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陌生人打來電話
當天晚上,姚清新如願以償跟馬尾羊廝磨在一起。為了省錢,馬尾羊不辭辛苦,與孕婦一道坐了長達一個半小時的地鐵。
從地鐵站出來,還不算完,還需要再坐三站路的公交。
姚清新走慣了這樣的路,不覺得麻煩。
馬尾羊卻受不了了:“我搞不懂了,你們為什麼要把市區的房子換成郊區的房子?跋山涉水才能回到家,不累嗎?”
姚清新撲哧一笑:“市區是小房子,現在是大房子。大房子住着舒服呀。而且,我兒子要出生了,怎麼也值得擁有一間獨立卧室吧?”
總算坐上了公交車,3站路后從公交車上下來,馬尾羊面對荒郊野嶺處陡然出現的一處精緻高層小區,已經無力吐槽。
反正,換她,打死也不在這麼郊遠荒僻的地方買房。
姚清新喜滋滋地帶馬尾羊穿庭過院,來到自家所在的樓宇,刷過三道門,乘上電梯。
“這就是業主尊享的回家之路。”姚清新笑眯眯,神色頗自得。
“你喜歡就好。”
“不光我喜歡,我老公也很喜歡呢。我老公沒事就喜歡在家裏溜達,各個角落看過來個遍,覺得一磚一瓦都是他熬夜加班掙來的,愛惜得不得了。”
馬尾羊隱約覺得有些酸。她有些疑心,魏翌晨婚後隨隨便便租了套房,因為付出談不上慘重,所以不知道珍惜。
不過,感慨這些,純屬亡羊補牢。不提也罷。
姚清新的家裝修得中規中矩,家居採買也尋尋常常。正如你去無數的城市都能看到相同的街景一樣,來到姚清新家,看到的也是萬千家庭的模版佈局。
但是姚清新愛得不行。
馬尾羊因此從不說什麼。
“覺得睡你們夫妻的床,我感覺怪怪的。”馬尾羊逡巡在主卧門口,不太想進去的樣子。
“你想多了。自打我懷孕,就和我老公就分房睡了。”
“為啥?”
“他打鼾。呼嚕聲特別響,推一下還帶拐彎的。沒他在身旁,我雖然容易胡思亂想,但睡眠質量確實翻倍提升。”
馬尾羊笑了笑,一腳邁進卧室。
“可氣的是,當我憂心忡忡擔心他睡覺時會撞到我肚子的時候,他眼睛一亮,馬上提議分床睡,總感覺他等這一天等很久的樣子。”
馬尾羊掩口輕笑。
姚清新總是小心思不斷,時時刻刻都在疑心。也不知道她這樣累不累。
看看時間還早,倆女人相視一挑眉,心有靈犀,決定彼此壯膽看了一部驚悚片。說是看驚悚片,一半的時間都時拿抱枕在眼前擋着(明明沒膽,偏還好這口)。
電影結束,兩個人爭先恐口逃進卧室,火速鑽進被窩。姚清新突然哀嘆一聲,聽聲音就知她還想往馬尾羊離婚的事情上扯。
馬尾羊怕了,搶先開口。
“行了吧。我這個離婚當事人還沒那麼多感慨呢,你也消停消停。”
“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虔誠又謙卑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如此沒有攻擊性,馬尾羊還真有些不習慣。
合著姚大姐嚷嚷了半天,並非全是真心話啊。
“莫非你也想過離婚?”馬尾羊忍不住反問。
“呸呸。我怕死了離婚。想都不敢想自己貼上‘離婚女人’標籤有多恐怖,人家會怎麼看我?街坊鄰居知道了會怎麼看我爸媽?我弟弟妹妹還都未娶未嫁呢,我這樣一個姐姐豈不是要拖他們後退了?”
“哇,你思想包袱真重。”作為獨生子女,馬尾羊只能這樣感慨一句。
“你到底心裏怎麼想的?”
馬尾羊側了個身,拿手交疊,枕在頭下:“你太衛道了,給自己的無形束縛太多了。既然你問得如此虔誠,我就實話實說,也算是給你打開一扇窗,讓你的思想鬆鬆綁。”
馬尾羊半調侃,意外地,姚清新沒有反擊任何。
可惜,關了燈,又拉了窗帘,看不出姚清新的表情變化。
有些心裏話,非這種關燈並枕的情況下不能說。馬尾羊字斟句酌道:“我一直很推崇自愛的精神,認為只有愛自己才能愛別人。魏翌晨是個只愛自己的人,這一點我在婚後才看明白。
只愛自己,就是自私了。
這就註定他責任心不足,道義感欠缺。加上他帥氣,有才,大方,會穿衣,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又懂得約束自己的言談舉止,桃花運旺得不要不要的。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任何貼上來的女人,他都笑納。
跟愛不愛我沒關係。
因為他更愛他自己。
我要麼開看,要麼趁早離開。
我是那種看得開的人嗎?不是。所以,我看透他之後我就知道,我根本沒有多餘選擇,只能離開。只是需要契機而已。
繼父的離世,是契機,我趁着那股子失落情緒,也算是快刀斬了一次亂麻。何況,他這次玩出火,那女的我正好認識。他賴不掉。被我拿到他倆勾搭的證據后,他只能答應離了。
離了之後,心就安定了,不必後半生在他那個爛泥坑裏糾結。
我覺得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要說這事有什麼可反思的,那得怪我媽。我媽在我讀書的時候看太緊,以至於我都沒怎麼談過戀愛。我又不是孫悟空,沒有火眼金睛,輕易就被魏翌晨騙了。
離婚之後嘛,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唄。我開畫室,教學生,收學費,一日三餐,洗漱睡覺。天也沒有踏下來。”
“聽這意思,你媽還不知你離婚了?”
“嗯。緩緩再告訴她。她還沒有從我繼父離世的悲傷中走出來呢。”
姚清新捂着自己尚且平平的肚子,幽幽嘆了口氣:“真怕有一天我也會離婚。”
“不會的。別瞎想了。睡吧。”
姚清新翻了個身,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黝黑的夜裏忽閃。
第二天,倆人睡到自然醒,醒來時俱紅光滿面。
姚清新是孕婦,心裏有依仗,晚起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而馬尾羊一慣寬於律人,更寬於律己,睡個懶覺什麼的,沒有大事業心的她,完全想不起諸如“虛度光陰”之類的內疚。
倆人樂呵呵吃了麥片、牛奶、葡萄乾麵包片,又各自啃了兩個小香梨,看看時間不早,馬尾羊要去奧運源。
姚清新本想跟着去,臨時門發現落了雨,又疲沓起來。
站在門口跟馬尾羊都揮了手,道了再見了,門還未關嚴,姚清新的電話響了。
“喂……你是誰?”
正是那句充滿警惕性的“你是誰”,生生讓站進電梯的馬尾羊又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