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問道蒼天
第2章問道蒼天
“廢伯，我感覺這幾天怪蛋在顫動，好像要孵化了。”
青衣少年看了一眼懷裏的怪蛋，露齒笑了笑，然後對着正在院子裏劈柴的廢伯說了一句。
“姜元，是你的錯覺罷了。”
廢伯又出現了，這幾年，他總是神出鬼沒，經常失蹤幾天，突然又回來，痴痴地發獃。
他的孤寂如同一片落葉，他是一個廢人，據說他曾經在這太玄宗守候百年，沒有人知道他的修為，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
他一直都是外門執事，可惜因為姜元的原因，現在修為盡失，成為一個雜役。
十年前，青衣少年姜元便是被他揀回來的。
十年一瞬，廢伯除了劈柴，便總在發獃，望着天邊的一朵浮雲，一番感嘆。
“人生果如浮雲一般，沒有方向。”
廢伯沉默，目光里滿是哀傷。
“廢伯，您看，有仙人御劍飛行。”
“哪是仙人？不過是開脈境武修趕路罷了。”
“廢伯您看，雲層里還有人在天上打鬥。”
“武者的世界永遠是殺戮，有什麼奇怪的。”
“哼，總有一天我也要龍騰九天，遨遊萬界。”
……
……
修武之人，哪一個不想飛升於九天之上，呼風喚雨，掌控天地靈氣，得證長生之道？
這是修鍊者的夙願，不過仙道渺渺，歲月無情，修鍊一途，本就險阻重重，稍有不慎，便是重墜墮輪迴，實在是逆天之行啊！
不過，姜元已經暗暗下了決心，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天便是用來逆的！
他回首問道：“廢伯，飛天遁地移山倒海是什麼感覺？”
姜元目光如炬，盯着廢伯，他需要這樣的答案。
廢伯輕咳了一聲，顧左右而言他，問道：“姜元，今天真的還要下山？”
廢伯已經問了三年，姜元自從來到雜役峰后，便沒有安心過，總是想方設法要下山，可是下山哪有那麼容易？
雜役峰位於太玄宗的外圍，同時處在風雷山脈邊緣，峰高千丈，四周是無邊的古木森林，凶獸肆虐，渺無人煙。而風雷山脈，南北數十萬里，墨陽城乃至周邊的風雷城、厚土城、天階城等其他城池的年輕武士經常會進來歷練，獵取獸晶，用以修鍊或者換取靈石。
實際上風雷山脈是一個極為兇險的原始森林，這裏凶獸如海如雨，是武士的歷練天堂，也是武士的埋骨之所，屬於極凶之地。
“此子只有鍊氣一層，真是勇氣可嘉，想必是因為心中的執念吧！”
三年前，姜元丹田被廢，身體成為一個漏斗，他的修為便永遠停留在鍊氣一層。
就在幾天前，落紅顏再次傷了他的心。
而他目前被困雜役峰，仿若龍困淺灘，虎入囚籠。
姜元只有鍊氣一層，這還是這些年苦苦吸收天地靈氣的結果，並且沒有修鍊任何武技和功法，要從千丈高的斷崖上下去，可謂極為艱難，一不小心便是渾身碎骨，何況即便下了峰，下面還有無數的二階三階凶獸。這不是送死嗎？
“廢伯，我必須下山，我不是廢物，我還要成為強者，我也許……我還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廢伯嘴角一牽，任由厲風吹亂了他的白髮，淡淡說道：“你要知道，你可能下不了雜役峰，風雷山脈邊緣偶爾也有三階凶獸。”
“無妨，生死有命。”
“這個世界最危險的絕對不是凶獸，而是人！”
姜元的眼神漸漸凌厲起來，說道，“如果我在這裏，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下去了，我有可能死去，也有可能活很久。”
實際上，他的心裏還藏着一個秘密，他只有走下雜役峰，才有可能再次見到夢牽縈繞的“神仙姐姐”。
三年前，他被趙洪毀去丹田，便是一個戴着面紗的劍袍女弟子救了他。他沒有看到對方的容貌，卻記住了對方的氣息，於是稱呼為“神仙姐姐”。
核心弟子穿金袍，“神仙姐姐”離他實在太遠了。
“好。”
廢伯說道，“人在做，天在看。姜元，做自己。”
廢伯的話如同滾雷一般響了起來。
“我要問道蒼天！”
姜元望着雲霧繚繞的山頂，目光無比堅定。
“我要問道蒼天，我姜元是不是有資格成就仙道，問道長生！”
雲霧縹緲中，姜元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削瘦的身影搖搖欲墜，可謂狼狽至極。
越是往前走，姜元便感覺自己就是一把劍。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姜元身上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服，已經被岩石磨出了幾個破洞，大腿上，手肘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血帶。
“還好還好，怪蛋還在，沒有破碎。”
姜元摸了摸懷裏的一個巨大的怪蛋，終於吁了一口氣。
這個怪蛋出現在雜役峰上已經好幾年了，姜元一直想方設法要孵化它，可惜沒有成功，他只好把怪蛋塞在懷裏，期待有一天能夠成功孵化它。
“你的命跟我一樣，不管未來多麼艱難，我們一起去面對！”
“我一定要努力修鍊，我要成為武者，遲早有一天我要馳騁星空！”
他是雜役峰的青衣雜役，沒有功法，也沒有武技，只是偶爾在山峰上，見到空中飛過的武者身影，暗暗咂舌，人原來是可以這麼強大的！
沒有路了，只有懸崖。
“蒼天，我的路我自己走！”
……
……
同一時間，天武大陸的蒼穹上，突現一個巨大的漩渦。
數十萬里的東荒地帶黑雲壓城，雷電交加，狂風暴走，樹木斷折，房屋搖墜，如同發生了十級地震萬裏海嘯一般。
太玄宗，乃至整個東荒，人們紛紛奔向屋外，驚慌地望向恐怖的天穹。
“啊，世界末日來了！”
“媽啊，天上有神仙……”
“不是神仙，是一個光球，天啊，在雜役峰方向……”
……
……
漩渦在天穹肆虐，最終停留在雜役峰上方，一個耀眼的白色光球正在極速降落，羽穹為之碎裂，天地為之震顫。萬眾頓有匍匐在地頂禮膜拜的感覺。
此時，雜役峰的懸崖峭壁上，姜元昂首望着黑暗而暴亂的天空，喃喃而語，“雜役峰古來便叫仙雷山，這是……仙人渡劫嗎？”
仙雷山之最高峰仿若一個龍首，相傳為古之天龍頭顱幻化而成，千萬年來，垂首望遠，似有所盼……
“老天啊，你何其不公!”
“我姜元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要做青衣雜役，要被一個女人奚落，哼，既然不能撐起這個世界，那便與天抗命！”
“神仙，天道！我願意以命償命！”
瘦弱的身影在裸露的岩石上艱難爬行，他的眼神無比堅毅，而頭頂的那個龍首，在雷電肆虐的天穹里如同一頭噬人的古獸，嘲弄般地俯視着他。
“蒼天，浮雲，我姜元為何不能修道問仙？我要掀翻這個無道的世界！”
姜元記得今天是有太陽的，可是在這雲霧之中，他只感到寒冷，還有恐懼！
“我就要這樣放棄了嗎？不，我要下山，我要活着！”
“我不要死在這裏，我要成為強者，我要追求無上武道！”
姜元狠了狠心，站了起來，繼續前行。
轟！
嘩啦！
頭上突然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聲響，天地之間雷電交加，幾如世界末日。
啊！
姜元幾乎被這一聲雷鳴震得昏迷過去，腳下一晃，差一點便摔了下去。
轟隆！
轟隆！
轟隆！
雷聲越來越大，姜元一抬頭，突然看到了天。
對，他終於看到了天，縈繞在山腰的那些雲霧完全被這一陣巨響震散了！
沒有太陽，只有濃郁的烏雲。
天，天竟然裂開了一個縫隙！
咔嚓！
天確實裂開了一個縫隙，並且越來越大。血霞漫天，世人震顫。
姜元渾然忘記了自己還吊在懸崖上，睜大了眼睛，天邊血霞翻滾，如同神魔
降臨，世界末日。
無暇細思，一個金光閃閃的巨大物體，從那裂縫之中掉了下來。帶着裂空呼嘯之聲，奔撲而來。
這是怎麼啦？
一時之間，一股龐大無比的威壓徹底鎖住了姜元，讓他動彈不動，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這是天塌了嗎？”
“神仙姐姐，此生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姜元想逃離，可是他被束縛住了，並且這還是在雜役峰的懸崖上！
赤金色的物體轉瞬間到了姜元的頭頂。
轟！
仿若一道雷電劈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少年的身上，姜元慘遭雷殛，悶喝一聲，噴出了一道血霧！
清瘦的身影從懸崖上墜落，下方是萬丈深淵……
少年的軀體最終飄落在一塊突兀而出的岩石上，渾身血肉模糊，如同焦炭，顯然已生機湮滅。
他不知道的是，懷裏的那個怪蛋突然間碎了，蛋殼裏露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正貪婪地舔着他的血。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捂着腦袋漸漸蘇醒過來，卻喃喃念出了一句：“浮雲！”
“浮雲是什麼？”
“吾乃羽帝，是九天十地之星隕帝君，怎麼會來到這裏？”
“沒有祥雲縹緲，沒有仙禽靈獸，沒有奇花異草，沒有仙樂梵音，也沒有三千聖仙侍女……”
“這是哪裏？仙界，不對，修真界還是九幽冥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