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方來的人
光緒十三年公元1887年,京城西單衚衕,”大家都上點心,不出一會子,從南方廣州省來的四小姐、五小姐的馬車就要到府上了,夫人命我等抬了轎子,一定要接到四小姐、五小姐。“侍郎府上的管家老蘇嘮嘮叨叨地吩咐小廝們道。
“來了,來了,”隨着侍郎府上大丫鬟的一聲清脆報喜,轎子到垂花門落了下來。
“好俊朗的空氣。”我不禁輕輕滴讚歎了一聲。“可見了又瞎說,俊朗是形容人的,你這丫頭怎麼拿他去比空氣?”我身旁的姐姐顰眉駁斥道。“好姐姐,我只是感覺這裏與廣州不同嗎,一路上看不到一個黃頭髮的洋人,連電燈都沒有。”
“別胡說!”姐姐謹慎地望了望四周,提醒我道:”小珍,千萬別在府里跟別人隨便亂提廣州的事,否則,人家會拿你當傻丫頭,說你是小南蠻子,傳出流言蜚語來,那就會給額娘添麻煩,明白了嗎?“
“嗯,小珍明白了,姐姐,你幹嘛那麼凶?”我嘟着嘴點了點頭。
“公穎兄,聽說慈禧皇太后馬上要還政於皇上,皇上大婚在即,這是真的嗎?”文先生下了馬,一面客氣的與志銳大哥道喜,一面憂心忡忡地問道。
“文先生,志銳大哥!快來呀!”我在人群中看到風流倜儻的文先生與一臉正氣的志銳大哥騎着馬行了過來,興奮的又蹦又跳,拚命揮舞起雙手。
“五小姐,這會子全是人。”我身後的丫鬟明月輕輕地碰了我一下,我猛然回頭,明月一臉無辜的用兩隻濕潤的杏眼獃獃地望着我。我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偷偷地發笑。
“噹噹當”外面的鐘錶開始清脆的打鳴,我與姐姐阿景已經緊緊依偎在額娘的懷裏。
“你們這兩個丫頭啊,南省呆久了,對京城的四合院一定還不熟悉吧。”額娘笑容可掬地望着我與姐姐道。
“額娘,我們這還是頭一次上京呢,京城可大了,只是沒有廣州省來的有趣。”我搶着先向額娘彙報道。
額娘珠光翠繞中,和藹地笑道:“傻丫頭,一定是在南邊瘋慣了,這不上了京可就沒那麼輕鬆了,琴棋書畫,你可得跟着你們的姐姐一邊兒學去,可不許偷懶。”
“太好了,額娘,珍兒最喜歡的便是寫詩作畫了。”我大喜過望,手舞足蹈道。“哈哈哈。”額娘被我逗得開懷大笑:“真是個能鬧騰的丫頭,到底在南邊呆慣了,不似京城那般拘謹,琴桃,快帶着四小姐與五小姐到東邊佈置的兩個閨房瞧瞧。”
“是,夫人。”屋裏穿着鑲牙邊綠色肩襖的大丫頭琴桃上前規規矩矩道了個萬福。
“琴桃姐姐,我怎麼總覺得侍郎府與伯父大人的將軍府很不一樣呢?”到了東邊的廂房,十分好奇的我悄悄問走在前面的琴桃。
“五小姐,奴才知道這裏當然與將軍府不同,因為這裏是天子腳下,官員的府邸就是再氣大業大,那都是要服侍皇上與皇太后的,自然是與南邊不同了。”琴桃柔聲說道。
“嗯,姐姐說的有道理。”我點了點頭,又揉着額頭問道:“這京城住着皇上、太后,所以大家都不敢大聲說話,姐姐,那你能天天見到皇上嗎?”
“啊?”琴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五小姐,就是老爺那也不能天天見到皇上,我們怎麼敢這樣想。”“那皇上也真可憐啊。”我嘆息道:“誰都見不到皇上,那一定沒有人跟皇上玩嘍。”
“小珍,別瞎說。”姐姐嚇得臉色蒼白,急忙捂住了我的嘴。
“嘻嘻嘻。”遠處突然傳來幾聲訕笑。姐姐連忙虎着臉給我上課道:“小珍,你看又闖禍了吧,竟瞎說,小心別人把我們當成傻子看,我們姐妹來這裏人生地不熟,可是要步步小心啊。”
“什麼呀,姐姐,不就是說了皇上了嗎,我想皇上就是聽到了也不會生氣的。”我自信地舉着手說道。
“哎呀,是哪一位大小姐在這兒高談闊論呢?”遠處步來了一襲長袍馬褂的大哥志銳。
琴桃上前打了細帘子,我便拉着志銳大哥的衣袖進了裏屋。
“喂喂喂,我的五小姐,你這是幹什麼?”志銳微笑着問道。“大哥,文先生沒跟你一路來嗎,我還等着文先生跟我們一正飲酒賽詩呢,你看,這裏多悶得慌,姐姐們都出嫁了,沒人陪我與姐姐玩,比起廣州可是差多了。”我莞爾一笑道。
“傻丫頭,還當這裏是南邊呢,文先生護送我們一路北上,可是為了上京趕考入朝為官干大事的,這當兒,人家正在前廳與阿瑪陪話,哪有空兒侍奉你這個鬼精靈?”志銳大哥無奈地背着手答道。
“是嗎,大哥,我在南邊的時候,就常常聽你與文先生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獨自討論國家大事。什麼朝政腐敗呀,守舊大臣結黨亂政呀。文先生有時候還哭了,說一定要到京城做官,解救天下百姓,原來這都是真的呀,文先生這會子可是要如願以償了。”那時,我朦朦朧朧地問道。
“小珍,你這個小鬼頭,一定是又偷聽我與文先生談話了,這些是國家大事,你不懂的。”志銳撫了一下我的頭。
“什麼嗎,俗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知道,文先生一定是好人,他立志精忠報國,同情老百姓,我相信,他要是做了官,一定能幫助紫禁城裏的皇上,嚴懲壞人,保護好人。”我嘟着嘴不服氣地反駁道。
“哈哈哈,小珍,沒想到我們家的五小姐已經成了半個清流黨了。”令我想不到的是,志銳大哥捧腹狂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旁的姐姐,也笑得花枝亂燦。
“兩位小姐,老爺與夫人有請。”佩環響處,琴桃姐姐已經上前道了個萬福。“好的,琴桃姐姐,我們隨後就到。”姐姐下了軟榻輕起朱唇吩咐道。
帶着明月與琴桃,我與姐姐從后廂房繞到了前廳,阿瑪與額娘正笑盈盈地坐在前堂。
“珍兒、景兒給阿瑪與額娘請安。”我與姐姐規規矩矩地半蹲下來端正地福了一福。
“哎呀,我的兩個心肝肉兒,快到額娘跟前來。”額娘慈祥地向我們招了招手。
到了說正事的時候了,額娘滿懷信心地囑咐我與姐姐道:“珍兒,景兒,額娘知道你們是最孝順阿瑪與額娘的了,你們的親額娘去得早,打小就跟着伯父到南邊上任,如今上京也長到十一二歲了,你們的姐姐都早早出了閣,所以額娘如今膝下就只有你們兩個女兒,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過知書達理一些,將來出了閣,自是受婆家看好些,為此,阿瑪與額娘今日將你們託付給文先生,明日你們就跟着琴桃家學去吧。”
“額娘,珍兒與姐姐一定會好好去家學的。”我與姐姐使勁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家學,是我與姐姐在這個世上的第一次拜師,家學的地點,設在志銳大哥的府邸書房,我與姐姐乘着轎子暫時離開了侍郎府。
家學的次日,我便竄搗志銳大哥帶着姐姐,請來文先生在他家的後花園小酌。
文先生一襲青衣小帽,形容風雅,面色可親,加上我那風度翩翩、才華蓋世的大哥,真是如竹林七賢般得迷人。春風拂面,涼亭中的圓桌上,設下了一壺清酒與少許下酒的果品,我與姐姐向文先生道了師禮后,大家便挨個兒圍坐了起來。
“好酒,好酒。”我看到眼前擺着一個青玉瓷瓶的酒壺,便搶先一把拿起它往酒杯里倒去。
“好你個貪嘴的小珍,一個丫頭,又來喝酒,到時候醉了,須得無人搭理你。”志銳急忙搶回了酒壺。”大哥,這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說實話,在侍郎府雖然阿瑪與額娘疼我和姐姐,不過那些老下人可壞了,背地罵我與姐姐是小南莽子,不是正經主子,府里處處都是規矩,比起廣州我都快憋死了,多虧了大哥與文先生,小妹才能逃出生天,這裏小珍先干為敬了。“說罷,我學着文人雅士的樣子,一拂袖子,一飲而盡。
“呀,太辣了。”我被酒嗆得直搖頭。“哈哈哈。”志銳大哥與文先生都被我逗得大笑:“小珍,少喝點,可別逞強啊,到時候醉了可怪不得人。”
“什麼嗎,大哥,文先生,我可一點沒醉,你看,姐姐、你們,我可是都認識的。”我抿着嘴解釋道。
“五小姐真是女中豪傑呀,公穎兄,你可不知道,家學辦了好些日子,五小姐背誦唐詩宋詞元曲,從來都是一學即會,此外丹青也畫的有模有樣,我想,五小姐若是個男兒,一定可以出將入相的。”文先生起身誇讚道。
“道希兄過獎了,我家的這位大小姐就是太任性子,她要是個男兒,怕是要惹出許多亂子呢。”志銳大哥拱手道。“大哥,不許說我壞話。”我悄悄給大哥遞了一個顏色,然後朗朗說道:“文老師,其實是女孩兒也可以做大事呀,歷史上班昭、上官婉兒、李清照、王征儀不都是女子嗎。”
”嗯,五小姐說得也對,是道希疏忽了。“文先生點頭微笑道。
突然,花園牆外傳來陣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大哥,外面到底怎麼了,這麼熱鬧,我們不如出去看看吧。”我不由得心頭小鹿直撞,纏着志銳大哥道。
“小丫頭,才誇你幾句,你就坐不住了。”志銳大哥用手指頭點了一下我的頭。
“公穎兄,想必是外面放燈,新春之際,京城是免不了車水馬龍的,兩位小姐學業艱苦,值此之際,出門閑逛一陣,見見世面,也未為不可。”文先生慢條斯理地勸道。
“就是嘛,在廣州那當兒,我們不是常常出門看洋鬼子嗎?”我嘟着小嘴嘟嚷道。“叫小廝趕快備馬車。”志銳回頭對包衣管家老和吩咐道。
“不必了,大哥,我與姐姐就穿你這身吧。”我指着志銳大哥的馬褂道。“瞎說,小珍,你又想什麼心思去,一個世家千金小姐,可別給我亂出去惹事!”志銳大哥的眼神很嚴肅。
“明月!我們回閨房吧。”我見大哥有些動氣,便頭也不回地拉起傻傻站着的明月,一溜煙走了。“這才像話嘛。這丫頭怎麼又跟我們賭氣起來了。”志銳大哥望着文先生哈哈大笑起來。
“明月,拿鏡子來。”閨房裏,明月與我鼓搗了大半天,總算把那件南邊帶來的小馬褂侍弄得正正規規。“怎麼樣,明月,我挺像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吧?”我對着鏡子向明月炫耀道。
“五小姐,你真好看啊,要是你是男子,奴才都想嫁給你呢。“明月眯着眼睛笑道。
“傻子,誰要你說這些了,走,我們不理大哥他們,自己單飛,走,這洋文怎麼說來着?”我開懷一笑道。“gou,五小姐,是這樣吧?”明月一邊給自己換男裝,一邊俏皮地學着洋人的腔調。
出了大哥的府邸,銀核桃洋表的時鐘已經走到了下午。
“五小姐,四小姐怎麼沒跟來呢?”頭戴瓜皮小帽的明月柔聲細語地問我道。
“明月,你說姐姐呀,她怕生,平時又不喜動,算了,我是勸不動她,我們自己出去瘋吧。”我仔細地端詳一下明月的男裝,禁不住嘻嘻哈哈起來。“五小姐,你不要笑嘛。”明月有些難為情了。“滑稽滑稽真滑稽,明月,你的衣服有些大了。”我捂着嘴笑道。。。
“小珍!”這時,我突然感覺有人在背後用手搭住了我的肩膀,我嚇得急忙回頭,見來人一身青年男子的裝扮,只是有些微胖。”姐姐!“我仔細一看,這才俯首捂着心口笑道:”哎呀,姐姐,你說來就來嗎,幹嘛嚇我,差一點給我嚇死了。“
姐姐微笑道:”小珍,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所以我也瞞了大哥與文先生來大柵欄找你,你可好,一點笑臉也不給我呀。”
我親密地拉住姐姐的手伏在他的肩上,安慰她道:“好姐姐,我知道普天之下除了阿瑪、額娘,你是最疼我的了。”這時,幾名路人從我們的身旁路過,投出異樣的目光,姐姐立刻漲紅了臉,輕輕推我道:“小珍,快別這樣了,這裏人多。”
胡鬧了一陣,我與姐姐、明月聽到戲園子裏正在唱戲,便隨着人流涌了過去。
“今天人真多!”明月熱得難受,隨口抱怨道。”明月,別胡說,本小姐告訴你,皇上經常喜歡微服私訪,體察民情,說不準今天我們就會碰到的。“我嚇唬明月道。
”明月,別聽小珍胡說,皇上今年才十六七歲,朝政都是由皇太后與大臣們打理,根本不可能出宮。“姐姐撲哧一笑道。
”什麼嘛,姐姐,我只不過開個玩笑,不過我想皇上也是人,他那麼年輕一定也愛玩吧。“我拿出摺扇逗趣道。
”小珍,別犯花痴了,難道你想進宮給皇上做妃子去?“姐姐偷偷笑着。”壞姐姐,我不理你了,後宮那麼黑暗,你才想進宮呢。“我有些不幹了。”五小姐,我總覺得今天必有事情要發生,說不定五小姐你一定會碰到好姻緣呢。“明月口若懸河地輕輕笑道。
”你也壞!看我不撕你的嘴。“我張牙舞爪逗明月開心。
這時,突然有一從人炫舞揚威地打着金從戲園子樓下浩浩蕩蕩的經過,惹得戲園子的看客都從裏面探出了頭。
”看來果然要有大人物經過了。“姐姐扶着欄杆,嚴肅地對我和明月講道。
我點了點頭,仔細地觀察着道路上的一舉一動。
”四小姐、五小姐你看,地上都鋪了黃沙。“明月興奮地指着大路喊道。”這是皇家出行的標誌,幾位小哥,沒見過吧。”一旁看熱鬧的店夥計介紹道。
“小哥,其實我們都是世家出身,不過像這樣龐大的規模,華麗的排場,我們確實從未見過。”姐姐彬彬有禮的回答道。“嗨,這皇家的馬車一經過,一路的行人可就倒了霉嘍,你看這清場的親軍、護軍,如狼似虎,如瘋如魔·,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若是避不及的,那便是人財兩空呀。”店夥計訴苦道。
“姐姐,我看這皇上的車駕也太不講理了,文先生教我們說,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可是皇上這樣也太不愛惜百姓了,姐姐,我要親自跟皇上好好評評理去。”我緊咬着嘴唇緊握小手說道。
“小珍,你敢情是瘋魔了性子,怎麼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你要是再任性,姐姐就直接送你回家了。”姐姐已經被嚇得臉色蒼白。
我見姐姐這幅模樣,頑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姐姐,我只不過是嚇你玩得嘛,既然你不高興了,那我們不如打道回府吧。”
出了大柵欄的戲園子,突然發現道路上圍了一大群人,我很覺好奇,便湊上去看是怎麼回事,
“小珍,你又怎麼了,天色不早,快回去吧。”姐姐見我又多管閑事,急忙拉我的衣襟道。
”好姐姐,我這就回去。“我逼着明月跟我湊近了人群,發現幾個腰圓膀粗的傢伙正在使勁拖拽一對母女。”媽的,識相的快點交出拖欠的銀兩,否則一道兒把你們賣進窯子裏去!“店老闆惡狠狠地當街大罵。
看熱鬧的路人有的長吁短嘆,有的指着店老闆竊竊私語,卻沒有人敢上前阻攔店夥計。
”兄台,這到底是怎麼了。這些人這樣欺負這對母女,為什麼沒人站出來替她們說話呢?“我瞅准一名團着手的男子,向他悄悄打聽道。那名男子一回頭,卻把我驚了個呆。
“文先生!”我不禁大驚失色。“五小姐,原來你們在這,你可讓我這個老師好找呀。”文先生露出了愜意的淺笑。
“文先生,您怎麼會在這裏?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為什麼不去幫幫那對母女?”我向文先生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五小姐,這裏是京城,天子腳下,沒想到也會出此昧着良心的事,好好一個孔家,丈夫死在客鄉,孔夫人帶著兒女上京投奔親戚,卻被城東的淳于大官人所騙,霸佔了孔家遺產,淳于大官人見孔夫人與女兒美貌,便放出高利貸盤剝她們母女,如果她們母女還不清銀子,便要威逼把她們賣入青樓!”文先生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個該死的淳于大官人!”我憤懣地暗暗罵道
“文先生,為什麼孔氏母女不報官呢?”我眼淚汪汪地看着文先生問道。
“閑人散開!趙大人的官駕到了!“突然,大街上鑼鼓齊鳴,無數的衙役舉着”迴避“”肅靜“的大牌子,敲着鑼打着鼓朝事發現場行來。
”你們不要再欺負人了!官爺的車駕已經過來了!“說時遲那時快,我憤然站出來衝著那一群凶神惡煞的夥計喊道。
”小子,你想找死啊!“店主叉着腰衝到我面前。
我見勢頭不好,訕笑着搖了搖手:“大哥,沒事,我只是提醒你官府的人來了。”
“官府的人?”店主一臉不屑地揚起下巴:“官府算個屁,告訴你,小子,官府那就是我們大官人,饒你是個寶,那也給聽我們家大官人的,告訴你,咱們大官人認識承恩公!”
“認識誰也不能在這裏放肆!”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高貴華麗的聲音。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哪個,是哪個王八蛋,有種給老子滾出來!”店主揮着拳頭亂喊亂叫道。
“別找了,母狗眼。”這時,從人群中從容步出了一位珠環翠繞的麗人,她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丫鬟。
“喲,這位夫人,小子失禮了,不知夫人是京城哪路來的神仙。”店主人偷眼瞧見來人派頭十足,一時摸不清門路,倒也嚇了一跳。
“店家,我看你就不用問了,孔氏母女欠你們多少錢?說個准數。”‘麗人背着手,揚着臉問道。
“不多,三百兩紋銀。”店家伸出了左手。“畫眉,給他三百兩。”麗人看也不看店家,慢慢回頭吩咐道。
”畫眉,帶孔氏母女走。“‘’麗人哼了一聲。
”慢着,夫人,您把人帶走了,那小的怎麼向大官人交代呀。“店家發急道。
”你愛怎麼交代就怎麼交代,我話就說到這,畫眉,我們走。“麗人威嚴的命令道。
”夫人,不管你是哪個道上的,想走卻沒那麼容易,來人,把她們拽起來!“店家突然虎起了臉。十幾名打手氣焰囂張地舉起了棍棒,攔住了去路。
”住手,晚生家父是朝廷的侍郎,你們不可造次。“我見情況不妙,背着手再度站了出來。
”打得就是你們!“店家怪笑着抄起棍子撲了上來。
”夫人,你們快走,這裏有晚生!“我衝著那位麗人和孔氏母女呼道。
”好小子,有膽量,告訴我,你叫什麼?“麗人喜滋滋地問道。
我這時知道硬撐沒本事了,急忙躲到文先生的身後,這時,姐姐與明月都跟了過來,見狀拉起我就往後跑,只剩下文先生一個人向店家拱手道:”俗話說抬手不打笑臉人,諸位,還是消消火吧。“
”放屁,弟兄們,給老子打!“店家抬起棍棒朝着文先生劈面砍來,文先生二話沒說,一個閃身,就接住了店家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店家便殺豬般的叫喚起來!
”打得好!“我與明月興奮得蹦蹦跳跳。這時遠處煙塵四起,馬蹄響處,一隊人馬抄着皮鞭沖了出來。
”是大哥!“我欣喜地看到,志銳大哥威風八面地駕馭着駿馬趕到了事發現場。“誰敢動本公子的道希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