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算卦
而且還有兩隻大老鼠在給它捶腿,它身上的毛髮白的發亮,就像用了飄柔一樣順滑。
柳爺臉色一變,扯了扯我的衣角,低聲說:“回去。”。
我也感覺這情況不對,所以準備退出去。
結果我們兩個還沒抬腿,就聽一個姑娘的聲音響了起來,“兩位來都來了,怎麼就這麼走了?”。
柳爺回過頭來,對着一屋子動物賠禮作揖:“不好意思,鄭山河不懂事,打攪了諸位。”。
“柳爺,你有功德在身,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既然敢來山神廟,那想必是有所求了。”。
說這話的就是那白毛狐狸,它的嘴巴一張一合,口吐人言,它放下了煙槍。
我看的目瞪口呆,張大的嘴估計可以把屋子裏的蛤蟆塞進去。
“我是來找老胡的,山神廟既然是諸位的道場,那老朽就不打擾了。”柳爺還是一臉媚骨奴顏,老頭子成了個慫逼。
遇見高倩倩的時候他還敢偷襲人家,而在這白狐狸面前居然恭敬的跟個奴才一樣。
“胡大,你出來。”白毛狐狸放下了煙槍,胡大爺從眾多動物當中跳了出來。
“柳爺你可以問了,不過你帶來的這個小子似乎命不久矣啊,不如我幫忙給他算一算如何?”白毛狐狸靠着神像坐了起來,好像它就是葬龍山的山神一樣。
高大兇惡的神像恰好和白毛小狐狸形成了對比。
我現在聽見它這話也不怎麼害怕了,畢竟這幾天我都是磨難重重,能活到現在都是多虧了柳爺。
不過它說要給我算一算我倒是來了興趣,畢竟像它這種修為的精怪肯定很牛逼,要是真給我算出來就好了。
“胡娘娘,他的命您算不了。”柳爺臉色一變,卻拒絕了白毛狐狸。
“天下除了受封的正神我不敢算,凡人鬼怪的命數都在本姑娘這天機斷卦壺中。”白毛狐狸語氣傲嬌,不知道是活了幾百年的精怪了,居然還自稱姑娘,真是恬不知恥。
柳爺猶豫片刻,轉頭看向了我,我自然是啥都不懂,只說柳爺你看着辦吧。
“胡娘娘,您真要算么?”柳爺詢問道。
白毛狐狸從身後拿出一個青黑色的壺,造型有點兒像茶壺,但比茶壺小了差不多一半。
不過這個壺有兩個壺嘴,一粗一細。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白毛狐狸揮了揮爪子,讓胡大爺給柳爺遞了一塊竹簡和一支筆。
“把他的八字寫上去。”白毛狐狸的口氣不容置喙,柳爺更加恭敬了,只能在竹簡上把我的生辰八字寫了上去。
我看着都有些緊張,心裏莫名期待着白毛狐狸把我的未來給算出來。
那樣我也好趨吉避凶。
見柳爺寫完,胡大爺就恭恭敬敬的將竹簡遞給了白毛狐狸,白毛狐狸看了一眼就扔進了壺中。
一屋子的山野動物盯着白毛狐狸手中的壺目不轉睛,我心裏有些緊張和激動,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陣勢。
過了大概一分鐘,白毛狐狸將壺嘴揭開,將毛茸茸的前爪伸了進去。
在我的萬分期待中,卻聽白毛狐狸低呼了一句“不對,這不是他的八字。”。
柳爺身軀一怔,臉色微變,沉沉嘆了一口氣說:“胡娘娘,你真要觸犯天機嗎?”。
柳爺渾濁的眼中彷彿有光透出,直直的盯着白毛狐狸。
“你敢糊弄我?”白毛狐狸將竹簡扔到了地上,一屋子的動物‘呼哧’一聲往前一擁,看樣子只要胡娘娘一聲令下,它們就會立即把我跟柳爺撕成碎片。
“柳不臣一個凡夫俗子,自然是不敢觸犯山神的,不過我奉勸胡娘娘一句,鄭山河的命你還是不算為好。”柳爺不卑不亢,一反之前的態度。
連我都覺得奇怪了,柳爺不是挺害怕白狐狸的么?怎麼一下就翻身農奴把歌唱。
“你這是威脅我?”胡娘娘的眉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語氣已經冷到讓我起雞皮疙瘩。
很多年以後我還會回想起這一場對峙,感嘆自己當時是多麼的煞筆。
柳爺和我非親非故,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八字呢?
不過此時我年少,而且心智不成熟,壓根兒就沒想到這方面來。
“不敢,我這是提醒您。”柳不臣微微一躬身,白毛狐狸反而更加來勁了,“你這麼說,我便偏要算。”。
“那好,請重新拿竹簡過來。”柳爺不再拒絕,但臉上也少了剛才的笑容,多了幾分凝重。
柳爺重新寫了生辰八字,胡娘娘接過看了一眼,丟進壺中。
隨即毛髮倒豎,嘴裏尖聲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天機斷卦壺怎麼會算不出他的命?”。
說罷,胡娘娘居然嘴角溢血,嚇得旁邊的動物連連叫喚。
柳爺嘆着氣搖搖頭,說:“我勸過你,讓你不要觸碰天機,我知道你和葬龍山有關係,但天機就是天機,不是誰都能妄加揣測的。”。
“是我錯了!”白毛狐狸語氣悲愴,似乎十分後悔。
“這一卦斷送了我一百二十年的修為,以後還請鄭山河不要為難我胡氏一族。”白毛狐狸的毛髮忽然變成了灰白,宛如枯草,和剛才看見的完全不一樣。
我看的呆了,柳爺碰了碰我的胳膊,讓我趕緊答應人家。
我啥都不懂,柳爺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連連點頭,說好好好,我答應你。
連這種精怪都向我求情,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什麼神仙轉世。
要真是這樣,我也不用怕什麼冤魂厲鬼了。
“多謝。”胡娘娘如遭重創,聲音已經變得垂垂老矣,邁着沉重的步伐從山神像下面鑽了進去。
原來山神像下面有一個暗道,就在香案後面,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胡娘娘一走,所有的動物也都從廢棄的山神廟跑了出去,眨眼功夫就都不見了蹤影。
柳爺喊了一聲:“老胡,你等等。”。
胡大爺回過頭來,一臉苦相,畢竟它積攢多年的香火功德都被柳爺給弄走了,這可是大出血。
“你不要怕,我答應你,你用老黃精來換你的功德吧!”柳爺從蛇皮口袋裏掏出一顆黃豆大小的珠子,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胡大爺大喜過望,兩隻前爪對着我們兩人連連行禮,就和那馬戲團的動物一樣。
緊接着它就捧着那天那一根黃精走了過來,胡大爺將手裏的‘黃豆’扔給了胡大爺,又說:“你欠我一個人情,我想問問你,你那廟宇的猖將到底是什麼來頭?”。
胡大爺很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吱吱吱的叫着,我聽不出啥意思。
柳爺皺了皺眉,說你寫下來。
胡大爺修行多年,已經通了人性,雖說不能說話,但寫字兒還是沒問題。
“不要惹他。”胡大爺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四個字。
“這不是我們惹他,而是他要找我徒弟的麻煩。”
胡大爺又寫:找四海觀的觀主,連我們胡娘娘也不敢惹他。
柳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難怪人家佔了你的廟口你也不敢做聲。
胡大爺點點頭,又寫:不過不是他占的,而是別人把他放進了我的壇城。
“卧槽,那這就是蓄謀已久啊。”柳爺驚呼一聲,顯然嚇了一跳。
柳爺解釋說,土地廟是精怪的壇城,就是用來積功德的地方,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胡大爺的壇城裏多了一個猖將,他卻不敢做聲,這說明那個猖將很厲害。
更離譜的是,這個猖將還是別人放進去的,這就表示是別人故意這麼做的。
因為猖將有些是被道士收為己用,有些不服管教的則是收了封印起來,最常見的封印方式就是酒罈和瓦罐。
將猖兵收進酒罈之後,再用符籙封住,放到常人觸碰不到的地方。
“那他是不是和李青松有關係?”柳爺又問。
胡大爺卻連續寫了三個不知道,然後轉頭一縱身就跳出了山神廟,只留下我和柳爺在風中凌亂。
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