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勤勞致富
最壞的情況“大地震”能是什麼呢？李天喜完全無法猜想。
“難道賺錢是錯的？”李天喜反問。
“賺錢不錯。扶貧更是對的。”沈子云說道：“可怎麼扶，拿什麼扶才是最大的問題。”
沈子云想了想問李天喜：“你覺得燕子一個月賺多少合適？”
“這……”李天喜說道：“在咱們這，服務員的話，加上瓶蓋費三千到四千。”
“那麼假設現在有個機會，她可以賺到兩千多。但是她必須得符合某種貧困條件呢？”
“她就不幹了唄。”李天喜點頭，他明白了。“替代率！只要什麼都不幹有兩千多，就能讓燕子辭職回家。”
“聰明。”沈子云說道：“這件事就麻煩了。假設我現在有招讓村民賺錢，一旦賺多了，那麼會不會有更多的村民想加入進來？到時他們工作都不幹了，來要加入，不給，就會去找你要說法的。”
“頭疼。”李天喜點頭，“這確實有可能。”
就像燕子家裏，她只要工作，家裏就過得去，可是一旦她辭職，家裏收入驟減。沈子云真在村裡立了一個項目，張燕真有可能在家人勸說下不上班了。上班賺三千多，不上班要是能賺兩千多，為什麼要上班？
“所以，喜子。”沈子云說道：“我得解決這個問題。否則，就不是扶貧，變成了‘吃大戶’。所有人往家裏一呆，我無論拉來什麼，都是養了‘爺’，那不是扶貧，那是造‘貧’。項目倒了，這些人會餓死的。”
“有道理。”李夢喜點頭。
沈子云說道：“我的同學。他就是研究低保替代率問題的。我看過他的論文，讓貧困戶行動起來，是有難度的。”
“難度？”
“第一，他們很多沒有能賺錢的技術；第二，他們上市場可能找不到工作；第三，他們可能沒有勞動能力。其實最重要的是心理，他們不敢也不願意嘗試，畢竟有可能受挫。而不幹活又拿錢，有什麼不好？”沈子云說道：“還是那句話，對健康的人，真正能脫貧的，就是他自己。”
“我給村裏的幾個懶漢找了活，讓他們上班去。”李天喜說道：“不能在家獃著。這幾個人，讓村子裏的氛圍都懶。”
“都到氛圍的程度了？”
“你知道嗎？”李天喜說道：“這幾位，天天十點多醒了，划拉一口飯，出來走到白家小賣部牆根兒處，就開始談論‘大事’了。人家幾個，不和婦女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人家說的真是大事，那說起國際形勢，都‘頭頭是道’，‘見解’頗為獨到。”
“要不說屈才了呢。”沈子云無奈地笑着。“應該讓他們有一番作為。”
“連M國首都是哪個都不知道，還以為NY呢。就這水平，還敢給人家總統獻言獻策。我覺得，就得先改變村風村貌。劉支書挺支持我的。他和我一起做的工作。讓他們也別邊曬太陽，邊操心國家大事了，先把自己肚子填飽了吧。”
“那你先這麼幹着。明天我去村裡一趟。”沈子云說道：“我得實地看一下。”
“那太好了，明天我接你。”李天喜說道。
“行吧。”沈子云說道：“請我老張家包子。”
“行。你要能讓村裏的人都脫貧，我把老張家給你買了。”李天喜拍了胸脯保證。
第二天一大早，李天喜拉着沈子云就向洪河村開去。兩個人的路途，因為閑聊感覺比一個人的路途有趣，而且時間彷彿過得更快。說著閑話，兩人就來到了張家包子。
“八個包子，兩碗豆腐腦。”李天喜招呼着，這次沈子云也幫忙端着東西。
“呦，您這大少爺伸手了？”李天喜調侃着沈子云。
“我多勤快？”
吃完了飯，李天喜和沈子云來到了洪河村村部。李天喜要開始一天的工作了。沈子云則自己去村裡轉轉。
沈子云的轉，可不是漫無目的的轉，他得設身處地去看整個村子的情況，看看這個村子有那些可以利用的資源。
扶貧的過程，必須要給村子裏構建一個“賺錢生態”，讓村裏的能人多賺錢，普通人能賺到錢，讓貧困戶能享受到賺錢的紅利。讓這些貧困戶一朝之間就追上韓六和劉大壯，那顯然是違背規律的。就算是做到了，也就和中彩票差不多，人生漫漫幾十年，這些錢他們未必守得住。
讓什麼人得到什麼，而不是讓一些人破格得到，才是沈子云的中心思想。
一個人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所得到的東西的時候，是非常危險的。強盜搶了一次，為了維持他破格獲得的東西，他必然還得搶。得到三千元習慣了，有一次得到兩千，就有可能罵娘。
沈子云在想怎麼才能讓這裏既保持着積極性，又能讓貧困戶富裕起來。
夏曉夢從家裏出來，準備到村裏的一戶孩子家補課。這家孩子剛考完中考，馬上就高一了，要到縣裏上學了。他的家長看到夏曉夢回家，就求着夏曉夢給孩子補幾天課。培訓機構的補課班太貴了，十幾天就得一千多，家裏根本負擔不起。
夏曉夢迎面碰見了沈子云，她打了一個招呼：“沈大哥？來村裡是找李書記？”
“剛從村部出來，我就是轉轉。”沈子云說道：“對了，燕子怎麼樣？我聽說她還是被開除了。”
“嗯。但她還是好找工作的。在家沒待着一天，就又找了一個酒店做服務員。”
“燕子這麼搶手嗎？”
“燕子有經驗啊。托幾個人，就能找到工作。”夏曉夢說道：“我上學時候，還挺羨慕燕子呢。她賺錢貼補家用，有時候還給我送點好吃的。”
“她真不錯。”沈子云稱讚她。
“當然了。我們是好朋友，閨蜜。”夏曉夢笑得天真爛漫，“她就住我們家隔壁，從小到大，我們一直在一起。”
“有這麼好的朋友，不容易。”沈子云說著：“你們這樣的友誼值得珍惜。”
“會的。沈大哥，我去給孩子補課了。”
“快去吧。”
夏曉夢歡快地從沈子云的身邊走過，彷彿她才是一隻燕子。
中午，沈子云去白家小賣部買冰涼的汽水喝，他又碰到了夏曉夢。
“真巧啊。”夏曉夢付了她的雪糕錢和沈子云的汽水錢。
“不用你付。”沈子云說道：“哪有你付錢的道理？”
“你幫我的忙，我請你喝汽水啊。”夏曉夢笑着說。
沈子云和夏曉夢兩人並肩走在路上。夏曉夢問：“沈大哥是做哪一行的？”
“原來是做股權投資的。”沈子云說道：“我現在是無業游民。”
“大生意啊。”夏曉夢笑，“我馬上入職的就是做股權投資的。”
沈子云想了想：“我說怎麼對你這麼熟悉呢。我好像看過你的簡歷，在我離職前。”
“真的？”
“你是人事部挑的。當時跳了五六個新人。”沈子云說道：“本來學歷不夠，但是成績優異。看了你的簡介，覺得你不錯。”
夏曉夢的簡歷上，沒有小學和初中，住址也只是精確到市。一身正裝的照片，和在家不化妝的夏曉夢多少還是有些差距的。就掃一眼，沈子云那裏能看出夏曉夢是應聘的人？
夏曉夢來到家門口，對着沈子云淡淡一笑，就轉身進了院子。沈子云則走向村部。
夏曉夢背靠着院門，卻說不出的滿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