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為人民服務
深夜，寂靜被尖叫聲打破。
有無數人從房間裏奔逃出來，衣衫不整，滿臉慌亂。最終，他們都獃獃的看着那衝天的火光。
“那是誰家，快去救火。”終於有人反應過來。
旁邊人一把拉住他:“看清楚，那是縣令後頭那家，沒人住的。”
“沒人住怎麼走水了？”
“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他們就知道了。
走水的地方太過靠近，許多人心驚膽戰的一晚上沒有睡，拎着水桶滅火，等累死累活滅完了，才發現不對勁。
院子裏，怎麼這麼多屍體?
站立的，倒掉的，橫七豎八，混在灰燼里，被火燒的焦黑的，不是屍體，又是什麼?
縣令就在一旁看着，頭皮都要炸了:“不是說這裏沒人居住嗎？怎麼這麼多人！”
“死人。”
一道又涼又懶的聲音，縣令下意識回頭看，就看到一個頭髮微微散亂的白衣人走過來。似乎剛睡醒，臉上雖然白凈，但眼睛半睜半合，彷彿下一秒就能睡死過去。
“你是什麼人?”縣令想收回目光，但是眼珠子卻不老實，在她臉上盯了又盯。
這是一個陌生面孔。
“這不重要。”趙清和打了個哈欠，道:“重要的是，現在這些人，該怎麼處理。”
提起這個，縣令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也不知道是誰，如此喪心病狂，竟然燒了這麼多人，也不怕遭天譴！”
喪心病狂趙清和:“……”
她穩住聲音:“這些人本就是死人，如今便是送他們一程，也算是解脫。”
縣令看過來:“什麼意思？”
但他也不傻，很快就反應過來，再看趙清和，眼睛下意識眯起來:“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全部都是那些遭了天譴的人?”
趙清和涼涼瞥他一眼:“百姓愚昧，你也沒讀過書?”
“書上沒有寫這個。”縣令雖然不迷信，但驟然遭遇這樣的事，難免心裏打鼓。
趙清和道:“昨日朝廷派來的人都到了，你可知道?”
縣令一懵逼:“人呢？”
“走了。”
縣令更懵逼了:“啥？”
這消息速度，也是讓人嘆服。趙清和移開目光。分明表情冷淡，但縣令就是感覺到她的嫌棄。
嫌棄……
縣令為自己申冤:“近日青州大亂，我們齊召也沒好到哪裏去，本縣令也是很忙的。”
想了想，心裏浮現出一個猜測:“莫非您就是……”
“不是。”趙清和直接否決。
縣令一口氣沒上來，沒好氣翻一個大白眼，想嗆她一下，出於未知的求生欲，忍住了。
還想說些什麼，就聽那人說了一句:“我是趙清和。”
縣令笑了一下，想說我才懶得知道你是誰呢，但腦子突然當機了一下。
誰???
縣令看着這個一身白衣的人，腿突然一軟:“您說您是……那位?”
趙清和淡淡瞥過來，沒有再應答，而是問了一句:“關於此次巫蠱之禍，你知道多少。”
縣令腦子發懵，直接說了一句:“天譴。”
說完就感覺不對勁，縣令反應過來，再看那張冷淡的臉，心尖一顫，就想跪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這次巫蠱之禍，是有人想要栽贓，竟然轉移注意力，還亂傳流言……”
“背後是誰你知道嗎？”
縣令心想我怎麼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先把我手下的縣城處理乾淨了，哪裏還能有這亂局，但嘴上卻老實道:“屬下不知。”
長寧郡主身份尊貴，雖然是反了，但是按品階，也高他一頭，不管如何，尊敬着點總是沒錯的。
趙清和扔他一張紙。
縣令打開一看，發現上面記載的都是一些藥草之類的，也不是什麼稀罕葯，大多數人都能叫上一兩個名字。
“這是……”縣令抓着紙，突然興奮起來。
“解藥。”趙清和吐出兩個字，坐實了他的猜測。
“多謝郡主！”縣令當即就想跪下來，被趙清和制止了，道:“聚集所有人，將藥方傳下去，將所有人能接觸的地方，都潑一遍。”
縣令腦子也不轉圈了，只想着眼前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小神醫，真是有能耐，一來就解了他們齊召的困局。很快就將命令派發下去。
完了之後，他兩手搓着，面上還帶着餘燼的激動:“那個，郡主吶～”
趙清和被他妖嬈的顫音抖了一下:“有話直說。”
於是縣令指着那些屍體，直說了:“這些人都是……”
趙清和點頭:“我燒的。”
縣令的臉當時就木了。
結果那人繼續道:“城中應該還有不少屍體，你派人去搜尋一下，全都燒了。”
縣令不太能接受這個相當於挫骨揚灰的死法:“此事可是有隱情?”
趙清和對咬着包子的蔡勝招手，示意他過來解釋。
縣令目光轉過去，和一個咬着包子的小老頭四目相對。一個一夜未睡身心俱疲，一個睡了一天一夜疲憊頓消。
兩人年紀差不多大，蔡勝看着縣令那腫起來的眼睛還有長長的黑眼圈，心生親近，將手裏另外一個包子遞過去，目帶同情:“辛苦了。”
縣令下意識接過包子:“為人民服務，不辛苦。”
本來打算長篇大論的蔡勝頓時一噎，甚至想把包子重新要回來。
但縣令已經一口咬了上去，還作出評價:“王大娘那家的包子吧，她家的包子不太行，包子餡太小。”說著，一口將包子裏的餡吸到嘴裏，目帶回味。
蔡勝:“……”
蔡勝木着臉，心想你嘴還挺叼的，就挺不爽，但嘴裏卻道:“是那家的吧，我隨便買的，不過這餡兒確實少。”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就像是找到知音一樣惺惺相惜。
“走走走，我去給你講解一下。”蔡勝頓時拉着人往一邊走。
然後拉着人走到了五步之外，兩個腦瓜湊在一起，說說叨叨。
孤月在一旁看着，表情奇異，心說這蔡勝也真是傻了，說姑娘壞話也就罷了，也不知道走遠點，這麼點的距離，這是多看不起他們姑娘?
但耳朵卻支棱起來，想要聽聽這人都說了些什麼。
“就趙清和，看着人模狗樣，其實特能壓榨人，其實我們昨兒個就到了，但是我愣是沒出門，你猜我在幹啥？”
“幹啥？”縣令極為捧場。
“補覺！”蔡勝說的義憤填膺:“她竟然讓我一個老頭子通宵去給那些人熬解藥，這簡直就是大材小用！！一點都不尊老愛幼！！”
“……”
後面說的啥孤月不聽也知道了，多半又是那些討伐的話，偷偷看了一眼趙清和的側臉，發現她還是冷着一張臉。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是那些被燒焦的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