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領證

第96章 領證

“對了。”段晏秋折返而來,聲音刻意壓得很低,似乎怕吵醒了睡覺的那個人,“明天去買一床薄一點的毯子放我辦公室備着。還有,跟採購部說一聲,讓他們買一個冰箱送過來。不需要太大,能放點零食蛋糕什麼的就可以了。”

劉秘書似懂非懂的點頭,心裏卻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不得了但是又不能跟任何人說的事情。

徐總……好像還真喜歡佟春夏。

段晏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九點二十,整個精誠大樓基本已經人去樓空,除了他的辦公室里還亮着燈火,其餘樓層漆黑一片。

他有些不知不覺,恍惚說道:“已經這麼晚了——小劉,我這邊基本上差不多了,你先下班吧。”

劉秘書道了聲“好”,隨後去前台收拾自己東西。

段晏秋將門關上,轉身剛好看見佟春夏的腿露在外面,還有她的長發垂着如楊柳。

他嘆一口氣,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身子,隨後走向沙發旁。

他半蹲着,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隨後又將她的腿放回沙發上。

春夏睡得正酣。

外面樓道的燈光落進來,像是平地起霜,照得她的臉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她的睫毛長長,落下一排剪影,她的唇輕抿着,唇色有些偏白,看起來顯得略有一些營養不良。

段晏秋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她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漂亮得幾近鋒利,像是帶着利爪的貓兒,眼底儘是明媚和張揚的笑。

他起初以為,她是眾星捧月的存在,美得不知人間疾苦。

可後來他才知道,她是荊棘上開出的花,縱使灰塵滿面,卻依舊美艷動人。

她總覺得自己是在黑暗之中無法發光的塵埃,可是他在英國的那些年,她是他的太陽。

想起她的名字,就算身處沼澤,卻還能有掙扎命運的勇氣。

段晏秋的眼底變得一片溫柔,他的手無意識的玩弄着她垂下來的頭髮,就連聲音也彷彿裹了蜜一般。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拿起了手機,隨後劃開。

他輕聲問那人:“佟春夏,你睡著了嗎?”

那人似乎聽見了,又彷彿沒聽見,無意識的哼哼了一聲。

段晏秋眉梢眼底皆是笑意,對着睡熟了的春夏繼續道:“既然你醒着,那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似在醞釀著什麼,好半晌才沉聲道:“我們明天去結婚吧。”

春夏嚶嚀了一聲,飽含着濃濃的鼻音。

“那好,你答應了,不許反悔。”段晏秋湊低腦袋,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那人終於幽幽醒來,睜開困頓的眼睛,“你幹嘛?”

段晏秋的頭湊在她旁邊,唇邊有笑,“沒幹嘛,就是趁你睡著了非禮你一下。”

春夏打了個哈欠,偏頭,兩個人視線齊平。

她的聲音有些干啞,有些後知後覺問道:“你…剛才是不是跟我說話了?”

段晏秋微微一怔,面色有些許不自然,隨後又很鎮定道:“嗯,你剛才答應了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

“明天早上跟你說吧。”

佟春夏皺眉,用審犯人的不信任目光盯着他。段晏秋起身,抓着她胳膊,“好了,我工作做完了,咱們回家吧。”

佟春夏像是考拉一樣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懶懶散散的把骨頭都長在了他身上一般,女孩子的聲音軟軟的,帶着一絲撒嬌,“段晏秋,我又餓了。”

“回家給你煮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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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段晏秋的車子就在門外的綠蔭道上停着了,春夏每天早上跟打仗一樣,每次都要段晏秋等好久。

春夏跑得匆匆忙忙,包包斜跨着,頭髮也披散着,她一邊走一邊扎頭髮。

段宴秋也不惱,只是抬手看了一下表,很是欣慰道:“今天只等了十五分鐘,嗯,有進步。”

佟春夏惡狠狠道:“都怪你,每次都讓我賴床。說了讓你起床就叫我了嘛。”

“我叫了。”段宴秋很是無辜,“三次。”

春夏無賴道:“我不管,都是你的錯。”

“好吧。”段宴秋竟還點了點頭,他餘光打量了春夏,似欲言又止。

已是四月底,春末初夏,小區裏的草坪一片綠意,道路兩側種了觀賞性的梨花,一朵一朵的綻放,聚成雪白的一團,晨風一吹,花瓣落在青石板上。

段宴秋也不急着開車,只是沒頭沒腦的問了她一句:“春夏…你要不要化個妝?”

“化妝幹嘛?”春夏皺眉,看着眼前車裏主駕駛的段宴秋,“我還不夠好看啊?”

“好吧。”段宴秋鬆了手剎,啟動了車子,很是無意說了一句,“我只是擔心你待會會覺得結婚證上的照片不好看。”

佟春夏一愣,整個人獃滯了好幾秒鐘,隨後突然大叫一聲。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彷彿震得四下的樹枝都在晨風裏晃動起來。

“結婚證?”佟春夏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段宴秋,“今天?”

段宴秋將車緩緩停在路邊,轉頭看着她,面色很平靜道:“昨天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去民政局領證嗎?”

“什麼時候說好的?我怎麼不知道??”佟春夏覺得自己現在的聲音像是一隻尖叫雞一樣。

“就昨天在我辦公室的時候。我跟你說明天去領證,你嗯了一聲。”段宴秋的表情相當冷靜,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彷彿是她太過大驚小怪。

佟春夏腦子裏使勁回想,終於想起某人昨天那顧左右而言他的那句“明天再跟你說。”

佟春夏的臉微微有些發燙,又有些惱,她雙手抱胸,眼睛微眯,“意思是你趁我睡著了跟我求婚?”

“你雖然當時是閉着眼睛的,但我確定你很清醒。”段宴秋的表情太過冷靜,冷靜得完全不像是一個犯罪分子。

他很優雅的從懷裏掏出手機,“我手機里有證據。你自己看圖庫里第一個視頻。”

佟春夏搶過他手機,打開照片,看見第一個就是視頻。

佟春夏看完之後,哭笑不得,“合著你趁我睡着求婚還錄了像?段宴秋,你這邏輯嚴密得不當犯罪分子都可惜了。”

段宴秋眉梢一挑,湊到跟前來。

四月的桃花快要謝了,有一瓣落在他的頭髮上,淺淺的粉色,襯得他眼底一片溫柔如水。

他穿一件白色襯衫,乾淨得像是剛走出大學校園的學長,眼底不曾沾染一分世俗的晦澀。彷彿他經歷過的苦難,都盡數化在他瞳孔的溫暖之中。

“我保留了證據,這樣你就沒有辦法反悔。”

佟春夏看着他,唇邊有壓低的笑,“你這算是求婚嗎?”

“算。”

“沒有游輪,沒有煙花,沒有玫瑰,就這麼問一句?”

“你又不喜歡那些。”段宴秋的聲音沉沉,聽起來很是冷靜自然,可卻彷彿壓抑着情愫,“我想過很多種求婚的方式,我覺得你最喜歡的應該是在某個天氣很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早上,然後我問你,你會同意。”

佟春夏抿唇,盯着他,眼底猶如幽幽大海,“也沒有戒指?”

段宴秋愣了一下,隨後推開車門下車,佟春夏好奇又好笑的盯着他的背影。只見那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綠化帶邊上,小區裏的綠化極好,園林式的建築,到處都是山山水水綠草野花。

他隨意折了幾朵野花,自己在那兒折騰了幾下,做成一個相當粗糙的戒指形狀。

隨後他走到春夏面前。

段宴秋的表情很是真誠,眼底卻有笑意,“戒指,我現做的,喜歡嗎?”

佟春夏皺眉,微抬下顎,掃了一眼那個用野花做的戒指,冷哼一聲,“合著用這個就想騙我進門?人家電視劇里好歹還是個易拉罐呢。”

段宴秋卻不理,兀自將她的手拽住,然後強勢將戒指戴在她手上。

春夏驚得大呼,連連掙脫,可那人力氣極大,怎麼都掙脫不了。她只好大喊,“救命啊,當街強搶民女啊——”

段宴秋湊上前來,吻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吻猶如狂風暴雨,堵住了她全部的世界。他的手固定住她的臉,霸道強勢的吻撲面而來,她險些呼吸不上,只能連連往後。

她被吻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推開他,瞪着他,道:“段宴秋!”

“嗯,叫我幹嘛?”段宴秋身體往前,她後退,后腰抵在了手剎上。段宴秋的手摸到了副駕駛的儲物箱裏,隨後掏出了一個包裝精良的戒指盒。

春夏眼睜睜的看着,十分吃驚道:“你什麼時候準備好的?”

段宴秋很是得意,“我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戒指盒裏是一枚小小的戒指,粉色的鑽石在陽光下閃耀着刺眼的光芒。佟春夏彷彿眼睛都被這光芒刺得生疼,甚至有些想要流淚的衝動。

段宴秋將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好。

段宴秋目光專註的看着她,淺色的瞳孔里倒影出她清秀的模樣。他的聲音很低,彷彿帶着跨越千山萬水的決心,“佟春夏,戒指給你,你人給我。”

一定是今天的陽光太耀眼了,否則她怎麼很想哭。

她癟了癟唇,手卻撫上戒指,顧左右而言他,“可是…可是…我今天沒化妝。”

“現在去化,我等你,反正民政局今天一整天都要上班。”

“可是…可是…我戶口本身份證那些沒帶。”

說到這裏,段宴秋竟笑了,眼底難掩得意,他再度伸手,“哐”一聲再次拉開了副駕駛位上的儲物箱,取出一個文件袋來。

“早就準備好了。”段宴秋低低一笑,“你還要找什麼借口?”

佟春夏大吃一驚,“我戶口本什麼時候到你手裏了?”

段宴秋晃了晃文件夾,眼底有明晃晃的笑意,“搬家的時候順便就收起來了。”

佟春夏越想越不對,“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一步一步,步步為營?”

“我說過,我不打無準備的仗。”

佟春夏哽了一下,拍了拍手,“拍手叫絕。”

“所以佟春夏,你應該跑不了了。”段宴秋說完,“啪”一聲將車門給關上了,他自己坐上了駕駛位,然後將車門全部反鎖。

佟春夏笑得張揚,“走,狗子,領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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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民政局的時候,佟春夏看着手上的紅本本有些發獃。

她喃喃自語道:“就這?我這進去還是少女,出來就是婦女了?”

段宴秋在她背後,聽她喃喃自語,不覺好笑,隨後湊她耳邊道:“照片真好看。”

春夏謙虛道:“也不是那麼…好看,今天化妝化得比較粗糙……”

段宴秋忍住笑,一本正經道:“我說我自己好看。”

春夏作勢去掐他。

段宴秋皺眉道:“你看你,還惱羞成怒了。”

春夏攤手,“戶口本還我。”

“不行。”段宴秋搖頭,“放我這裏保管吧。”

春夏跺腳,“為什麼啊!”

“當然是不能給你離婚的機會。”

“……”

於是春夏在民政局門口無語凝噎望蒼天。

旁邊段宴秋已經兀自打開了手機,“對了,你不是想去日本嗎,我讓馬澗看一下機票,有沒有最快的航班。”

春夏連忙道:“我今天要上班。”

“今天?”段宴秋聲音拔高,略有一絲不滿,“把你老闆叫出來,我跟他談談。”

春夏白他一眼,“自己照鏡子。”

“今天這日子,你確定要去上班?”

春夏點頭,“越是這樣的日子,越要平淡相對。等去了公司,你還是矜持一點,不許用莫名其妙的理由讓我去你辦公室,不許讓劉秘書給我悄悄送吃的,更不許看我超過三秒鐘。我馬上就要離開精誠了,不許讓公司知道我們的關係。”

段宴秋愈發不滿,瞪着她,“合著你這剛過門就開始給我立規矩了?佟春夏,你信不信我把你公司收購了,讓你還是給我打工?”

佟春夏一聽就腦殼痛,段宴秋也不知發了什麼瘋,最近天天研究他們那破公司的收購價值,每次她看見他看廣告公司的資料,春夏就後背一陣發涼。

“本人拒絕辦公室戀情。你要是敢收購我們公司,我就離家出走。”佟春夏將結婚證遞給他,命令道,“拿着,我拍個照發給陸清歡炫耀一下。”

段宴秋十分委屈,連連嘆氣,手上卻很聽話的將結婚證打開,方便佟春夏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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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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