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家都讓開BKing要登場了
等蘭湉把灌木全部修剪完后,已經將近九點。太陽高高地掛在頭頂,炙烤着她瘦削的身體。她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浸濕,蘭湉索性把寬鬆的下擺系成一個蝴蝶結,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把汗,細碎的劉海順勢黏在額前,又純真又誘惑。
鄭連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
不禁眼前一亮。
鄭連是葉起的發小,因為兩家住得近,所以彼此間就會時不時地串個門;再加上他們倆從幼兒園到初中都是同學,因此關係好得沒話說。
他跑到蘭湉面前,眼睛亮亮的,好像落進了星星。
“妹妹你是?”
葉起他們家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妹子?
蘭湉揚起臉,對鄭連笑了笑,“你好,我是寄住在顧阿姨家的蘭湉,昨天剛到這裏。”
鄭連聞言先不動聲色地往裏面瞄了眼,在確定沒有看到葉起的身影后,不禁向蘭湉靠得更近。
忙不迭介紹自己,“是小蘭妹妹啊,我是鄭連,葉起的發小,以後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
鄭連對蘭湉很感興趣,這妹子不僅長得好看,笑起來更是絕了。
但聽了蘭湉的介紹,知道她現在是住在葉起家的,鄭連便不由得長了個心眼。
葉起這廝簡直比狗還狗,領地意識賊強,只要是他的東西,除非他說不要了,不然別人想都別想。從小就在葉起壓制下長大的趙連,早已把他的路子摸清,他不怕葉起對蘭湉有興趣,他只是怕他的狗屬性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發作。
畢竟,當年葉起能因為自己摸了一下他的某個小破模型,就連追自己幾條街。
鄭連把頭湊近,掏出手機,帶着點哄騙味道地對蘭湉說,“小蘭妹妹,要不咱倆加個微信?”
這時候微信才剛出來,蘭湉還沒有。而且她的手機是母親用剩下的翻蓋機,最多只能打打電話發發短訊,她甚至連網都沒開。
所以她為難地搖搖頭,“我沒有微信。”
“……”鄭連撓了撓頭髮,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那你手機號是多少,我把你加為聯繫人,有事也好照顧着點。”
蘭湉理解不了他突如其來的熱情,但也不好拒絕,想了下還是把自己的手機號報給他。
鄭連撥通后響了幾下,覺得應該是對的就掛斷,上面顯示的地區是南林,一個他聽都沒聽過的城市。
“行,現在我有你電話了,以後常聯繫啊。”
蘭湉是個安靜的人,聽見鄭連的話后只輕點了下頭,不知道怎麼回答。鄭連雖然豪傻,但面對眼前這個仙女似的妹妹,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什麼。
氣氛有些尷尬。
他正不知所措,眼睛在四周亂轉,餘光突然瞥到草坪上散落的殘枝敗葉,以及蘭湉手上不小心劃開的一道口子,慢慢攏起眉。
着急地抓起蘭湉的手質問,“你的手怎麼了,被樹枝劃破了?你怎麼一大早就在做這些!是不是葉起那隻狗讓你乾的?你可是客人啊,他怎麼能這麼對你!”
蘭湉抽回手搖搖頭,目光清澈。
“不是,是我今天起得早,閑着沒事就想幫趙姨干點活。”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和葉起沒關係,是我自己堅持的。”
鄭連哪會信,根本不管她說了什麼,聯想到自己以前受到的種種欺壓,已經自動腦補出“無良無腦無三觀惡霸葉起欺壓美麗可愛善良小蘭妹妹”的一出大戲,重新抓起她的手往屋裏走。
走到客廳,叉起腰就衝著葉起喊,“你們家藥箱在哪兒,趕緊拿出來!”
帶着點終於能揚眉吐氣的……小人得志?
葉起眼都沒抬,專註地操控着遊戲手柄,用腳點了點電視機的方向。
藥箱昨晚用完之後還沒來得及放進去。
“你怎麼了?又掉溝里了,還是被人打了?就叫你平時在家裏多挑挑水種種地,沒事別老在外面瞎晃。”
鄭連剛翻出一卷繃帶,聽到葉起的話后,對着他的腦袋就扔了過去。
“你他媽說什麼呢?要被打也是你被打,整天狂的跟什麼似的。”
原本鄭連是不敢這麼囂張的,但旁邊還站着一天仙似的小蘭妹妹,怎麼說他也得維持住自己英勇正直不畏強權的人設。
葉起被砸到也沒什麼反應,只是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張狂的笑,伴隨着“doublekill”、“triplekill”的背景提示音,給人一種“大家都讓開BKing要登場了”的感覺。
彷彿他說的話,就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你爸我那叫意氣風發,有些人想狂還狂不起來。”
說完幽幽地又補了句,“就比如之前那個老被人罵哭不敢回家天天蹲我門口的人,那是誰來着?”
“……”鄭連不再理葉起,拉過蘭湉讓她坐在沙發的另一側,自己也坐到她旁邊,拿出酒精開始幫她消毒。
因為鄭媽媽之前一直想要個女孩,所以在迎接新生命時做的準備全都是關於女孩的。名字取的是蓮花的蓮,買的衣服鞋子玩具用品都是按照女生的喜好,就連小房間也全照着公主房佈置,所以小時候的鄭連完完全全就是個蜜罐里泡大的“小公主”。
除了衣服褲子沒有要,其他已經置辦齊全的一切全被鄭連欣然接受。
再加上他的長相隨母親,尤其是那雙眼睛,形狀像桃花,眼尾略彎,睫毛又長又翹,黑白並不分明,常給人一種朦朧又迷離的感覺;皮膚又嫩又白,唇色偏紅,嘴巴小巧。因此在他上幼兒園之前以及幼兒園的前幾年,第一次見到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個小女孩。
而他對此也並不敏感,甚至自己也十分享受那些作為女生的便利。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大班的上半年,他們班突然轉來一個大塊頭的男生,雖然大家都是五六歲的年紀,但他卻已經比班裏人高出了一大截。
和諧被打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糾集着一群最天真也最殘忍的小男孩,當面背後地罵他,說他“噁心”,“不要臉”,“是個變性人”。
從小溫良長大的鄭連哪遭受過這些,被人罵了也只會傻傻地站在那兒,糾結着一雙小手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他們對他有這麼大的惡意,那時的他,甚至連惡意是什麼都不清楚。
他只是感覺心裏很不舒服,忍受着他們的指指點點和嫌惡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