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制衡
孟婆便帶着知憶回了孟婆庄,而長蘇領着那幾個雇傭兵來到了冥界入口處。雲樓與雲汐見到來人是長蘇,不禁十分詫異。
“長蘇?”
“雲樓大哥,雲汐仙子。”長蘇朝他們招手。
雲樓見狀,忙命令正在和冥兵交惡的白衣弟子住手,兩軍分別退至各一邊,蓄勢待發,嚴陣以待。
“眾冥兵聽令,冥王命爾等即刻鳴金收兵。”說話間長蘇的指間閃現出一縷輕微的幽冥之火,顯然那是方才他從冥王指骨上存留下來的。在冥界,見幽冥之火,如見冥王。是以,冥兵們紛紛散開,一溜煙便消失在入口處。
“拜見三殿下。”雲樓攜眾弟子紛紛行禮。
長蘇一個輕躍,便來到他們跟前,“雲樓大哥免禮,眾仙使亦免禮。”他伸手扶起雲樓,又看向雲汐,她一身緋色紗衣,塗了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她臉上的疲倦與憔悴,看來是辛夷下藥的藥效還沒過。
“此次冥界與龍巋山之事實則是一場誤會,冥王也深表歉意,在此望能與龍巋山重歸於好,不願生靈塗炭之景。關於玉寒谷,許是居心叵測之人的挑撥離間,冥王從未有此意。”長蘇頓了頓,又道:“雲樓大哥,我信冥王不會做此等加害自己的愚鈍之事,不如就此放下作罷。”
雲樓一身白衣飄飛,剛毅的臉上陷入了一片沉思,忽而眉頭一展,點了點頭。不成想雲汐卻不願輕易放過,用虛弱的聲音問道:“那冥界打傷我龍巋山弟子白湛如何做算?再加上我身中冥界之毒又如何做算?”
“白湛受傷是他應得,他擅闖冥界,還與孟婆產生情愫,冥王誅殺他也是秉公執法,理所當然;至於你身上所中之毒,或是別有用心之人下的,還請仙子查清楚后再言,勿要妄下評論。”長蘇掃視一眼眾人,又將目光收回落到雲樓的身上,“雲樓大哥,仙子身子不好,快些將她帶回去休養吧,莫要再染了風寒。”話中雖透露着些許關心,但他清楚地知道不過是在表面應付着。
“殿下……”雲汐想伸手去拉住長蘇的衣角,卻早被雲樓帶出了好遠,聲音里儘是綿綿不舍之意。
這一場政治聯姻,她與他都是被別人操縱的棋子,而她卻當了真。長蘇心裏感嘆一聲,頭也不回地前往冥界。
孟婆庄,巾旗翻飛着,庄外依舊是那排得如長龍蛇尾的往生之魂,鬼哭狼嚎聲不斷。
知憶在裏面聽得略有煩躁,甚至有幾分憐憫起孟婆與那小丫頭來,每日在這聒噪之中度過,萬年如一日未減,真真是為難她們了。
“阿知啊,孟姐姐忙活不過來了,你出來幫她一把呀!”那小丫頭聲音尖尖細細的,在眾多的哀嚎聲十分醒耳。俄頃,便見她拿着一個大掃把進來,當然,可不是為了掃地,而是用來趕人。
“我說你這小丫頭,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什麼動粗呀。”知憶從榻上跳了下來,那小丫頭跟在她後面追着跑,“我年紀足足有一千歲啦,是個老鬼。”
“停!”知憶停住了腳步,伸手示意她停,她目瞪口呆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一臉小孩子模樣,就有一千歲啦?那如果這樣,你的孟姐姐年方几何?”
那小丫頭晃了晃小小的腦袋,似乎在思考着,最後得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不過萬年有餘罷了,自鴻蒙之初,孟姐姐就存在這孟婆莊裏了。”
知憶的腦中又浮現兔子那肥胖的身影,花白的頭髮,再看看門口處青絲綰髻,面容較好的孟婆,果然是雲泥有別,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阿知,你到底去不去幫忙?”那小丫頭又開始揮舞着手中的掃帚,開始新一輪的追逐。
知憶沒奈何,只得悻悻然幫孟婆將孟婆湯遞到往生魂手中,忙活了約莫一個時辰,往生魂才漸漸少了,到月落星稀之時,方才結束一日舀湯送湯的活計。
直到亥時末,長蘇才回到孟婆庄,脫去那厚重的金鎧甲,換上那來時的白袍,一身風骨凜然。小丫頭捧了一盆熱水進來,“大哥哥,更深露重,孟姐姐吩咐小不點給您送些熱水暖暖身子。”
“有勞你孟姐姐牽挂。”長蘇從她手裏接過水,又問:“你叫小不點?”嘴角不覺湧上一抹笑意,語氣很是柔和。
小丫頭點了點頭,“阿知給我起的名字,哥哥,好不好聽?”她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略有期盼地望着長蘇。
一聽到是知憶給起的名字,長蘇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好聽好聽。”他伸手摸了摸小不點的頭。
“三殿下,何時讓我與白湛相見?”孟婆與知憶從門外一同走進來,小不點看了看他們又轉過頭來望向長蘇。
“明日我便可以讓你見到,但你答應我的也要做到。”長蘇抬眸望着跟前之人,將熱水放下,走到榻邊開始脫靴子,“我今日乏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要休息了,所以孟婆很識趣地牽着小不點的手就往外走,知憶剛也想一同離開,卻被長蘇叫住了,“大膽小妖,你身為我的侍童,不應該伺候本神沐足么?”
知憶本想一走了之,但轉頭一想解身上的毒還得靠他,只好又折了回來,臉上擠出一絲生硬的微笑,彎腰捧起那一盆熱水,蹲在他身旁,“是,殿下。”
翌日卯時,一行人整裝完畢后,便由長蘇御雲到了龍巋山。三人皆化作龍巋山的白衣弟子,在長蘇的帶領下很快便到了龍巋山殿。與天宮各處一樣,龍巋山身為天界仙藥重地,自然少不了重兵把守,每日輪崗的弟子就有五批。
恰逢今日龍巋山采草節,大部分弟子於醜時時分已下山去采仙草,故龍巋山比尋常要寧靜許多。
龍巋山殿皆由花草凝聚而成,香氣馥郁,常年清脆碧綠。除了珍貴的藥草,還種有一些毒草,以防不良之人來偷盜,但對於熟悉這裏的長蘇而言,這些都是能巧妙地避開的。
此外,長蘇對於龍巋山的規定十分清楚,又熟悉他們每日的輪休時間,故而輕而易舉地避開耳目尋到了白湛所在的房間。
見到那傷重在床渾身裹着白布的白湛,孟婆一時泣不成聲地就朝那人撲去,“白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