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一、再出意外
米妮去見喬子胤,卻被告知喬子胤已經轉去了外省的一家監獄。
米妮不是很相信的問:“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你是誰?你不是他的家人吧?就算是,他的家人都不理他,也輪不到你什麼事吧?”
“什麼叫輪不到我什麼事?”米妮就要和獄警理論理來、
獄警不認識米妮,說話也不是那麼好聽,像對待犯人一樣,不耐煩的說:“不就是一個犯人轉個地方嘛,多大個事兒,我們沒有義務告訴每一個人。”
米妮是遇強則強,她也用上了強硬的語氣,問道:“那我現在問你,喬子胤轉去了哪個省哪個市的哪家監獄?”
“不知道。”
“那誰知道?”
“你問監獄長去。不過,監獄長不是誰都可以隨便見的。”
都說小鬼難纏,米妮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就向監獄長的辦公室而去。她又不是第一次和監獄長打交道,人家哪有像一個小獄卒趾高氣揚,把所有人都看成犯人一樣。
監獄長見到米妮,未等她開口問,就把一封信交給了她,也告訴了喬子胤轉去別的監獄的原因。“他在本市的名氣太大了,天天都有不少記者找人托關係的想來採訪,拒絕吧,抹不開面子,答應吧,那又是違反紀律的事。我只有請求上面給他換個地方。不過,你放心,那邊的環境比這邊好得多,我也打了招呼,他不會受欺負的。”
米妮其實很想說,他既然進來了,就應該受些打磨。但這話她不好說,算了,反正他已經失去了一切,連自由也失去了,這樣的懲罰對他來說已經很嚴重了。
米妮拿着喬子胤寫給她的信走出了監獄,坐進車裏,她把信展開,字裏行間都是滿滿的歉意,甚至對米妮跟他說的他上一世對她的殘害都有一大段的道歉。他說,他不知道那時發生過什麼,對他來說,那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但在米妮的世界裏他做了錯事,那也是他的錯,他希望那只是米妮的一場夢。
一場夢,那一幕幕確實就像夢一樣,但自己死於他倆之手的事是夢嗎?重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米妮也有些疑惑了。她自問,難道,自己因為一場夢,對喬子胤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暫且當那是夢吧,可奇奇呢,他也在做夢嗎?爺爺奶奶的死,也是做夢嗎?就算是,也是真實的存在。或者說,就算沒有自己慘死的那一場夢,喬子胤和杜蕾蕾也是害死了爺爺奶奶,接下來,他倆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又何嘗不是痛入骨髓的傷害呢?
米妮的腦子又浮現了那些慘痛的畫面,淚水,忍不住滑落。原本在看到喬子胤的道歉信后對喬子胤殘酷的行為已有心軟之勢的心,此時又硬了起來,她把道歉信撕了個粉碎,丟出車窗,灑了一地的碎屑,她緊握方向盤,恨恨的說,她要讓喬子胤在監獄裏也要受盡煎熬。
米妮沒有告訴任何人,驅車向喬子胤所在監獄的地方而去,那氣勢,就像是去找喬子胤算帳一樣。
冷風夾着冷雨打在米妮的臉上,她清醒些了,一個急剎在路邊停了下來,她問自己在幹什麼,大老遠的跑去就可以讓喬子胤受煎熬嗎?他已經受到了處罰,自己為什麼還不把仇恨放下?其實,喬子胤到了今天的地步,自己所做也不是全對,如果當初及時阻止他的錯誤,把他往正路上引,不去引誘他犯下更多的錯,他也許已經是個好人。
電話響了,是安亦揚打來的,他見她出門這麼久,天都快黑了還沒有回家,他擔心她。還有兒子稚嫩的聲音,也是滿滿的關心,米妮的心瞬間豁然開朗,突然,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那隻暫時沒有動作的幕後黑手。
一切都不重要,用寬容的心去對待以後的生活吧!
離婚的事,因為喬子胤去了外省而暫時擱置,浩企下幾家公司的處置雖不用她親力親為,但也離不開身。安亦揚見她挺忙的,也不忍心催促,反正家裏那老頑固爺爺到現在都是持反對意見,再等等吧,浩企的事情沒處理完,兩人也是無心舉行婚禮的。
浩企下幾家公司的轉讓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但那消息也是瞞不住的,沒幾天,湛律師來找米妮了。
有些日子不見湛律師了,他看起來比之前老了十歲,以前有一根白髮都會染掉的他,現在頂着過半的白髮也像是不知道,背也用點兒駝了,看得米妮的心被揪起,她覺得,湛律師今天的變化與自己是脫離不了關係的。如果當初不對那場火災多加苛責,如果自己不去懷疑他,讓他再繼續代理米家的所有事情,也許,今天的他仍是神采奕奕。
米妮愧疚的喊了聲“湛叔”,起身把他扶到沙發坐下,親自泡了茶為他斟下。
湛律師端着茶杯,看着,半天沒有說話。突然,米妮看到茶里滴下了一滴水珠。那是湛律師的淚?
他為何流淚?米妮不是很理解的喚了聲:“湛叔?”
湛律師抬起頭,眼眶裏果然有淚光閃現,就短短的十來分鐘,他似乎看起來又老了一些。湛律師的嘴張了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頭低垂下去。米妮關心的幾聲問詢,換來的都是湛律師的唉聲嘆氣。
“湛叔,是不是有什麼難處?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去做。”
米妮說了好多話,湛律師又才抬起頭來,抓住米妮的手,像是臨終前掙扎着要問清一件事情的真相,絕望而期待。“妮妮,本來,我是沒有資格對你的事指手劃腳,但你這是在賣你爺爺奶奶的心血啊!他們一手把浩企養這麼大,真的很不容易,你這兩年不是經營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要賣掉呢?”
米妮誠懇的說:“湛叔,我不是經商的料,這兩年,要不是有歐瑞和普雅幫我,公司不可能能順利經營。”
“那就讓他們繼續幫你啊!我已經把歐瑞完全交給你了啊!”
“但他們也很累啊!浩企的攤子扯得太大了,涉及了太多領域,錢是掙不完的。”
“但那是你爺爺奶奶留下來的心血啊!”湛律師沒有別的理由,他也知道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我想,爺爺奶奶會贊同我的決定。我會把賣掉的錢拿來做慈善的。”
一直沒有什麼精神的湛煬突然提高了聲音,眼中也冒着精光,他對米妮的這個決定非常不滿。“慈善?你把那麼多錢拿來做慈善?所謂的慈善根本幫不了真正有需要的人,就算能幫,他們什麼事都沒有做,就因為可憐,就要得到別人的同情,就要得到一大筆錢的資助?你又不欠他們的,他們憑什麼不勞而獲?”
這番話是從湛煬嘴裏說來的嗎?米妮不敢相信的看着,回想剛才他的情景,以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確定自己沒錯,米妮不解的問了:“湛叔,你不是一直說有能力的話就要幫助有需要的人嗎?我以前說過成立慈善基金,你沒有反對啊!而且,你不是也資助了很多窮困山區的小孩子嗎?我還記得,你一個人捐款修建了一所學校……”
米妮的話還沒有說完,湛煬咆哮着打斷了。“那些人都是騙子,他們裝可憐搏同情,就是盯着你口袋裏的錢。為了錢,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根本什麼幫助都得不到。”
米妮吃驚的看着情緒激動的湛煬,腦子裏飛快的想着發生了什麼事。似乎,他被騙了,別人利用了他的同情與善良,他現在知道了真相。
等湛煬情緒穩定了些,米妮小心翼翼的問:“湛叔,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湛煬那一頓咆哮似已用盡了他的力氣,他無力的靠在沙發背,喃喃的說:“騙子,都是騙子,騙子。”
可以確定,湛律師被人騙人。是誰騙了他呢?米妮想起自己提到了那所學校,可是,那所學校她去看過,確實是修建在貧窮的山村裡,那不是裝出來的。全村人都知道這事,怎麼會是騙呢?
米妮問了幾次,湛律師都沒有給她答案。只武斷的說:“不能賣公司,更不能用那錢來成立慈善基金。”
“湛叔,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沒有理由,不需要理由,你聽我的去做就行了。”
米妮也是很犟的,“湛叔,你給不了我理由,恕我難以做到。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現在也在進行了,不會更改。”
湛律師沒有再說勸的話,起身一直叨叨着:“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應湛律師的要求,安亦揚在他來時就退到了外面,他沒有聽到湛煬與米妮說了些什麼,但見他出去的神情怪異,問了問,湛煬也沒有理他。
“他是怎麼了?”安亦揚奇怪的問米妮。
“我也不知道,湛叔對我賣公司成立慈善基金的事非常反對。”
“他是什麼理由呢?”
“他沒有給任何理由。只說我不聽他的話會後悔。”
安亦揚心裏咯噔了一下,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但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他在心裏跟自己說,不管是什麼,這段時間多花些時間陪米妮,一定不能讓米妮出任何意外。
湛律師今天的言行舉止很反常,米妮放心不下,她打電話過去,湛律師的手機已經關機。米妮本想自己去見湛律師的,又想他可能還在生自己的氣,於是讓歐瑞去看看。歐瑞帶回來的信息是湛律師連門都不開。
“他怎麼那麼生氣呢?”
米妮知道湛律師助養的其中幾個孩子,也知道那所他全部出資修建的學校,連夜的,她和安亦揚去到了那幾個小鄉村,一路問下來,知道的人都對湛律師是一百個感激,沒有湛律師所說的被欺騙的現象啊!
安亦揚猜測着:“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的別的事吧!”
“那我們再問問,看到底是什麼事讓湛叔這麼傷心,我們再想辦法幫他解決,還他一個公平。”
為了湛律師,米妮不顧安亦揚的反對,拉着他幾乎跑遍了周邊所有的村莊,知道了湛律師資助的貧窮小孩子確實很多,也正因為這樣,米妮跟安亦揚說:“亦揚,之前我們還懷疑湛叔,現在看來,我們真的是懷疑錯了,我不該武斷的剝奪了他作為米家代理律師的資格,才會讓他那麼傷心,傷心到要結束二十幾年的事務所。也許,他說的被騙,不是指別人,指的正是我吧!”
安亦揚立即否定了米妮最後一句話,“不,妮妮,以他對米家的感情,他絕對不可能是說你,我想,還是我們有什麼地方沒有查到,所以,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要不,我們還是去問他吧?已經這麼多天了,他有什麼氣也應該消了吧?”
安亦揚和米妮的到訪,仍是吃了閉門羹。據物業的管理人員講,湛律師已經很多天沒有進出。
“古堡?”
兩人趕去了湛律師的古堡,那裏,與上次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牆上的垂吊植物沒有那麼精緻了,顯得很凌亂;如護城河的小溪也被堵上了,飄落在水裏的樹葉聚集在一堆,感覺很臟;還有那門鎖,原本的古銅色像被腐蝕了,泛着瑩瑩綠銹,給人陰森的感覺。
一切,比之前更像古堡了。
米妮的背脊有絲絲寒意,靠緊了安亦揚。
安亦揚也有相同的感覺,他倒是不是怕,他想進去看個清楚明白,但他感覺到米妮的怯意,摟住她,“妮妮,我們走吧,湛叔應該沒在這裏。”
“不,我有種強烈的感覺,湛叔在裏面。”米妮再是害怕,也想進去看看。
“那你去車裏等我,我進去看看。”
米妮把安亦揚的手臂抱得更緊了,話音也帶上了顫抖,“要不,我們報警吧!”
安亦揚想了想,給熟識的刑警打了電話,以私人的名義讓他們過來看看。
當刑警趕快來與安亦揚米妮一起打開古堡的門,一進去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大廳里燈火通明,厚重的絲絨窗帘把所有光線全部保存在了室內,地上,觸目驚心的一灘血,血泊中間躺着的正是湛律師,他的身上,插着兩把長劍。
米妮驚叫一聲,暈了過去。
現場立即被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