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今天你造反了嗎?
安守善那麼大的個子卻紅着一張臉,局促地問付疏:“蘇老弟呀,你看你能不能幫哥這個忙,找一下高大夫啊?”
“忙,我是可以幫。”付疏語氣平靜地問:“但如果高代夫擺明了不想跟你走,不想再回軍營,你怎麼辦?”
“這……不會吧,高大夫不是這樣的人。”安守善不確定道。
付疏輕笑,彷彿是在笑他的自欺欺人:“安老哥你心裏應該清楚,人家店小二都說她是自己跑的,沒有人脅迫也不是憑空失蹤,說明什麼?”
安守善垂下了頭,訥訥回答:“她想跑。”
“所以呢?抓一個想跑的人,你要怎麼處置?”付疏搖了搖頭:“我勸你還是將情況如實彙報給史將軍,然後看他怎樣定奪吧。”
“可將軍如果知道是我沒看住人,肯定會責罰我的!”安守善焦急道。
他雖然忠心,但也很清楚史刻恆不是有大能耐的人。
也許是在鄉野這幾年的生活讓史刻恆變得抑鬱,因而他總有想當人上人的志氣,想聽所有人的恭維,卻根本不願有所進步。
他自以為即便年齡相差很大,即便自己有過妻子兒女,仍能獲得高大夫的痴心一片無怨無悔。
如果此事告訴他,高大夫對他壓根沒什麼痴心,甚至一抓住機會就逃跑,說不定早就想離開他了,那他會怎麼想?
他並不會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也不會忍心責怪高錦,到最後,所有錯誤肯定都會推給無辜的安守善。
安守善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不敢如實稟報。
付疏明白的顧慮,思量半晌道:“不如這樣,你就和史將軍說人已經抓到了,但她似乎不想回軍營,問他如何處置。”
“這……”
“你且安心,只要人還在鶴陽境內,我定能把她給找出來。”
就連藏在蓬溪城這高瑾堯都被她給翻出來了,鶴陽是她的大本營,還能找不到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
她是真心想幫安守善,一來這老哥性子憨直,並非大奸大惡之輩,二來他這麼粗漢外表鼻涕一把淚一把實在影響市容,沒瞧見好多大娘看到他都不敢來買糧了么!
就這樣,安守善坐在她店裏修書一封,用鶴陽軍專門的信鴿傳回了黃步谷。
至於他們口中的高長舒此時在哪呢?
也是巧了,高長舒從客棧跑出去后,隨着人流往前走,很快就看見了鯤鵬書院,而後繼續往前,就到了付家附近。
她隱約聽說過付疏的家世,尤其在史刻恆和付疏和離的那段時間,軍隊裏經常有人議論,說什麼史刻恆對不起付疏,甚至還有污衊她是狐狸精的。
高長舒心裏是不屑的,不過是小小的秀才之女,也配跟她比?她可是大顯的長公主,除了母后之外最尊貴的女人!
當然,史刻恆她也看不上就是了。
她心中早就有傾慕之人,年幼時一見傾心,日後愈發痴迷,痴迷他光風霽月的容顏,溫和優雅的笑容還有那無心權勢的仙人之資,她痴迷他的一切一切,卻始終不敢表露心跡。
她雖貴為公主,卻不敢吐露自己的情愫,只敢偷偷地跑出皇宮為他做些什麼。
高長舒心中哀嘆着自己悲壯的愛情,再抬頭,竟恍然看到了心中所想之人,整個人都傻了。
可是,她的心愛之人怎會從付府出來?還帶着個小孩?
不,一定是她看錯了,是幻覺!
高長舒使勁揉了揉眼,睜開后再看,那人竟然還站在那裏,這回還把小孩抱起來了。
他臉上的笑容是真的嗎?他從未同她這樣笑過,旁人怎配?!
高長舒妒恨地看着被男人抱着的小姑娘,孩童本就比大人敏銳,察覺她的視線,有些害怕地看了過來,男人也看了過來。
她知道自己應該逃跑,當初偷跑出皇宮就是為了幫他掃清障礙,如今目的沒達成,怎麼能貿然相見呢?可她的腿卻背離了她的意識,一動未動。
直到男人走過來,似笑非笑道:“長舒,好久不見。”
“皇,皇叔……”高長舒臉色爆紅,雙手扭捏地絞着衣角,旁人面前活潑爽朗的模樣全然不見,活脫脫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高瑾堯卻不甚在意地點點頭,隨意問道:“離宮的這些日子,可過得還好?”
聽到心慕之人的關懷,高長舒頓時感動極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都像有了發泄口,可憐巴巴地說:“皇叔您不知道,舒兒受了好大的委屈……”
她將這段日子受的苦一一傾訴,生怕高瑾堯不知道似的,還拉開胳膊給他看藥箱勒出的傷痕。
“哦。”高瑾堯只隨意掃了一眼,淡漠地問:“收穫呢?”
原本哭哭啼啼的高長舒被他問愣了:“啊?”
“不是說為了本王卧薪嘗膽,打入敵軍內部,沒有收穫?”高瑾堯淡淡挑眉,表情冷得她把眼淚都憋了回去。
“當然有收穫了,就是……”高長舒咬着唇,面色紅的有些難堪。
她本就不懂行軍打仗,潛進鶴陽軍后也多是在治病救人,順帶用美色迷惑史刻恆,她獲得了士兵的崇敬和史刻恆的愛慕,卻沒有關注任何策略部署的信息,這讓她怎麼說?
當著心愛之人,她又如何說和史刻恆的關係?
所幸高瑾堯本也沒指望她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他抱着史書鈴轉身離開,留下了句:“既然如此,回宮去吧。”
高長舒心慌,連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皇叔,您生舒兒的氣了?是不是在責怪舒兒沒用?”
“並未。”高瑾堯嫌惡地皺了皺眉,自從來到付家之後,他已經很少有厭煩旁人接觸的時候了,高長舒很好地勾起了他這些記憶。
被他直白的眼神嚇到,高長舒連忙鬆手,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皇叔莫要騙我,你以前從沒對舒兒這麼冷淡過。”
高瑾堯眉頭皺得更緊,是啊,在京城那種全天下心機最深之人聚集的地方,他從不曾卸下偽裝,而來到鶴陽之後,他都快忘記從前那段日子了。
若是旁人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高長舒,只怕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來哄她開心,然而高長舒面前的是高瑾堯,他非但不覺得憐惜,反而有些厭煩。
沒有壓抑心中的情緒,高瑾堯冷下臉看她:“本王什麼態度,要你管?”
高長舒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哆嗦,磕磕巴巴地說:“皇叔……你,我……”
她心善的皇叔,一向是溫潤和善的,如今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看着高瑾堯懷中的孩子和他背後院落的門匾,高長舒頓悟,是付家,肯定是付家!肯定是他們將皇叔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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