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童子命
第1章童子命
“嘶……”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外落到我緊皺的眉間,我緊緊捂着胸口,彎着腰,想要減輕胸口的痛。
不,確切的說,痛應該是來自我胸口的那顆痣。那顆我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血紅色的硃砂痣!
我出生在炎熱的六月,火紅的太陽炙烤着大地,產房的走廊被悶熱的空氣籠罩着,護士給我裹了一層薄薄的棉布就塞給了我爸爸。
焦躁不已的我,緊閉着雙眼,揮舞着手腳,一不小心就讓爸爸看見了我胸口的那顆還不算血紅的痣。
“啪……”一聲脆響伴隨着爸爸略帶憤怒的聲音,“死蒼蠅……”
這顆痣註定讓我的出生比別人多了一道疼痛,那是來自父母對我的溺愛,就像是希臘神話中阿喀琉斯的腳踝,彷彿註定是我一生的弱點。
爸爸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在80年代的時候,能當上教師,那他的知識水平是很有含金量的。我在爸爸的庇護下,順順利利,穩穩噹噹的考上了大學。
我的前半生很平靜,很順利,波瀾不驚。一如我胸口的那顆痣,安靜的隨着我的年齡默默的變化着,從以前的芝麻大小,變成現在的黃豆大小,從之前的墨色,變成現在宛如滴血的紅。
除了洗澡的時候,我低頭注視它一會兒,基本上我都是忽視它的,直到26歲生日那一天,在爸媽搶過我的生日蛋糕,許願我快點嫁出去的那一刻,它突然疼了起來,像是被一根針輕輕的扎了一下。猝不及防的,和剛出生時候挨的那一巴掌一樣,讓我愣了幾秒鐘后,才叫出聲來。
那一夜,我破天荒的做了一個宛如身臨其境的夢,夢的一開始充滿了恐懼,我似乎被一種很恐怖的東西追趕,我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夢裏我一直在不停的躲着它,甚至好幾次我能感覺到它的逼近,卻仍然看不清它是什麼,直到我精疲力盡,已然絕望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出現在我身後,緊緊將我護在他的胸口,隨着耳畔那句溫柔的話語:“別怕,我一直在”,我便進入了深度睡眠。
雖然我睡眠質量一直不好,經常會做夢,但是在夢裏我都知道那是夢,可是這個夢卻讓我分不清真假。
第二天我拿着醫院的檢查單,從醫生辦公室里木然的走了出來。腦海里浮現的是醫生的漠然:“你這顆痣是良性的,突出淺表皮層的黑色素,沒有惡化的現象,你要是覺得看了二十多年了,煩的慌,可以用激光點掉。”
當醫生說出點掉的時候,我的痣又被扎了一下,我搖搖頭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便看見外婆拿着一張黃色紙符神秘兮兮的和我媽在探討着什麼。
“破了?這個人會不會是個騙子?”媽媽面露苦澀。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可能的!這個算命的會過陰,請了一尊陰間的大神才問出來的,我們家鸞鸞是童子命,據說這個童子命分真童子和假童子,難就難在,鸞鸞是真童子。我把你給的鸞鸞的那套衣服給他了,他說只能以假亂真,先破一破,日後找個八字過硬的,也能成,只是姻緣這個事可遇不可求”
媽媽被外婆神神叨叨的樣子,唬的不知所措。
我輕輕咳嗽了一下,兩個人才發覺屋外的我。
外婆用胳膊肘輕輕的捅了捅媽媽,一雙眼睛滴溜溜的暗示着什麼。
媽媽慌忙收起黃色紙符,笑着說:“鸞鸞回來了啊!”
我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和她們打了招呼,便回房了,心裏卻斷定,她們肯定是上當了,算命的很多是在玩文字遊戲,什麼姻緣講究緣分,只是在推脫自己的責任,如果就此可以結婚,就算他的功勞,如果不能,他也可以歸結為緣分未到。
不過當真是緣分未到,轉眼間,已然二十九歲的我已經成了大齡女青年,依然單身,每次戀愛都堅持不到三個月,不論以多麼甜蜜的開始,結局都帶着狗血的悲傷。
就這樣走走停停,我便剩了下來。
歡歡喜喜的參加了最後一個單身閨蜜的婚禮后,我終於有了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不論走到哪裏,總覺得身邊冷冷清清,二十九年來,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孤獨。
走在夜雨朦朧的街道,我抬頭看着屹立在霧氣中的那盞路燈,昏黃的燈光下飛舞着的雨滴,透着說不出的哀傷,忽而想起二十六歲生日那晚,出現在我夢裏的那個男子,幾年間,我不停的夢到他,每一個夢裏,他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出現將我護在他的胸口。
我曾經很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的面容,卻總是在睜眼的那一刻,忘記的一乾二淨。唯一留在我記憶中的除了溫暖的胸口,便是他讓我沉浸難以自拔的聲音:“別怕,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騙子”我將自己埋進洗澡水裏,透過蕩漾的水浪,胸口的那顆硃砂痣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洗完澡,躺在床上,我用手機百度了一下“胸口的硃砂痣”,發現說法五花八門,倒是有一個回答吸引了我。
“胸口有硃砂痣的人,會隱藏着前世的記憶,因為前世死後不願意喝孟婆湯,所以被孟婆留下了印記。”我默念着,手指輕輕撫摸着那顆硃砂痣。
夢中的你,會是我前世的記憶嗎?
“別跑,你是我的!”略帶戲謔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我慌不擇路的跑着,似乎想要離身後的濃霧遠一些。
莫名的我排斥這個聲音,霸道中帶着玩弄的語氣讓我很不舒服。
“別怕,我一直都在!”我再次落入那個熟悉的溫暖中。
是他,他來了,剛才慌亂的心似乎一下子安定了下來,身後的濃霧也漸漸散去,一個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她是我的!你休要碰她!”追我的那個身影似乎有些憤怒。他伸手想要拉我,卻被擁着我的人擋了過去。
“鸞鸞一直都是我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是我的,你們使用卑劣的手段想佔有她,我不可能袖手旁觀!”沉穩的聲音從我頭頂掠過,我抬頭,注視着他的臉,那樣自然而熟悉的感覺,似乎我們已然相識千年。
“小子,我勸你還是離開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鸞鸞,別看了,快醒醒!”他眉間焦急,如星的雙眸透着焦急。說話間他推開我,已經伸手擋開那人揮來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