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安能辨我
威遠將軍府一連兩次賓客上門,都是因為付逸陽,這次更是連定安王程昱凜都來了。
來客們看到這位威嚴挺拔的王爺,紛紛賀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付小將軍少年英才,是威遠將軍府之福,也是王爺之福啊!”
看着不遠處迎來送往的尹妙容母子三人,再加上與賓客言笑晏晏的尹平鶴,程昱凜冷笑一聲:“何福之有?嫡親妹妹早早離世,留下一雙嗷嗷待哺的兒女,如今也一個身處前線危險重重,另一個還慘遭迫害下落不明,本王可擔不起這聲道喜!”
他聲音不小,惹得眾人都看了過來,那道喜之人尷尬至極,歉意拱手匆匆離去。
知道來者不善,尹平鶴帶着女兒和外孫走過來,笑呵呵地說:“王爺,不知是何事讓王爺如此大動肝火呀?”
程昱凜本就看不上他的做派,此刻更不會拿正眼瞧他,只沉着嗓子道:“威遠將軍府的主人戰死不足一年,嫡長子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嫡女更是下落不明。幾位倒是好雅興,還能在這擺宴招待客人。”
聽他這麼說,尹妙容在心中翻了個白眼,若不是為助父親打點關係,你以為我想為那該死的付逸陽擺宴?
尹平鶴卻一點都不覺得惱,摸了摸山羊鬍子笑容依舊:“王爺心疼小輩,下官能理解,只不過這既然是威遠將軍府,付家男兒自然以上戰場殺敵為榮,王爺這麼說,未免太小瞧我們逸陽的氣量了。”
“逸陽的氣量我自然是知道的。”程昱凜輕蔑一笑:“既然尹大人說付家男兒以上戰場殺敵為榮,逸棠也不小了,想當年逸陽在他這個年紀,早就跟隨顯彰在軍營里歷練了,付夫人還是要把這事儘早提上日程才是。”
本想嘲諷他沒有肚量的尹平鶴卻被他反擺了一道,臉色着實不大好看。
尹妙容更是將付逸棠護在身後,一副雞媽媽的模樣。
倒是付音並未表態,從宴會開始就心事重重的樣子。
將幾人神色收入眼底,程昱凜不屑地撇撇嘴:“尹大人和付夫人既然這麼有空,不如把心思放在尋找榮安郡主身上,免得讓外人說繼室苛待原配夫人的女兒。”
說罷,他轉身就走,留給眾人一個霸氣的背影。
經過這麼一出,來賀喜的人都變成了看熱鬧的。
被人這樣說,尹平鶴和尹妙容哪還有臉把宴會繼續辦下去?
儘管心中再憤恨,兩人也匆匆結束宴會,好聲好氣地送賓客們出門。
這件事隨付十九的密信送到付疏手中,已經是五天之後。
把信看完,付疏諷刺一笑:“舅舅雖然以剛正耿直聞名,卻也並非迂腐不知變通之輩,不然也不能坐穩現在的位子。尹平鶴把心思打到舅舅身上,着實是失策了。”
付二三點點頭,繼續彙報:“關於三小姐,十九讓我轉告您,最近她總是心不在焉,不知為何,連京中宴會都甚少參加了。”
“哦?有這種事。”付疏挑眉。
記憶中付音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女人,多番籌謀之下,好不容易奪得“京城第一才女”的頭銜,怎麼會不好好維持呢?
“屬下有一個猜測。”付二三道。
“說來聽聽。”
“據屬下所知,宸王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給三小姐寫信了。”付二三道:“十九也說,自來軍營之後,三小姐與宸王原本每半個月都要通一次信。只不過這個月,三小姐已經給宸王寫了三封信,宸王卻一封都沒回。”
留付二三在瓦鵬城,除了保護她的安全之外,更重要的是幫忙監控威遠軍營和胡營的動靜。
因此他的消息,可靠性十分高。
付疏思量半晌,點點頭道:“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沒想到我這個三妹妹,還是個痴情之人。”
付音此人,眼光不錯,腦子也有一些,只不過這個耐性,也不能成什麼大事。
想這邊關苦寒之地,顧懷瑾每日見的不是軍營里的糙漢子,就是受戰亂迫害的貧苦百姓,哪裏會遇到其他女子?
既然如此,又何必沉不住氣。
顯然付疏忘了,她自己就是個女子,而且是個地地道道的絕色美人。
而沒忘記這件事的林蔚,一想起顧懷瑾看付疏的眼神,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此刻付疏還只是男兒身,每日灰頭土臉地泡在滿身臭汗的男人堆里,就讓顧懷瑾的視線跟黏在她身上似的。
若是以後恢復了女兒身,那還得了?
這樣想着,林蔚更加氣悶。
不過這都是付疏該考慮的事,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眉頭死死皺着,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他已經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付疏的帳前。
正好,送走付二三的付疏從裏面出來,跟他撞了個正着。
“林道長這是……找我有事?”付疏問。
自上次醉酒之後,林蔚已經連續好幾天看到她就躲,連將領們的帳中議事都不去了。
今日竟然主動來這找她,真是新奇。
林蔚不知該怎麼和她解釋,自己只是無意中走到這裏,也不敢把心中的糾結彆扭如實相告。
至於為什麼不敢,他自己也不知道。
總之就像當初在青陽觀中的失眠一樣,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就好像說出口之後,就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一般。
心中糾結,眉頭自然就皺了起來,好在他平日裏都冷着臉,饒是付疏也看不出他心中的百轉千回。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小將軍還有沒有冰凌露。”他胡亂扯出一句話。
哪成想聽到這話,付疏先是微微一怔,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眼中笑意明顯:“林道長,還喝呀?”
知道那日是付疏送他回屋之後,林蔚就下意識地躲着她。
雖然關於喝醉后他記憶全無,但看着大家的表情,再加上耳力極佳偶爾聽見別人議論,都知道自己只怕出了丑。
是以,他就更不敢面對付疏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眼中帶了些懊惱,卻故作鎮定地說:“就是隨口一問,小將軍不要當真。”
說罷,他逃也似的轉身離開。
看着他連後頸都紅了,付疏不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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