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給你變個小魔術
鄭縉賢用公筷夾了一塊杏鮑菇粒,放到馬尾羊的餐碗裏,不疾不徐地開口:“這道菜,杏鮑菇才是主角。牛肉只是陪襯,用牛肉的馨香鮮美,炙烤入杏鮑菇。這樣,杏鮑菇在柔韌口感之下,就有了肉的鮮美。這道菜很花功夫的,你嘗嘗看。”
勸完馬尾羊,鄭縉賢才不緊不慢朝陳如花笑了笑:“沒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有沒有理由不重要。”
陳如花又掃一眼馬尾羊。她突然很想問,難道你是因為喜歡馬尾羊才決心退婚?理智夾持之下,她改而問道:“你另有喜歡的人?”
“也……未必。”鄭縉賢加以否定,“有沒有喜歡的人,與‘不想跟不喜歡的人結婚’,是兩件事。彼此沒有關聯。”
陳如花點點頭。她剛才真是瘋了,差點以為大堂經理喜歡身邊的馬尾羊。
“如果你不喜歡你的未婚妻,為什麼要跟她訂婚?就算是後來變心了,坦坦白白告訴她,不是更好嗎?”
也許是鄭縉賢的有問必答給了陳如花勇氣,隔着桌子,她再次開口。
鄭縉賢微微一笑:“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不提也罷。不要辜負眼前的美食,快吃吧。”
恰巧龍蝦上來了。
送餐員西裝革履,儀式滿滿。
馬尾羊已經是第二次吃了,多少比陳如花鎮定些。
陳如花目光好像被粘在服務生那雕塑感滿分的西歐面孔上。
“怎麼這麼帥……啊。”
馬尾羊在桌子底下踩了陳如花一腳。
“啊,怎麼這麼好吃!”陳如花慌忙改口,並收回口中差點流出的哈喇子。
“小姐姐你好像還沒有動筷子,怎麼就知道好吃?”服務生微笑。更加迷死人不償命了。
“秀,色,可,餐。”陳如花訕笑。
馬尾羊覺得丟臉丟到家了。
她一直怨念陳誠實花心,沒想到,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陳如花不比陳誠實省油。
服務生掀起餐蓋后,優雅地說了句“請慢用”后,倒退幾步離場。
在陳如花心中,蔚藍湖泊一下升級為寶藏餐廳。
龍蝦很鮮美,火候拿捏得好,香嫩幼滑,好吃到詞窮。
鄭縉賢幫馬尾羊盛了一勺龍蝦肉。
輕輕放在馬尾羊的餐碗裏。
得到的……是馬尾羊嫌棄的白眼。
鄭縉賢寬容地回以微笑。
陳如花不禁又開始疑心她最初的疑心。
“你你倆認識多久了?”陳如花問。
“不認識。”馬尾羊搶先答。
“兩周。”鄭縉賢回。
“沒有,分明是7天。”馬尾羊糾正。
所有人都看向她,陳如花的眼光尤其不可思議。
“別,別誤會。我之所以記那麼清楚,是因為,認識他的那一天,那天正好是我的離婚日。”
陳如花飛快地看鄭縉賢一眼,鄭縉賢一臉平靜。
“話說,你為什麼離婚?”鄭縉賢一臉堅毅,頂着巨大的心理壓力問馬尾羊。
“憑什麼要告訴你?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馬尾羊懟道。總覺得這位大堂經理自視甚高,令她不爽。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鄭縉賢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這戲,是不是演過頭了?
“別偷換概念。我知道你是誰!我說的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鄭縉賢微微笑着看馬尾羊。他完全分不清二者的區別。他就是鄭縉賢,鄭縉賢就是他。
“我叫鄭——”
“Stop!我有說過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嗎?”馬尾羊兇巴巴。其實只是奶凶而已。
鄭縉賢完全沒有脾氣,他繼續微笑着看馬尾羊。
在陳如花看來,男人的微笑目光里,似乎還帶着寵溺。
“如果,”鄭縉賢和緩開口,語氣里有循循善誘,“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怎麼稱呼我呢?”
“我幹嘛要稱呼你!我跟你有交集嗎?”
“如果我報名參加你的成年人零基礎油畫班……”
“拒收!”
“在商言商,你怎麼跟錢過去不?”
“我跟人過不去!”
“敢問馬小姐,我什麼情況下得罪過你嗎?”
“嗯!雖然我想不起來了。”
……
陳如花覺得撐得扶牆都走不動了,不光是因為食物,還因為狗糧。
坐她對面的那倆號稱認識不過一星期的男女,全程都在你來我往的說話。看上去懟來懟去,其實也關心來慰問去。
當然,關心與慰問目前都是單箭頭的。
從蔚藍湖泊出門的時候,陳如花再也不懷疑,而是確認,那位器宇不凡的大堂經理對馬尾羊有意思。
男女間的那種意思。
陳如花笑得春風得意。陳誠實啊陳誠實,只怕你有錢,也砸不出愛情的小火花了。
金錢,在馬尾羊這樣不經歷世事的女孩子面前,怎配與顏值相提並論!
陳如花在雲畫室前歡快地跟馬尾羊揮手,又朝蔚藍湖泊門口佇立的大堂經理揮手。然後,才搭乘電梯離去。
馬尾羊彎腰開畫室門鎖。
鄭縉賢大踏步走了過來,馬尾羊聽聞聲音站起身,手裏拿着剛打開的門鎖。
鄭縉賢緩緩亮出手中的小安全錘。
馬尾羊連忙舉起手中的大鐵鎖:“你你你想幹什麼?”
鄭縉賢露齒一笑:“給你變個魔術。”
在馬尾羊吃驚的注視下,他舉起小棰,對着雲畫室的鋼化玻璃的一角敲打起來。沒幾下,整塊鋼化玻璃紋裂。
馬尾羊目瞪口呆。
見了鬼了!這是她一天之內第三次看到鋼化玻璃紋裂。
這還不算,鄭縉賢抬腳一踹,整塊鋼化玻璃竟然軟綿綿地脫落倒地。
馬尾羊剛想暴怒,就聽耳邊聲音響起。
“這些天,你跟睡在紙房子裏沒什麼區別。”
氣流吹在她外耳廓上,又酥又麻。
“你以為的安全,是不存在的。之所以沒出事,不過是運氣好。別再睡畫室了。”
說完這些,鄭縉賢轉身離開。
馬尾羊手指畫室牆上的大洞,又指指離去的鄭縉賢的背影,完全說不出話來。
“哦,別擔心你畫室的玻璃,我敲碎之前已經報修,馬上會有物業來裝。”他轉回身,燦然一笑。
馬尾羊跺腳泄憤。
“忘了說了,錢我已經付過。”
鄭縉賢又轉身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