男朋友隱瞞了她,那她男朋友就隱藏了什麼安妮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說,安妮的男朋友,可能和小美,有一腿?”秦天嘗試性地問道。

“無法確定。安妮說過,她的男朋友沒有鑰匙,所以她應該是比較相信她男朋友的。如果她男朋友真的背着她和小美約會,那她也有可能真的不知情。當然,”趙剛繼續說,“也不排除她知情,卻沒有說出來。”

“還有一個問題很奇怪。”秦天說。

“什麼問題?”趙剛問。

“我在查看監控的時候,發現小美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里,是在十二月十三號晚上。她從小區出去。後來,就沒有再出現過了。”秦天說。

“你是說,小美十三號出了小區,然後就再也沒回來?”趙剛疑惑地問。

“我查看了在那之後的監控,她都沒有再出現過。”秦天說。

“這麼說,屍體有可能不是小美?而小美失蹤了?”趙剛也開始疑惑。

“會不會,小美就是兇手?是她殺害了死者,然後畏罪潛逃了?小美失蹤的時間是十三號,這和法醫推斷的死者的死亡時間很接近。”秦天說。

“有這個可能性。那眼下,我們要想辦法找到小美。”趙剛說。

秦天說:“安妮說過,小美一般晚出早歸。按她說的時間點,小美一般凌晨一點之後才回家。那個時候她要回來,只能乘坐出租車了。除非有人開私家車送她。不過,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哪還有人開車啊。可惜,小區門口的監控拍不到路面情況,我們無法確定小美是否乘坐出租車在小區門口下車。”

“小區門口的路面有沒有監控?”

“沒有。那只是一條小巷子。”

“周圍呢?”

“那周圍都是幾條巷子,晚上光線不好,兩邊大多也是一些破敗待拆的房子,都沒有安裝監控。”

“通向那條巷子的,有幾個路口?”

“四通八達。有四條大路都可以拐進那條巷子。”

“那就去查這四個路口的監控。結合小區門口的監控,在小美下車的時間,找從路口拐進巷子的出租車。這個應該不難。”

“好,我馬上去查。”

很快,秦天便回到了辦公室。

“趙哥,有進展了。我們按照小美進小區的時間鎖定了幾輛從路口拐進去的出租車,再查看了沿途的監控,鎖定了這幾輛出租車的路線,我們查到了一個叫‘緣分’的KTV,小美幾乎每次都是在這個KTV門口上的車。”

“看來,這個叫‘緣分’的KTV應該就是小美上班的地方了。”趙剛看着秦天,“帶上之前的視頻,晚上走一趟吧!”

(二)

趙剛和秦天來到了這個叫“緣分”的KTV,這裏裝修富麗堂皇,充滿了夜生活的鶯歌燕舞。

“這地方不錯啊,一看就是高檔地方。如果不是查案,到這裏來休閑肯定是一種享受!”秦天在趙剛耳邊大聲對他說。

“等你破了案再來好好享受吧!”趙剛大聲回應着。

二人走在豪華的走廊上,兩旁的包廂里傳出肆無忌憚的笑聲和嘈雜的歌聲,人們在這裏釋放着各種情緒。

他們向著大廳中央裝飾漂亮的服務台走去。

“你好,歡迎光臨!”還沒走到服務台跟前,熱情的小妹就開始招呼他們。

“你好。”二人來到服務台前,“我找一下你們經理。”

“請問你有預約嗎?”

趙剛拿出了警*證,在前台小妹眼前亮了一下。“我們是警察,想找你們經理了解一些情況。”

聽到是警察,前台小妹愣了一下,她好像還沒反應過來,趙剛又說:“我們只是想找你們經理,麻煩你幫我們通傳一下。”

“那好吧,兩位請稍等。”

過了一會,經理出現了。

“你好,我是這兒的經理,我姓曹。”來人是一位漂亮的職業女性,她面帶着微笑。

“你好,曹經理,我們是警察,想找你們了解一些情況。”

“二位想知道什麼。”曹經理笑着問。

趙剛拿出了監控裏面拍到的小美的畫面,遞到經理的面前,說:“請問,你們認識這個女孩嗎?”

曹經理看了看視頻,搖搖頭,說:“不認識。我們這裏每天來來往往的客人太多了,不可能認識所有的客人。”

“她不是一般的客人,應該,是在你們這裏上班的。”

曹經理又看了看。“不認識,她不是我們的員工。”

“她可能不是你們的正式員工。通俗講,應該是在這裏陪酒的。”趙剛說得很直接。

“警官,我們是正規場所。”經理笑着說。

“你放心,我們不是來查這個的。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些關於這個女孩的情況。”趙剛明白經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經理想了一下,說:“那好吧。”

她轉向了旁邊的前台小妹,問:“這個人你們見過嗎?”

“這個……”前台小妹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曹經理,似乎欲言又止。

“沒關係,說實話就行。”曹經理對她說。

“之前,倒是經常看見,不過,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了。”

“嗯,我知道了。去把領班叫來吧。”曹經理對前台小妹說。

前台小妹走後,曹經理又對趙剛說:“這個女孩我不認識。我平時不管這些。這些事情,都是領班在負責。你們想了解什麼,等會她過來,你們可以問她。”

“好,明白,謝謝。”趙剛知道經理所指的‘這些事情’應該是說陪酒女方面的事情。

不一會兒,領班過來了。

“這位就是負責的領班,你們想了解什麼可以問她。”曹經理對趙剛說。

曹經理又轉過頭對領班說:“這兩位是警察,他們想了解一些情況。你知道什麼,如實回答就是了,不用有什麼顧慮。”

“好的。”隨後這位漂亮的女孩看向這兩位警察,“你好警官,你們想了解什麼?”她的語氣很溫柔。

“這個女孩,你認識嗎?”

領班仔細看了看這段視頻,說:“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還是能認得出來。她的確在我們這裏工作過一段時間。”

“她叫什麼名字?”

“我們都叫她小美。”

“她有多久沒有來了?

“有一段時間了吧,具體記得不是很清楚。”

“她沒有來,你們知道她去哪裏了嗎?”趙剛問。

“不知道。做這行,流動性很大的,有的女孩不只在我們這裏上班,也在其他地方上班。平時她們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就不來,很自由的。長時間不來,我們也不會留意。”

“你們留有她的資料嗎?”

“我們一般都不會要求她們留資料,她們做這行也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們的真實信息的。我們一般只是登記一個名字和電話。”

“可以把她的電話給我們嗎?”

“可以,請等一下。”

不一會兒領班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個小本本。她一翻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電話。她費了好些時間才找到小美的名字。

“不好意思,因為人員流動太大了,登記的有點多。”她指着一個小本本上一個名字說,“這個,名字小美,後面的是她的電話。”

秦天記下了這個電話。可是他一比對,和之前那個號碼一模一樣,是那個空號。

“是之前那個號碼,空號。”秦天對趙剛說。

趙剛又問:“你們這裏有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女孩嗎?”

“關係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很少過問她們的事情。我可以給你叫幾個女孩過來,她們都認識小美的,你可以問問她們。”

“好的,謝謝。”

不一會兒,領班叫了三個女孩過來。

“你們都認識這個女孩嗎?”趙剛照例拿出了視頻。

“都認識,是小美。”其中一個叫安安的女孩說。

“你們有她的聯繫方式嗎?電話號碼啊或者什麼的?”趙剛問。

“我沒有。”

“我也沒有。”

“沒有。”

三人都搖搖頭。

“你們都沒有嗎?”趙剛很失望。

安安說:“小美的性格很高冷,她平時一般不和我們一起玩,也很少和我們說話。只有在陪客人的時候,她會對客人比較熱情。一般客人走了她也就回家了,很少和我們有什麼交流。她脾氣不太好,大家也不喜歡和她說話。”

“你說,她脾氣不太好?為什麼?”

安安又繼續說:

“在她剛來這裏不久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有一次,大家在私下玩,就互相開玩笑,說誰長得漂亮啊什麼之類的。

然後有一個女孩就問小美,說‘小美,你怎麼長得那麼漂亮啊?你看你的鼻子,那麼高,還有你的眼睛,那麼大,看起來就像整過的一樣’。她說著,便要去摸小美的臉。

小美當時很生氣,吼道她‘你幹什麼呀?’一把就推開了她。

然後那個女孩也不甘示弱,說‘你神經病啊,開個玩笑怎麼了,你反應那麼大。難不成,你的臉真的是整出來的啊?’,說完她就在那裏哈哈大笑。

然後小美就端起桌上的一杯紅酒,直接給那個女孩潑在臉上,說‘你他媽的才是整出來的呢!’。

當時那個女孩就懵了,在場的其他人也被這一幕搞懵了。

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小美就已經摔門而去了。

從那以後,大家都知道她脾氣不好,開不起玩笑,也都不怎麼和她說話了。”

另一個叫秀秀的女孩也說:“我也知道這個事情,我是第二天聽別的女孩告訴我的。哎,如果我是她,我就不會對別人發那麼大火。本來自己就是整了容的,還不知道低調點!”

“你說什麼?你是說,她真的整過容嗎?”安安和另一個叫西西的女孩都很詫異。

“你們都不知道吧?我也是在那個事情之後才知道的。難怪那個女孩要去摸她臉的時候她反應這麼大。但是,這畢竟是別人的私事,再說了,我和她也無冤無仇,沒必要去說這些長短,招人恨。所以我後來知道了,也沒有說過。”秀秀說。

趙剛聽到這裏,問秀秀:“你確定她整過容嗎?你是怎麼知道的?”

秀秀說:“我確定。有一次,我們來得比較早,還沒有什麼人,我們就在那邊的飲料區坐着玩手機。後來她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人走了,包還放在那凳子上,手機也還放在那桌子上的。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我看來電顯示的名字是‘醫院’,我就拿着手機到處叫她的名字,可是沒人答應。後來那個電話又打來了,我想着既然是醫院打來的,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她,當時我也找不到她人,就想着先幫她接了,等她回來再轉告她。”

趙剛問:“是整形醫院打來的吧?”

“是的。當時我接起電話,對方就說是‘美美’整形醫院的,說我一年前在他們醫院做過整容手術,問我現在手術效果怎麼樣,滿不滿意。還問我可不可以在方便的時候回去拍個術后一周年的對比照,他們方便存檔。”

“那你轉告她了嗎?”趙剛問。

秀秀好像出現了一點難為情的表情,但是她還是說了實話。“我沒有轉告她。我當時掛了電話后,本來是準備轉告她的。但是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們剛才說的那件事,我知道小美很介意別人說她整過容,她一定不想讓人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接了她的電話,還無意中得知了她整容的事情,那我不知道她會用什麼樣的態度對我。想到這裏,我就刪除了這兩個來電記錄,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秀秀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不想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後來我一直覺得挺心虛的,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她發現。但是,那天以後,我就沒見過她來了。”

“你是說,從那天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出現過了是嗎?”趙剛問。

“嗯,總之我一直沒有再看到她。”

“她以前出現過這種長時間不來的情況嗎?”

“沒有,不來也只是偶爾一兩天不來。”

“你還記得那天是哪一天嗎?”趙剛說,“你好好想想。”

“我想一下……”秀秀陷入了思考,“應該是十二月十一號,因為我記得第二天是雙十二,我那時正在網上選東西加購物車,想買一些雙十一沒有買上的東西。我那天特意來得比較早,想的晚上可以早點回去,晚上十二點有秒殺商品。”

“你確定整形醫院說的是一年前在他們醫院做的整容手術嗎?”

“確定,這個我不會聽錯。但是,具體什麼時間做的我也不知道。”

“好的,知道了,謝謝!你們知道她是哪裏的人嗎?家裏還有些什麼人?”

“她從來不跟我們聊她的私人生活。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倒是我有次無意間聽到她說了一句方言,像是貢城的口音。我有個朋友也是貢城人,我經常聽她說方言,她們發音捲舌特別重。有次聽小美說了一句,聽起來特別像我朋友的口音。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沒關係,謝謝。”趙剛說,“對了,你們有她的照片嗎?”

安安像是想起了什麼,她拿出手機翻了一下。“我這裏倒是有一張照片,但不是專門拍她的,她只是剛好入鏡了而已。”安安說著,翻到那張照片給趙剛看。

“照片可以發給我嗎?”趙剛看了一眼照片,能看到小美的全臉。這比監控里的清晰多了。

“可以,我現在就發給你。”

說完,安安就把照片發給了趙剛。

“警官同志,我能問一下,小美出什麼事了嗎?”安安問。

“小美她失蹤了。”

“失蹤了?難怪她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來了!”

“這次謝謝你們的配合!那我們就先走了。”趙剛站起來對三個女孩說。

“不客氣!”幾個女孩答道。

二人走出KTV,頓時耳邊清靜了很多。比起剛才那種熱烈的夜生活氛圍,趙剛還是更喜歡這樣的寧靜。

“今天收穫挺大啊!”秦天舒展了一下肩膀,看起來心情很好。

“總算是獲得了有價值的線索。”趙剛舒了一口氣,“去吃飯吧,邊吃邊說。”

二人找了一個燒烤攤,要了幾瓶啤酒。

“那個整形醫院,明天開始查吧。能不能證明小美的身份,就看這裏了。”趙剛拿起一串肉串,吃得滋滋作響。

“你說,屍體為什麼沒有頭呢?如果,死者是小美,那可以說兇手是為了掩飾小美曾經做過整形手術。可是,死者又不是小美,兇手為什麼要帶走她的頭顱?”秦天問。

“你能肯定死者不是小美嗎?證據呢?”

“那監控里她不是出了小區嗎?”

“但是她失蹤了。我們並沒有找到她。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看來,還是得先查到小美的身份再說。”

“不知道明天在整形醫院那邊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三)

趙剛和秦天正坐在‘美美’整形醫院的會客室里,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環顧着房間牆壁上那些高鼻樑大眼睛的美女照片。

“你說,這些女孩怎麼就那麼大膽,敢在臉上動刀子呢?真是想想就疼。”秦天說著,咬咬牙,做出一副怕疼的表情。

“因為你不是女人。所以你不會明白。”趙剛說。

“那你會明白?”秦天問。

“我也不明白。可我能理解。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別是在這個看臉的時代。”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麼能隨意改動!”秦天說。

“有的時候,人會有比生命都還看重的東西。”

“比如?”

“比如,別人的眼光。”

“這些東西怎麼能比生命重要?”

“因為我們活在別人的眼睛裏。”

“就不能不整容嗎?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好嗎?”

“有時候,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整容是最直接的,效果最好的方法。”

“怎麼說?”

“比如,醜女找不到工作,美女可以。醜女找不到男朋友,美女可以。醜女找不到自信,美女可以。”趙剛很從容地說。

“對了,你剛才讓他們主任去查資料的時候,說的時間是去年一月十號之前半年?”秦天問。

“是啊。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是這段時間啊?”

“發現屍體的時間是今年一月十號,那時候房子剛好一年到期,而小美在租住這裏的時候已經整完容了,說明整容時間在去年一月十號之前。而昨天秀秀說過,整形醫院在十二月十一號打的電話,說的小美一年前在他們醫院做的手術,還讓她回去拍一周年對比照。那說明小美整容時間很可能就在前年十一月或者十二月左右。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擴大了時間範圍,所以才說的去年一月十號之前的半年。”

“嗯,有道理。”秦天點點頭。

正在這時,醫院的整形科主任抱了一疊資料走進了會客室。

“兩位警官,根據你們的要求,我們查看了在去年一月十號前半年內在我們醫院做過整形手術的病人資料。我們篩選出來了年齡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年輕女性。因為很多女性已經回來複查過並拍了整形后的對比照片。根據你們所提供的照片,我們並沒有在這些人裏面找到和照片類似的這個人。剩下的,就是沒有複查的,或者沒有拍對比照的,她們的資料都在這裏了。”

趙剛看了看,還有大概接近十個人的資料。

他想了一下,問:“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十二月十一號那天,你們都打電話給哪些人做過回訪?”

“這個可以,請你們等一會。”主任說完又出去了。

兩人繼續在沙發上喝着咖啡,秦天隨手翻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資料,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別的。

很快,主任就返了回來。她的手上拿了一張紙,上面是打印出來的通話記錄。

“這就是我們的客服部在十二月十一號那天的通話記錄。兩位請看。”主任說著,把這張紙遞到了他們的面前。

秦天拿起桌子上的資料和通話記錄上面的電話號碼開始比對起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相同的號碼。

“趙哥,這裏面的確有一個相同的。”秦天很興奮地把資料遞到旁邊的趙剛面前,“你看,這個,名字郭琪美,25歲,資料上的電話號碼和通話記錄上的一致。而且從通話記錄上能看到,這個號碼的確撥打過兩次,第一次沒有接通,第二次有三十秒的通話時間。這和那個叫秀秀的女孩所說的吻合。這個人應該就是小美了。只是……這個照片,看起來和現在的她實在一點都不相像。”秦天又看了看資料上貼的這張小美整容前的照片,說,“難怪她要來整容了。變化太大了。”

“好了,把資料都複印一份帶回去。”趙剛說。

“主任,你們這還留有她做手術時的身體組織嗎?我們想做一個DNA比對。”趙剛又轉頭問主任。

“實在不好意思,因為時間已經過了太久了,已經沒有保留了。”

“那好吧,謝謝!”

趙剛想着,雖然無法確定屍體就是小美,但是這些資料,已經足夠證明郭琪美就是小美了。

回到警局之後,秦天馬上開始對這個電話號碼的調查。

“她的通話記錄很少,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號碼。不過,我們查到了一個歸屬地為自貢的電話號碼,她與這個號碼聯繫較多。已經打過去確認過了,是她的媽媽。”

“那好,準備一下,我們去一趟自貢。”

(四)

在自貢的一個農村小房子裏,他們見到了小美的母親。

這是一間低矮的平房,房頂還蓋着老式的青色瓦片。房子外牆還是最老的泥牆,只是在最外面塗了一層白灰。如今,這些白灰已經脫落得不成樣子,牆面看起來斑駁破爛。看得出來,這個房子有些年頭了。

小美的母親才剛過了五十歲,但是頭髮已經白了一大半,黝黑的臉上佈滿了皺紋,皺紋很深,看起來像一道道深深的溝壑,透着一股與她的年齡不符的滄桑。但是,這位老人的眼神卻是那麼慈祥,那麼善良。她一見到兩位警官出現,遠遠地便迎了上去。

“兩位辛苦了,你們進屋坐吧,外面天涼。”她笑着對他們二位說。

“謝謝大娘。”

趙剛和秦天被熱情的大娘請到了堂屋裏。她早已在這裏準備好了兩條板凳。一進屋她就熱情地招呼着他們。此刻,這位可憐的老人並不知道這兩個人會給她帶來怎樣的消息。

趙剛環視了一下屋子,屋裏幾乎沒有像樣的傢具,只有一張吃飯的方木桌,和幾張木凳子。一張破舊的小桌子靠牆放着,上面擺放了一台老舊的黑白電視。電視機上已經佈滿了灰塵,看來,應該是早就已經壞掉了。趙剛想,還住着這樣的屋子,這該是多麼貧窮的人家啊!

“大娘,您是郭琪美的母親嗎?”趙剛看着這位可憐的老人,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接下來的談話。

“是啊,在外面你們都叫她琪美,在家裏,我還是喜歡叫她小美。”

“您看看,認識這個人嗎?”趙剛拿出了那張在KTV里安安發給他的照片。

老人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上面這個美麗的女人,說:“我不認識。這個漂亮的姑娘是誰啊?”

“那這個人呢?”趙剛又拿出了他們在整形醫院裏得到的那張小美整容前拍的照片。

“這個啊,這是小美啊!”老人看到小美的照片,露出了慈愛的微笑。

“你看清楚了,確定嗎?”

“這是什麼話,我自己的女兒,我還能不認識嗎?”她開玩笑地說。

“大娘,您有多久沒有見到小美了?”趙剛又問。

大娘低下頭,嘆息了一聲,說:“小美,已經一年多沒有回過家了。”

“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在外面打工。過年的時候,我讓她回來,她也沒回來,說要在外面打工掙錢。”

“你想她嗎?”

“肯定想啊,不過,小美很孝順,她經常給我打電話。哎,都怪我自己,我身體一直不好,連自己的生活都無法負擔,小美也是沒有辦法才去打工掙錢,連過年都沒有回來。”說完,大娘又嘆了口氣,“說來,小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給我打電話了。”

“那,小美的父親呢?”

“說來,小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父親在她四歲那年就生病走了。從那以後,就是我們娘倆相依為命。”

“那你一個人把小美拉扯大,一定很不容易!”

“其實,最不容易的是小美,我一直覺得是我拖累了她。我的身體一直不好,家裏的擔子基本都落在了小美的肩上。如果,小美的父親還在的話,她也不會吃這麼多苦了。”

“那您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哎,我之前檢查出來得了尿毒症,去年八月份的時候,做了腎移植手術,現在,還在慢慢地恢復,不過,比以前已經好多了。”

趙剛和秦天聽到這個消息,不約而同表現出了強烈的震驚。

趙剛又環視了一下這間屋子,他怎麼都無法把這樣的家庭條件和能承受一台腎移植手術的費用聯繫起來。

“大娘,對不起,我接下來的問話可能很直接,恕我冒昧。”

“你是不是想問,我們哪裏來那麼多錢做手術,是吧?”

趙剛點了點頭。

“其實,在我查出患病以後,我就說不治了。我一個老太婆,活了一輩子了,死了也就算了。但是小美不同意,她堅決要求我按時治療和吃藥,那時,每個月吃藥和做透析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這些,都是小美一個人在承受着。我不想拖累她,不想她為了我那麼辛苦。有幾次,我都沒有按時去做治療。小美知道后,就給我打電話,每一次,她在電話里哭得特別傷心,她說她只有我一個親人了,她小時候就沒有了爸爸,現在她不想再沒有了媽媽。如果我不在了,小美在世上該是多麼孤獨啊!我也放不下她,也不忍心,更拗不過她,就還是按照她說的去治療了。”

“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除了這些開銷,小美還有積蓄嗎?你們做手術的錢是哪裏來的?”

“後來,突然有一天,她很高興地給我打電話,說我們有錢了。她說她談了一筆大單子賺了很多錢,有了錢,就可以讓我去做腎移植手術了。說來,我的運氣也是很好,在一個月之後,就有了合適的腎*,於是,我就接受了腎移植的手術。”

“您是什麼時候做的手術?”

“去年八月十八號,我還記得,小美說這個數字很吉利,一定是個好日子。”

“那小美給你打電話說有錢了是什麼時候?”

“大概就是手術之前的一個月左右吧,醫生說我命好,才等了一個月就有了合適的腎*了。”

“可是你剛才說小美一年多沒有回來了,您做手術的時候,她也沒回來嗎?”

“沒有,她說她工作實在太忙,無法抽空回來。要是請假回來的話,可能就會失去這份工作。她說手術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很多,她還要繼續掙錢。所以,那段時間,都是她姑姑在醫院照顧我,她就只是把錢打回來了。後來,她又陸陸續續給我打了一些,我都幫她存着了。我覺得她的工作也不錯,就沒有着急催她回來。”

“她給你打了多少錢?”

“做手術的時候打了二十萬。後來又打了兩萬。”

“你知道小美從事的是什麼工作嗎?”

“不知道。不過她說挺好的,工作不累,掙錢也多,讓我不要擔心,好好養好身體就行了。”

“是啊,你要好好保重啊!”趙剛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口。。

大娘似乎看到了趙剛的欲言又止,問:“對了,警察同志,你們問了我這麼多,是不是小美,她出了什麼事情啊?”

趙剛想,不管怎麼樣,他必須確認死者是否就是郭琪美。

“大娘,您要有個思想準備啊。”

“小美,她……真的出事了嗎?”大娘的聲音開始顫抖。

“小美,她失蹤了。我們在她租住的房子發現了一具女屍,但是屍體沒有頭顱,我們無法確認。我們這次來,就是需要你幫我們確認她是不是小美。”

大娘一聽,直接癱軟在地。

趙剛和秦天趕緊將大娘扶起來。

“大娘,你先不要太難過。我們還沒確定她究竟是不是小美。”

“不會的……怎麼可能會是小美!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的小美那麼乖巧,那麼孝順,她怎麼會被人殺害啊!”大娘不停地搖頭。

“大娘,小美的后腰處是否有一個紅色的胎記?”趙剛問道。

“胎記?”大娘想了想,“沒有。小美生下來的時候全身都是白白凈凈的,沒有什麼胎記啊!”

“你確定?”趙剛突然愣了一下。

“小美是我的親生女兒,她身上有沒有胎記,我還能不知道嗎?”大娘又想了想,說,“小美的皮膚白白凈凈的,可惜的是,她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疤痕,這一直讓她很自卑。”

“您是說,小美的小腿上,有一道疤痕?什麼樣的疤痕?”趙剛又問。

“自從小美的父親去世以後,我就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既要幹活,又要照顧她。所以,我每次去幹活的時候,就把她帶上,她自己一個人在一邊玩。有一次,我在幹活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旁邊爬樹,不小心從樹上面摔下來,小腿被樹枝劃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縫了二十多針。那個時候,醫療條件不好,她縫針的地方就留下了很明顯的疤痕。因為這件事情,我特別後悔,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小美母親的話讓趙剛和秦天大吃了一驚。

“大娘,您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趙剛說完,走出了屋子。

他來到院子的邊上,掏出了手機,打給了張法醫。

“喂,張法醫啊,我,趙剛。就是那個出租屋的無頭女屍,屍體的小腿上有沒有縫過針的痕迹?”

“縫針的痕迹?沒有。”電話那頭的張法醫說道。

“你確定嗎?”

“當然確定了,你還不相信我的專業素養嗎?像這種明顯的體表特徵,我們是不會忽略的。那具屍體表面,除了后腰處有一個紅色的心形胎記外,並無其他特別之處。”電話那頭的張法醫很肯定地說。

“好,我知道了,謝謝!”

說完,趙剛掛斷了電話。回到了屋子裏。

“大娘,我們已經確認過了,屍體的小腿上並沒有縫過針的痕迹,所以,她不是小美。”趙剛對大娘說道。

大娘鬆了一口氣,說:“我就知道,怎麼可能是小美呢!”

“可是,大娘,小美,她失蹤了……”趙剛又對大娘說道,“她有多久沒有聯繫你了?”

大娘想了一想,說:“有好久了,應該,有一個月了吧?”

“你給她打過電話嗎?”

“我一般都不給她打電話,以前都是小美打回來的。以前她說過,叫我沒事的話,不要給她打電話,她要上班。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她會打回來。”

“那這麼說,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她在外面打工。你剛才說,小美她失蹤了,是什麼意思?”大娘擔心地問道。

“她租的房子,已經到期了,可是,她並沒有出現去搬家。所以,我們懷疑,小美她失蹤了。”

“那,那她去哪兒了啊?”大娘着急地站了起來。

“不知道,我們也在尋找她的下落。而且,在她租住的房子裏,我們發現了一具女屍。之前,我們懷疑死者是小美,但是,現在看來,那具屍體並不是小美。”

“那小美在哪兒?那具屍體和她有什麼關係?”大娘越說越着急了。

“一切都還要等待我們的調查。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小美的下落。”

“你們可一定要找到小美啊,我不能失去她啊……”大娘來到趙剛的面前,緊緊握着她的手說道。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力的。”趙剛扶着大娘,說,“您要保重身體啊!不要太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啊!我怕小美她出事啊,她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麼活啊!”大娘說著,聲音開始哽咽。

“放心,一有她的消息,我們會立馬通您的。”

“那就,麻煩你們了!”大娘看着趙剛,眼裏充滿了期待。

“行,大娘,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說著,趙剛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大娘,“大娘,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大娘雙手接過名片,連聲應道:“好好,我記住了!”

“那我們走了,您保重身體!”

趙剛和秦天走出了院子,踏上了那條鄉間小路。

小美的母親站在院子邊上,佝僂着身子,目送着他們離去的背影。

此時,夕陽,映紅了老太太的臉頰。把那雙鬢的白髮,照得絲絲透亮。

夕陽,也映紅了院子前的池塘。

那池塘里的水,如血色一般鮮艷。

兩人走在鄉下的小路上,路邊的水田裏還有成群的鴨子在嬉戲,不時傳來“嘎嘎嘎”的叫聲,冬日難得的暖陽還在用最後的餘熱溫暖着大地。如果不是憂心案子,這樣和諧溫暖的鄉村景象,兩人真想放慢腳步,慢慢地欣賞。

“趙哥,按老太太提供的特徵,那死者,真的不是小美,而是另有其人啊!”秦天聊起了案子。

“是啊!之前,我們一直懷疑,死者就是小美。可是,如今看來,並不是小美。那死者是誰?小美又去哪兒了呢?真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趙哥感嘆道。

“不管怎麼說,小美失蹤了,而出租屋裏又發現了另一個女人的屍體。怎麼看,小美都和這個案子脫不了關係。”秦天說。

“可惜,我們找不到小美在哪裏。而那具女屍,究竟和她有什麼關係呢?”趙剛一邊說一邊思考着。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不見了。哎,可憐了她的老母親啊!你看到沒,剛才老太太那個樣子,雙鬢的白髮,額頭的皺紋,說起小美時那擔心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憐了!”秦天回想着老太太的樣子說道。

“如果,小美只是失蹤,還好。可是,如果她死了呢?”趙剛看着秦天問道。

“如果小美死了,那老太太孤苦伶仃,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她該多傷心啊!”秦天實在不願想像。

“丈夫早逝,自己好不容易把女兒拉扯那麼大,要是真的沒了,她怎麼受得了啊!”

“是啊,剛做完腎移植手術,想着能開始新的生活了。要是這個時候,女兒沒了,換作誰都受不了!”

“現在,我們只能祈禱。期望小美還活着。”趙剛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抓緊把案子破了。找到小美的下落,弄清楚那具女屍,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說得對。不過話說回來,小美做陪酒女,真的有那麼高的收入嗎?做一台腎移植手術可不便宜啊!”秦天說。

“據她母親回憶,小美是突然有一天給她打的電話說有錢了,說明這筆錢來得很突然。說不定,會和她失蹤有關。”趙剛在思考着。

“會不會,是某個客人給她的?畢竟,她們做陪酒女,能遇上不少有錢的客人。”

“去查一下小美的賬戶。”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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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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