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凌晨3點40分。
嘉德城第一中學安全區。
茲——茲——
口袋裏的手機發出輕微的震動，靠在牆壁的若曼睜開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
認識他的人也許見過他飛揚跋扈的樣子：穿着一身敞開的白大褂，手裏拿着文件亂晃，臉和肚子上的肥肉不斷顫動，不過任由他以前有多麼囂張，此時也只能像死豬般癱軟在牆邊。
死亡在即，若曼一晚上都沒能睡着，從少年時代以來，他第一次重新思考起過去的時光，思考一生的價值，思考……如何逃過這一劫。
“可惡……我還不想死。”
肥胖的臉頰不斷扭曲，一整個安靜的夜晚用來思考，他完全弄清了新世界聯盟的目的。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僅僅是為了封鎖消息，不讓激發病毒的藥物研究落到人類聯盟的手裏，就要處理掉一整個優存生物科技研究所的人。
即使是像他這樣雖然貪財，卻做的起實事的骨幹，也沒有一點留情，把他們全都當作工具人。
“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他唾出一口，搖晃着站起身。
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自己必須做點事情了。如果不能在4時，也就是監察使紅龍小姐離開之前引起騷動，也許就會被定為叛徒。
那麼他在基地生活的妻子孩子……
若曼有些不寒而慄。
首領的手段，他是見過的。
每次他以為首領會用殘忍的方式對待叛徒，都會被刷新一次對於“殘忍”一詞的理解。
將手伸進口袋，確認細長而脆弱的玻璃針管還在裏邊，若曼抬頭看向那一排保安室一般的屋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但像人類聯盟那樣，把安全區弄得如此商業化，簡直是胡鬧。
即便像若曼這樣貪圖小利的人，也不會去拿如此重要的救命區域來販賣，而更可怕的，這些平民竟習以為常。
看來和平時代持續太久了，人們甚至忘記了惡魔到底有多麼可怕。
若曼搖搖頭，他都自身難保了，還考慮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他走向支起屋子那些鋼筋支架的底部。那是安全區中陰影最為嚴重的地方，無法被黯淡的燈光照到，幾乎是一片漆黑。
即使睡覺需要在黑暗之處，也有很多人不喜歡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因此在爭奪地盤的動作中，那兒聚集着最弱勢的群體，人比較少，並且隱蔽性也高。
地面很擁擠，睡了很多人，為了避免吸引別人注意，若曼走的很小心。
走過一段路后，看到旁邊有空出一大圈空地，他自然而然就踩了上去。
然而他剛剛進入那個圈子，便被人從背後狠狠推了一下，他一時間把握不住平衡，摔倒在地上。
若曼的一肚子火立刻就燒了起來。
我都要去死了，還有人敢招惹我？！
如果沒有一身肥肉和對藥劑的謹慎保護，剛才那一下可能就直接導致玻璃制的針管碎裂，藥劑漏出，從而任務失敗。
“喂死肥豬，老子的地盤你都敢進來？”
搞事的是個頭髮還挺有藝術的小伙，好像是剛剛上廁所回來，左手搓着下巴，右手還用力拉着褲鏈，從行動到言辭都透露着一股微妙的低素質。
若曼記得他，剛才還和同夥一起把四處的人都趕走，其中包括超7旬的老太和看模樣都還是小學生的女孩子。
若曼看向周圍，半徑三四米之內只有幾個歪歪扭扭的臨時床鋪，看來自己是闖入了這些人畫的圈了。
“呵呵。”
若曼這時候連死都不怕了，當然不會怕一個小混混。
“nmsl，dsb。”
小伙傻愣在了原地，他本以為這個一身白大褂的胖子突然歪嘴笑，那其中必有高論，沒想到竟是如此粗鄙之語。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試探問道：
“你再說一遍看看？”
此時若曼已經整理好衣服站起來，聽到小伙的要求，便耐心的重複了一遍，還語重心長的補充道：
“好好念書，不然有人罵你你都聽不懂。”
這人有病吧！
見了我嘉德第一小霸王，不但不害怕，一出口就是問候親人，問候完還生怕我沒聽懂？
那一刻他就斷定，這人一定是精神出了問題，糾纏下去沒有任何好處，不如讓他趕緊滾。
正當小伙準備退讓一步的時候，只看見一個人影從面前掠過，這人影速度極快，拳風虎虎生威，正中若曼的面門。
那人影回到小伙面前，得意洋洋的說。
“哈，大哥，我幫你打他了！”
原來，他們的對話吵醒了一旁睡覺的小弟，小弟在一旁看了一會，想到能討好自己的大哥，一個鯉魚打挺，便打出了這一拳。
“多管閑事。”小伙搖搖頭，轉頭就走，“別管他了，我們走。”
小弟一臉懵逼，怎麼好像自己還做錯了，而且老大這是連地盤都要讓出來？
以他的腦子完全想不通，只好跟了上去。
而他們的背後，若曼看着自己的右手呆住了。
血……
那是沾滿了鼻血的手掌，向他的腦中灌輸了一個瘋狂的設想。
即使是稀釋過後的狀態，新世界病毒也能夠通過血液傳播。
而他們的研究，就是加強病毒的活性，簡而言之，能激發新世界人體內稀釋后的病毒，出現第二次變異，100%成為惡魔。
如果其他人的體內也擁有新世界病毒，那麼將這管藥劑注射給別人也能讓他變成惡魔，達到同樣的效果。
那麼，只需要將自己的血液塗抹在針口上……
只要被監察使判定為任務成功，自己就可以投奔新世界聯盟的世敵——倖存者聯盟。
之後不暴露行蹤，就沒有人知道自己違反了規定，這樣妻子和孩子就是安全的，自己也能活下來。
若曼被打歪的臉上露出了令人膽寒的笑容。
“你？你幹嘛……啊——”
針頭狠狠插入了小弟的手臂，藥劑盡數注入，他先是大叫着按住手臂，看起來十分憤怒，卻很快臉色一變，改為捂住了胸口，喉嚨完全發不出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
若曼用力擲地砸碎了玻璃針管，像個瘋子般大笑着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