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迎陽
“是什麼是?”知憶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邊,“你好好看看,我並非阿知。不信你大可捏一下我這臉是真是假。”剛說完這話,她心裏就捏了一把汗,雖然長蘇那廝說這張臉就是與原生臉無異,但還是略有擔心玉雨蕭看出破綻,連忙補充道:“阿知的這些事情都是她後頭跟我講的。”
不過好在玉雨蕭並沒有捏她的臉,他的手從她的手裏抽離出來,極其認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眉眼和嘴唇、鼻子無一處相像,他失落地轉身,“你走吧。”
“可你還未恢復百花顏色啊?”
“除非她活過來。”
“……”她從未見過如此固執之人,真真是固執得像茅坑裏的那塊臭石頭。
忽而,一個身着黃衣的少女從花叢中現身,這不是之前追得兔子和自己滿地跑的那個仙娥么?知憶凝眉,只見她踏着雨露花瓣來到玉雨蕭的身旁,倏地扯着玉雨蕭的衣角跪了下來,“宮主,迎陽代替百花求您恢復草木顏色,若是長久灰暗下去,百花萬木皆會消散。”說話間那仙娥就已經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原來是一朵迎陽花,怪不得身着一身大黃衣裳,可奇怪的是其他花朵都沒了顏色,迎陽花怎麼還是黃色的?知憶思忖着,很快玉雨蕭就給了她答案。
“迎陽,你隸屬花神郁旻,形色不在我玉雨蕭掌控之內,萬花失色乃是花微雨宮之事,莫要逾了界。”
唉,真真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混廝,知憶心裏嘆了一口氣,她覺得憑這迎陽的姿態容貌算是萬花中的出眾之姿,完全比自己女身時還要美上一些,看來這天界的仙眼神都不太好使。
眼看那迎陽就要落下淚來,知憶連忙上前,將她護在身後,“雨蕭宮主,此言差矣,你身為天界雨神,自然就得擔起相應的職責,如今這般意氣用事不免失了體面,莫要叫他人恥笑而遺臭萬年。”
“是啊,宮主,迎陽聽聞因近日百花失色之事而有仙家向天君告了狀,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參奏,您到時候難免會置於兩難境地。”迎陽收起眼角的傷心,彷彿一切沒有發生一樣,一如既往畢恭畢敬地朝玉雨蕭福了褔身,輕邁蓮步立於玉雨蕭身側。
玉雨蕭這時冷靜了不少,日光之下,微風吹起他的發梢拂過臉龐,光暈映襯得他彷彿生於佛蓮般,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一隻青鳥啄了一顆樹上的果子,使得那一根藤上的其他果子也掉了下來,嚇得它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撲閃着翅膀趕緊落荒而逃。
“這是你想看到的嗎?不,你想目之所及皆為繁華盛景。”
“沒錯,她死了,你眼中的景色應該是這樣的。”
……
玉雨蕭的腦中有兩個聲音在爭吵着,誰也不讓誰,他們越吵越激烈,玉雨蕭一時覺得頭疼不已,不禁抬起手去打自己的腦袋,試圖讓那兩個聲音停下來。
“玉雨蕭,你怎麼了?”
“宮主!”
知憶和迎陽同時開口,但不同的是迎陽揚起右手,掌心處黃色的花瓣混着雨露轉成一股渦流,她不停地運動着手指,待那渦流聚集到一定大小后,方將它一股運出注入玉雨蕭的體內。
須臾,玉雨蕭的頭疼之症減輕了不少,他緩緩睜開眼,但已失了先前的神氣,隨即身體一沉又閉上了眼。
“他這是頭痛之症又犯了,每當思慮過度之時都會複發。”迎陽將花瓣流收入掌中,扶住了欲要往後傾的玉雨蕭。
知憶皺了皺眉,真想不到平日威風八面的雨神竟也會有這種小毛病,咦,思慮過度?不對,他不愁吃穿,亦不愁飛升之事,其他的有甚好思慮的,她着實想不出來。若是他日她能到玉雨蕭的仙位,她必定做夢都會笑醒啊。
“這位小仙使,能否幫我將宮主一起扶回去小憩一會兒?”迎陽看着在那發獃的知憶,開口請求道。
知憶有一個毛病,不管美人抑或美男子之託她向來來者不拒,有求必應,當然,長蘇那廝除外。更何況扶人這種小事,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嘛。知憶大跨步走到玉雨蕭身旁,抬起他的一個臂膀往自己肩上一搭,想要大箭步往前走。
但,似乎沒動多少,玉雨蕭這廝真是太重了!知憶又嘗試向前走了一步,但她和迎陽的力氣着實不夠大,挪動的距離不夠一米。
這樣下去可不行,知憶將肩上玉雨蕭的手臂放下,歪頭對迎陽說:“迎陽,這樣挪不知要挪到何時,我倒是有另外一個方法。”
迎陽好奇地看着他,“什麼法子?”
按着知憶的說法,迎陽也將玉雨蕭的手臂放下,隨後兩人各拉着玉雨蕭的一個臂膀,知憶不遺餘力地開着嗓門大喊:“混廝玉雨蕭,拉!混廝玉雨蕭,拉!……”
二人用儘力氣拖動着玉雨蕭,玉雨蕭身體底下的路被拉出了一條粗大的線,從百果園通到了玉雨蕭的寢宮。將那廝扶到床上時才曉得他們闖了禍,玉雨蕭的後背的衣服都被磨蝕掉了,白皙的後背上被坑坑窪窪不平的路硌出了幾條紅線,還泛着點點小血珠。
知憶見狀,心裏一沉,要是這廝醒來知道定會找自己的麻煩吧,還是得趕緊回玄修宮避難要緊,於是朝迎陽作了揖,“迎陽仙子,時辰不早了,小妖還得回玄修宮伺候殿下,這就不打攪你了。”
迎陽停下為玉雨蕭擦拭的動作,放下手中的手帕,起身回了知憶一個禮,“今日多謝仙使出手相助,既是殿下的要求,迎陽也不好強留,他日若是還能再見到仙使,迎陽定會好生感謝。”她朝知憶笑了笑,又坐回了榻邊繼續為玉雨蕭擦拭。
門外走進兩位約莫十六七歲模樣的青衣仙娥,前來為知憶引路,並將她送到宮門口。
沒成想,知憶剛想邁步離開,卻在不遠處閃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只見那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股涼意襲上心頭,裝作沒看見呢還是上前行禮呢?知憶一番糾結后,還是決定掉頭就走為妙,但身後那人卻不肯輕易罷休,“站住!”
像是命令,又像是威脅,知憶只好不情不願地收住腳步,轉身望向來人,福了福身行禮,“斂財拜見殿下!”