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身份
咖啡館。
包廂里,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服務員給米棠上了一杯白水,封遇西面前是一杯摩卡,關門退了出去。
“資料沒帶,我可以先口述你聽聽。”
封遇西這次沒帶公文包,抿了一口咖啡,朝米棠笑道。
米棠端坐着,聞言搖頭,道:“先說你的身份。”
封遇西手上動作一頓,愣了兩秒,而後揚唇一笑,點點頭:“行,小丫頭還挺謹慎的嘛。”
說著,他從椅背上搭着的西服口袋裏摸出一個錢包,抽出身份證和一個類似駕駛證的證件,擱在桌面上推到米棠手邊,下巴一點,淡笑道:“吶,我的身份證和證件。”
米棠掀起眼皮子掃他一眼,抿了抿唇角,毫不客氣地先拿起身份證。
姓名封遇西,中星帝國帝都人士,今年二十五歲。
將身份證正面反面來回看了兩遍,米棠才略微放了心又去檢查證件。
證件是純黑色的封皮,上面沒有字也沒有印花,打開,裏面只有一張塑封的卡片,卡片上印着封遇西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在最下面,有一行字——
持證人可憑此證要求帝國任何部門和個人無條件配合工作。
後面是一枚深藍色的徽印。
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品了品意思,米棠抬眼盯着封遇西,神色有些古怪。
封遇西挑眉:“不信?”
細白的手指在證件上一點,米棠冷着臉反問:“應該信?”
一句話,一個徽印,看着跟網上DIY的證件似的,還任何部門個人都要無條件配合,這麼大的口氣,這麼大的職權,三歲小孩都不會信吧?
封遇西眉頭抽了抽,長臂一伸拿過證件,朝米棠解釋說:“這是保密任務,目前為止,全帝國上上下下幾十億人口,知道這件事內幕的,只有兩個人。”
他眼珠朝上看一眼,道:“最高領導人和我。不過,從今天開始,你將成為第三個。”
米棠眸光動了動,沉吟了好一會兒,又問:“這些都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辦法信。”
證件也好,權利也罷,這麼高級別的保密任務,以及知道這次任務內幕的兩個人,至今為止都是封遇西一個人信口說的,她拿什麼去說服自己相信?
封遇西看她一眼:“這樣,我先說一下我的個人經歷。”
而後,不等米棠接話,他便坐直了身子沉了眼眸,嗓音凝肅,說:“我十八歲從軍,二十歲進特種部隊,今年八月份退伍,從軍七年,參加過大小實戰二十三次,境內境外都有。七月底,帝國上下一夜之間發生六十八例腦死亡事件,正好我任務受傷,上級便安排我傷病退伍秘密接受這個任務。”
“我的從軍信息,也是屬於保密級別,不能給你看。最高領導人的身份特殊,你也見不到。但是,我有自己的方法來證明,至於信不信,你自己選擇。”
像是被他的神色感染了,米棠的神色也鄭重起來,聞言不禁一愣,就見對面封遇西已經站起了身。
一米八五的個子,面容凝肅線條剛毅,陡然站起來,即便隔着一張桌子,米棠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沉沉的威壓。
心頭一動,米棠嘴角動了動:“怎麼證……”
話沒說完,她倏地瞪大了眼,封遇西的手徑直放到了襯衫紐扣上,米棠的臉色也在一瞬間由青轉紅又轉白。
封遇西動作極快地解開了紐扣,眨眼間就褪下襯衫赤裸着胸膛。
他的胸膛也是蜜色的,肌理分明,線條流暢,胸肌和腹肌也是壁壘分明蓄滿了力量,寸寸肌骨都充斥着一股原生態的健康美。
然而,其上密佈的縱橫交錯的傷疤卻生生破壞了這分美感。
“這個,是去年執行海上任務中的彈,子彈距離心臟幾毫米。”
“這個,是境外彈片傷的。”
“這個,是西南密林里,毒梟砍的。
……
他深邃的眸盯着米棠,修長的手指隨意在自己身前點着,每點到一處傷疤,便能隨口說出它的來歷。
身前介紹完,他又轉過身,勁瘦的腰轉過一抹流暢的弧線,將橫亘着一道近二十公分傷疤的後背展示給她看。
“這道疤,是我身上最長的,剛進特種部隊那年參加的第一個實戰,至今,我都記得當時夜裏疼的睡不着。”
說著,沉凝的嗓音里裹上了幾分笑意,像是再開玩笑。
“這些夠嗎?不夠的話,腿上還有。”
話落,他轉過身,垂眸盯着面色發白緊咬着嘴唇的米棠,菲薄的唇斜斜一勾,狹長深邃的眼眸也彎起一道弧,臉上線條鋒利的弧度瞬間被他的笑容融化。
眨眼間,從一個滿身功勛壯懷悲烈的英雄,又成了那個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浪蕩子。
米棠瞪了瞪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封遇西輕笑一聲,渾不在意地聳聳肩,腰臀還擺了一下,勁窄的腰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妖嬈的弧線,挑着眉梢頗為得意地道:“不看的話哥就穿上了哦。”
米棠皺眉,撇開眼。
又是眨眼的功夫,封遇西穿好了襯衫,重新在米棠對面坐下。
餘光掃到他襯衫的衣角,米棠低頭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熱水。
溫熱的水順滑而下,她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點,剛才封遇西身上的疤痕,給她的衝擊太大了。
她需要時間思考。
可實際上,她知道,在看到那些傷疤時,她的理智就已經丟盔棄甲。
封遇西給出的證明,她接受。
無論在任何時代,英雄都是值得敬畏的。
哪怕這個英雄褪去戎裝成了浪蕩子,但他的功勛永遠都在身上烙刻着,不應該被忘記被輕視被侮辱。
更何況,方才封遇西神色間的鄭重和肅穆不是作假,或許,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而且,眼下這個時候,她不得不相信封遇西。
一周前那個詭異的夢,已經斷了她的退路。
還有,封遇西剛才說,七月二十八日,她住院腦電波紊亂那一夜,帝國上下發生了腦死亡案件六十八例……
那麼,她極有可能成為第六十九個。
不行!
“說說吧,從頭到尾。”
將水杯放下,米棠終於抬頭,湛黑的眸望向封遇西,淺粉的唇抿成直直的一條線,言簡意賅間表明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