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入門
半個月前,我回了老家一趟,結果這一次差點要了我的命。
而且這一次意外也讓我徹底改變了人生。
我出生在縉雲山附近的一個小村子,十八歲輟學之後就出去打工了。
這兩年在外面東遊西盪,錢沒攢下一分,女朋友也沒找到一個,所以外公讓我回村裡來發展。
我說村裏有個毛的發展,抬頭是山,低頭是田,我才不想一輩子都困在村裡做農民。
但是外公說這一次我必須回來,因為大舅的兒子要訂婚了,雖然我是一個外姓人,但必須回村給大舅道喜。
沒辦法,我只好回去。
事情就發生在我回家的第二天,外公讓我去田邊的柿子樹上摘幾個柿子下來,讓外婆做柿餅。
爬樹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可沒想到那柿子樹的枝丫已經被蟲子從中間掏空了,我剛一爬上去就踩斷了枝丫。
啪的一聲,我像一堆臭狗屎摔在了地上。
好在樹枝不高,要不然我估計就要英年早逝了。
本來摔一跤也沒多大的事,可是柿子樹下偏偏有個土地廟,我摔下去的時候正好一屁股把土地廟給坐塌了。
農村的土地廟就是用簡單的瓦片和石頭堆砌而成,現在很少了,以前的時候基本上幾百米就有一個。
我那時還小,問外公咱們村裡怎麼這麼多土地?按照我在電視上的理解,一個地方只需要一個土地不就行了嗎?
外公也不知道怎麼和我解釋,反正就說土地越多越好,好保佑白鹿村風調雨順。
我坐塌了土地廟之後也覺得過意不去,畢竟這是人家的府邸,所以我趕緊把土地廟重新壘起來,還鞠了一躬,說我年輕不懂事,您老不要見怪。
旁邊也不知道是誰放的香燭和錢紙,我拿過來就燒,希望土地老爺不要怪罪我。
本來我對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不太相信,可是從小到大聽過不少奇奇怪怪的傳聞,所以我還是寧可信其有。
做完這些我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當天晚上回去之後,我就做了個夢,夢見大舅的兒子,我的大表哥渾身是血的來找我,就像被人砍了好幾刀。
還說我壞了他的好事,要我陪葬。
我和大表哥從小不對付,他爹是村裏的村長,有錢有勢,我是一個沒爹娘的孩子,這孫子從小沒少欺負我,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所以做這樣的夢,我覺得也正常。
我估計他有時候也會夢見我要弄死他。
可是第二天我就聽到了一個讓我頭皮發麻的消息,大表哥昨晚在鎮上喝酒,和一群二流子鬧矛盾,被對方的人給捅死了。
現在屍體還停在鎮上的殯儀館呢。
我一聽就炸了,他媽的,難不成表哥昨晚是在夢裏來和我告別的嗎?
外公外婆一聽見這個消息頓時差點暈死過去,外公本來就有高血壓,我趕緊把血壓葯給他吞下,他才沒有中風。
外公好外婆老淚縱橫,商量着去鎮上看一眼,讓我在家裏守着。
我臉色慘白,心裏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卧槽,我的夢不會這麼靈吧?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他怎麼說也是我表哥啊。
外公外婆走了之後沒多久,門口就來了個瘦瘦高高的黑衣人,一張驢臉皺皺巴巴,我一看就知道是誰,又是柳不臣。
這個老頭兒是白鹿村的能人,會看風水八字,還會看相,最厲害的他還是一個撿骨師。
他不止一次找過我,想收我做他的徒弟,可我根本就不感興趣。
“鄭山河,你大難臨頭了還不知道嗎?”柳不臣站在門口陰惻惻的說,我說你放屁,老子這不是好好的嗎?
柳不臣不屑一顧的冷笑兩聲,說你昨天壓倒了土地廟,還把別人的生辰八字給燒了,你害死了李青松,你以為你跑的了嗎?
一聽他這話,我菊花就是一緊,這老不死的咋知道這些事,敢情我昨天燒的紙錢是表哥的生辰八字啊?
我丟,表哥你媽的有病吧,你的生辰八字放在土地廟幹什麼?
“你個老王八蛋,胡說八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別想又騙我做你的徒弟。”我氣勢洶洶的罵了一句,但實際上我腿都在打擺子。
柳不臣說你要不信跟我來,說完他就轉身往外走。
我嘴上說不怕,其實心裏害怕的要死,農村孩子對這些東西可以不信,但絕對要有敬畏之心,所以我趕緊跟了上去。
柳不臣把我帶到了那個土地廟跟前,說你看吧,這裏有個瓶子,裏面是李青松的指甲和頭髮。
我順着看去,發現確實有一個玻璃瓶,裏面裝着指甲頭髮還有紅布。
這下我已經有八分信了,趕緊問柳不臣:柳爺,表哥這是想幹啥啊?
“續命。”柳不臣冷冷吐出兩個字,我嚇了一跳,咋呼道你沒開玩笑吧?真有這種邪門歪道?
柳不臣點點頭說:“真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李青松是個早夭命格,你舅找過我很多次讓我給他改命,我哪兒有那個本事,所以沒答應。”
“可他不知道從哪裏聽來這個以陰養陽的邪法,想給李青松續命。”
柳不臣嘆氣道:這是遭天譴的邪術,但是也不能隨便破,否則會惹上大麻煩,你也算是給村裡做了一件好事。
“但是你小子倒霉,恰好砸壞了土地廟裏面的東西,又燒了李青松的生辰八字,所以他會死,而且死了會找上你。”
柳不臣越說越嚴重,我人都傻了,這他媽都叫什麼事,老子也太倒霉了。
“求柳爺救我!”我撲通跪下。
柳不臣不是一直想收我做徒弟么?我現在拜他為師,想必他不會讓我就這麼眼睜睜的死了。
等我過了這個坎兒,我就不學他這一套了,到時候還是去廣州嫖到失聯,豈不快哉?
“起來吧!我答應你了。”柳不臣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就好像他一直在等我表態一樣。
“師父,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我也不害臊,直接就改口,現在這情況別說叫師父,讓我叫爸爸都可以。
生死攸關,可別說什麼節操和骨氣了。
“打住,你別叫我師父,我收你做徒弟自然有我的用意,你隨便叫我什麼都成,但就是不能叫師父。”柳不臣揮揮手。
我心想你個老叨逼還擺譜。
“那柳爺,我現在該怎麼辦?”不叫就不叫,反正我也不是真心實意的。
柳不臣拿出一個灰白色的羅盤看了看,說這裏是坐卯向酉,落在震宮,酉為丁火的長生之地,正西方,屬金。
根據左青龍右白虎的格局來看,西方主殺,但在這裏卻是長生之地,白虎低頭,確實有一套。
我聽不懂這些,趕緊問:柳爺,這些高深莫測的你就不要說了,先說我咋辦吧?
柳不臣瞥了我一眼,說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但我要告訴你,你那點兒小心思趁早收起來,入了撿骨師這一行,半途而廢你承受不起後果。
唉,柳不臣真是厲害,聰明如我居然都被他看破了。
我說學就學吧,不過咱是不是先保住我的狗命再說?
柳不臣說你怕個球,有我在,你今晚去我那裏睡,先在我這邊住半個月,我保管你屁事沒有。
我低聲說,那那好吧。
但願柳老頭兒沒有斷袖之癖。
我說那我要給外公打電話說下,柳不臣擺擺手說沒事,他會和外公打招呼。
就這樣,我跟着柳不臣回了他住的地方,是村裡最偏遠的地方,山腳下。
回去之後柳不臣就扔給我一本書,叫《青亡鬼經》,上面全是地脈堪輿這些知識,還有許多看地辯屍的描述。
我問他撿骨師是不是特別嚇人,柳不臣說也就那樣吧,不過大山裡多有山精鬼魅,搞得不好是會丟了性命。
而山裡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兩種東西惹不得,一是山魈,二是人魈。
柳不臣和我說了一些撿骨師的禁忌,然後便讓我去院子裏他指定的地方看書,一棵樹下,一直要看到天黑。
我為了保命,就算不願意,也只得照做。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夜幕剛剛降臨,我就聽見表哥凄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鄭山河,鄭山河,你逃不掉的,我現在拜了土地爺做乾爹,你一定要給我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